作者:姚颖怡
朱家子弟只经商不科举,但是朱家主却把他一家的卖身契全都还给了他们,从此他们不再是奴仆。
朱家一直出钱供这个书生读书,并且还让他们一家住在朱山楼,就连他的小厮,也是朱家给的。
当然,朱家供他读书也是有私心的,毕竟朱家现在已经没有做官的了,商贾再有钱,官场上也不能没有人。
如果没有这本书,这个书生会考上进士,然后拿着朱家给的银子经营自己的人脉,他或许会一路高升,青云直上,成为朱家的助力,也或许官运平平,最终做个六七品的父母官,但即便如此,那也是官身。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梦想。
他在那本书里,将朱家的富可敌国展示在世人面前,那些不重样的富贵中,不乏逾制。
这本书被送到御前,太宗皇帝,也就是那位极有心机的周老二,看到这本书后,立刻下令将这本书列为禁书,他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这笔横财。
锦衣卫千里迢迢,直奔闽地,他们找到朱山楼,却见那朱山楼表面看上去普普通通,没有亭台楼阁,没有飞檐斗拱,就是一座圆型的大楼,实在是看不出有多么富贵。
然而更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朱山楼里已经人去楼空,朱家人显然已经得到消息,抢先一步走得干干净净。
锦衣卫只能从那些不能带走的家具器皿上看到那传说中的富贵。
朱家人从此消失,锦衣卫能找到的,也只是朱家的旁支以及朱家放在明面上的一些商铺和田产而已。
即便如此,锦衣卫还是带了十万两银子回京城交差。
十万两,对于当时正缺钱的太宗而言,已经是一个大数目了。
可是在何苒看来,这十万两,就是朱家替自己买命的银子。
有了这十万两,锦衣卫能回去交差,皇帝也会短暂收手,待到皇帝缓过神来,想要继续找朱家要银子时,朱家早就把余下的家产转移走了,京城到闽地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回,也要三四个月的时间,有了这三四个月,朱家人能逃到几千里之外。
这件事距今已有四十年,因为那本书原本也只在为数不多的几家书铺里售卖,因此,在当时并没有引起太大轰动,而时至今日,还记得这件事的人更是寥寥无几,恰好让何苒和钟意遇到那位老人家,否则还要查上一阵子。
何苒想起福州的四大家族,四大家族有一支精锐水师,宗祺夜以继日的训练,要对付的也是这支水师,而非后周的水师。
何苒创建苒军,她比谁都清楚,建立一支军队要花多少银子。
这些年来,何苒可谓八方来财。
蔡家的钱和矿山、晋王的钱和矿、开州王的钱、柳山河的钱,以及齐王和钱家的私产,再加上各地商人的供奉,这些银子堆起来,怕是能堆成一座山了。
可是这些钱全都投入到军队里用来打仗了。
军队,就是一个无底洞。
而四大家族却有一支水师,一支能令何苒要用几年时间来筹备一战的水师。
见何苒默然不语,钟意清清嗓子:“大当家可是也在想朱家的钱财?”
何苒笑了笑:“是啊,我在想也许当年,朱家根本就没有走远,他们也许一直都在闽地,人在,金银财宝也在。也只有周老二才会以为朱家人跑到了天涯海角。”
提到周老二,钟意的嘴角抽了抽。
不过,他马上意识到何苒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你是说,四大家族?”
何苒点点头:“如果是四大家族吞了朱家的银子倒也罢了,我现在就是担心,闽地还有一位地下皇帝。”
什么叫富可敌国?
不是做到首富便可称之富可敌国。
而朱家富可敌国,那么朱家是不是也能建立一个国?
那支水师其实是朱家的水师?
四大家族是在为朱家做事?
如果是这样,后周、荆重光和永和帝,也只是前站而已。
钟意说道:“我去查!”
数日之后,明明收到了京城送来的消息。
“朱家?”
明明秀眉微蹙,她来闽地已久,倒是知道一个姓朱的人。
第433章 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明明认识的这个姓朱的人,名叫朱云。
周氏皇族还在京城没有迁都的时候,便严禁官员及其家眷放印子钱,一旦查实,轻者降职罚俸,重者抄家流放。
但这世上有句话,叫做“天高皇帝远”。
所有的律令法规,一旦到了“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也就变成了好笑的传说。
比如在闽地,但凡是放印子钱的,要么是官家背景,要么也是四大家族的人,且,几十年来,能在闽地为官之人,即使刚开始不是四大家族的子弟或者门客,过上一年半载,也就和四大家族有了密不可分的关系。
朱云就是放印子钱的。
但是大多数放印子钱的人,都不愿意做赌鬼的买卖,就连赌场老板自己也不愿意,因为那些赌鬼往往已经一穷二白,根本就拿不出东西来抵债。
朱云却是与众不同,他专做赌场生意。
对于那些早就卖光妻儿,只剩贱命一条的赌徒,朱云并不嫌弃,只要这人还有一口气在,朱云便让他以命相抵。
明明经常发现,有些几乎长在赌场里的人,不知从何时开始,就不见了踪影。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他们都很穷,是那种穷得只有一条裤子的穷。
他们也全都是朱云的顾客。
没有人关心他们的死活,赌场里最不缺的就是赌鬼,如飞蛾扑火,前赴后继。
明明还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最近两个月,金公子和朱云常有往来。
明明几乎可以肯定,金公子的钱,就是让朱云帮忙转出去的。
在此之前,明明从未怀疑过朱云的身份,因为在每一个城市里,都会有像朱云这样的人,明明来自江湖,早就见怪不怪了。
可是现在,上面让她留意姓朱的人,而且这个朱家,很可能是凌驾于四大家族之上的家族。
明明想到了金公子的那些钱。
那些钱很多,但是若与四大家族相比,也就无足轻重了。
明明开始有意无意地金公子面前提起朱云,金公子哈哈一笑:“朱云啊,那是个妙人,我很喜欢。”
福州不是只有明明一个人,宫外还有锦衣卫的帮手。
很快,宫外的人便接到了明明送出的消息,他们秘密跟踪朱云,可惜跟踪多日,也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而就在此时,后周朝廷发生了一件大事。
太子夭折了。
这也是永和帝唯一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皇后所出,他们来福州的第二年出生的,可惜这孩子自幼便身体不好,三岁时仍然不会说话不会走路。
荆重光一面让人给太子治病,一面逼着永和帝继续开枝散叶,可惜后宫那么多女人,却再也没有人怀上龙种。
直至今日,那个孩子还是死了,荆重光原本想要继续隐瞒,可是死人的事情岂是那么容易就能瞒下的。
得知不能给儿子以太子之尊发丧,皇后大吵大闹。
皇后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其他妃嫔,皇后和四妃全部出自四大世家,皇后还顾不上通知娘家,四妃已经抢先一步,把这个消息送出皇宫。
朝野上下都在谈论此事,臣子纷纷上书,请皇帝选秀充盈后宫。
皇帝还年轻,可是至今为止只有一个孩子,这说明什么?说明后宫的那些女人没用!
荆重光也有此意,皇帝选秀,便又能大嫌一笔了。
永和帝非常配合,荆重光说要选秀,那就选秀,荆重光说要明码标价,那就明码标价。
只是做为交换条件,他又开始出宫赌钱了。
这一日,在八方来财赌坊的贵宾室里,金公子带着明明,正在等待一位据说从泉州过来的海商,当然,这位海商最大的爱好就是赌。
可是左等右等,海商还是没有踪影。
金公子出行,排场极大。
他从不用外面的糕点茶水,就连茶具也是从宫里带出去的。
见明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金公子为搏红颜一笑,亲手为她泡茶。
闽人对茶饮极为讲究,永和帝后宫里的女子,无一例外,个个都是茶艺高手,永和帝天天看她们泡茶,看着看着也会了。
“来,尝尝本公子的手艺。”金公子眼里含笑,笑容纯真,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做为红颜知己的明明姑娘,自是不会让金公子失望。
茶水苦中带甘,小小的一杯,明明一口就喝了。
金公子笑着摇头:“你这是牛饮,白白浪费了本公子的好茶。”
明明翻个白眼:“我是粗人,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金公子哈哈大笑:“你若是粗人,也一定是这世上最美妙的粗人。”
明明刚想说“你过誉了”,可是话未出口,她忽然察觉到不对。
她发不出声音了。
她看向金公子,金公子咧着嘴,笑出了八颗牙,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可是明明却知道,她中招了!
她不但口不能言,就连抬起手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金公子,金公子压低声音,用温柔的语气对她说道:“别怕,这不是毒,不会死人的,而且这间屋子已经被我包下了,无论是那位海商,还是赌坊里的人,全都不会进来,你在这里非常安全,你这么可爱,我又怎会忍心伤害你呢?你放心,三个时辰后,药力全消,你可以去往任何地方。”
明明仍然看着他,目光里都是不可置信。
她是个经验丰富的细作,然而这一次,她失手了。
金公子叹了口气:“我猜你是京城派来的吧,你若是能见到何苒,请替我转告她,如果我弟弟还活着,务必杀了他,否则留下他便是祸端。
这个皇帝,我是当腻了,我宁可去喂猪,也不想当皇帝了。
可是别人不好说,我那弟弟被养成了纨绔,保不准他就想当当皇帝玩一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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