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说午后
袖子往下坠了一下,沈长宇诧异看向蒋星重,不解道:“姑娘?”
蒋星重冲他灿烂一笑,挑眉道:“给你的。”
见沈长宇怔愣,蒋星重便笑着安抚道:“你家公子的困境我明白,怕是也?不怎么能顾上你们。这几两?银子,应当够你用几个月。”
沈长宇眸光一颤,神色明显动容。
他怔怔地望着笑意灿烂,眸色清明的蒋星重,一时?只觉愧疚。愧疚的同时?,难免对眼前的少女,心生亲近与喜爱。
除却谋反一事不看,蒋姑娘当真是极好,极好的人。
沈长宇冲蒋星重抿唇一笑,神色间多了几分真挚,道:“多谢姑娘。姑娘的心意,长宇记下了。”
蒋星重却扬首道:“不必放在心上。”
说罢,蒋星重后?退道:“我抓紧回去了,箱子就托付给你了。”
沈长宇点?头,目送蒋星重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尽头。莫怪傅清辉这些时?日私下里对蒋姑娘变了态度,如此心念赤诚,待人充满诚意,又这般直率有能力的姑娘,谁会不喜欢?
念及此,沈长宇唇边出现笑意,他喜欢,傅清辉喜欢,想来陛下……也?会喜欢。
沈长宇不再多想,抱着箱子大步离去。
蒋星重回到府中,兔葵和?燕麦已经备好了热水和?宵夜,蒋星重装模作样地吃了几口,便去了净室沐浴。
兔葵燕麦在净室中伺候,兔葵不由问道:“姑娘,方才那?些首饰呢?怎么不见了?”
“哦……”蒋星重随口道:“我叫人给我送去穆尚宫府上了。”
说着,蒋星重装模作样地蹙眉道:“你不知?道,这次去穆尚宫府上的,全是世家小?姐。个个暗地里较着劲呢,恨不能每日打扮出花来,我也?不能甘于人后?。所以便叫人都送了过?去。”
兔葵眸中出现斗志,道:“原是如此!那?确实不能输!”
蒋星重冲她笑笑,只道:“抓紧沐浴吧,沐浴后?早些休息。”兔葵和?燕麦应下,三?人说起了别的。
这一晚,蒋星重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一早,她再次穿上锁子甲,去了后?院练武。
这日清晨,蒋星重从父亲口中得?知?,言公子这些时?日,基本是隔几天才来一次。来的那?一次基本叫父亲纠正教学,其他时?候,他都在自?己练。
他那?般勤谨,看来这阵子,是真的很忙。
习武后?,蒋道明和?蒋星驰便紧着去了早朝,蒋星重则自?己一个人吃了早饭,然后?就去了书房看书。
看着差不多到下午申时?,蒋星重唤了兔葵和?燕麦给她梳妆打扮。酉时?时?分,蒋星重便拿起齐海毅府上的请帖和?父亲备下的贺礼,叫瑞霖套车,带上兔葵和?燕麦,一道往齐府而去。
约莫酉时?一刻,马车在齐海毅府门前停下,齐府立刻便有家丁迎上前来,帮忙牵引马车。
蒋星重下车后?,四下一看,见齐府门前极是热闹,好些宾客都刚刚到,齐府家丁正是忙的时?候。
齐海毅夫妇正在门口迎宾,面?上笑意盈盈,蒋星重上前行过?礼,奉上贺礼之后?,便由齐府家丁将她引入门内,随后?便交给一名婢女,带她往女宾区而去。
眼看着就要到女宾区,蒋星重心有不甘地扫了身后?一眼,只得?收回目光。
她若是能去男宾区那?边就好了,肯定?能听到不少有用的东西。但是她又去不 了,只能趁着宴会夜色深重之时?,去齐海毅书房里翻一翻,看看他和?哪些人往来甚密。
来到女宾区,婢女将她引至全是年轻姑娘的一处水榭内,随后?道:“简单用些茶水,还是逛逛园子,姑娘自?便。”
说罢,婢女退下。
蒋星重正欲找个地方坐,却听到人群里传来一阵笑声,甚是不善。这类笑意,蒋星重前世听过?很多回,下意识转头看去。
正是之前熟识的几位贵女,康平郡主、冯二姑娘等人。这几位姑娘皆是出身高贵之家,眼睛长在头顶上,凡三?品以下官员家的姑娘,他们都不太能瞧得?上,更瞧不上武将,好以嘲讽挖苦为乐。
前世蒋星重便不惯着他们,每逢打交道,都少不了阴阳怪气上几句。
但现在蒋星重哪有心思跟他们耗?
干脆转身出了水榭,谁知?刚走出几步,便听冯二小?姐扬声道:“蒋家姑娘,今日你穿得?怎这般素净?不像你呀。”
蒋星重毫无搭理的心思,直接拽着已经生气的兔葵走了。
蒋星重暂听着院中石板路上,正四下看着该去哪里打发时?间,却见眼前走过?两?位年近四十的夫人。
其中一名对另一名说笑道:“一般京中宴会少见锦衣卫的家眷,高夫人日后?可得?常出来走走。”
那?高夫人只和?善地呵呵笑着,同那?位夫人说起院中花草树木的品类。
蒋星重目光黏在那?位高夫人的背影上,逐渐有了光彩。
锦衣卫?高夫人?莫不是前世锦衣卫众殉国的那?对夫妇?锦衣卫街道坊掌刑千户高文湘的夫人魏氏?
念及此,蒋星重忽地有了去处,跟上了那?位高夫人。
第045章
高夫人同那位夫人闲逛半圈, 便进了花园里的堂厅。
里头已有好些差不多年纪的夫人入座,有说有笑地喝茶吃点心。
待高夫人入座,蒋星重便上前?,坐在?了高夫人魏氏的身边。
身边忽然多坐了一个人, 魏氏这才注意到蒋星重, 不由转头看向她。
蒋星重含笑道:“见过高夫人。”
魏氏讶道:“你?认得我??”
蒋星重看了眼门外?的园子, 解释道:“方才来这边堂厅,就走在?夫人后头, 听见旁人这般唤您。”
“哦,原是?如此。”高夫人说着?,简单扫了蒋星重一眼, 跟着?面含和善的笑意, 问?道:“姑娘年纪轻轻,不去外?头跟同龄的姑娘们玩闹,怎坐来了这堂厅里。”
蒋星重面上流出一丝悲伤之色,叹道:“我?这人笨嘴拙舌的, 怕惹了一旁的姑娘们嫌弃,给我?爹爹丢脸。”
蒋星重面上再?次浮现笑意,伸手?搭了下?魏氏衣袖,道:“夫人面善, 我?一见夫人,便心生欢喜。夫人可否让我?与你?同坐?”
魏氏立时?明白过来,眼前?这位姑娘,哪有半点笨嘴拙舌的样子?怕是?同外?头那些个郡主小姐的不和, 所以才跑来堂厅躲清静。
魏氏大度地笑笑, 对蒋星重道:“你?同我?们坐这里,不嫌我?们无趣便好。”
蒋星重侧头道:“夫人肯同我?说话, 叫我?不落单,我?又怎敢嫌夫人无趣?”
魏氏被蒋星重逗笑,随口闲聊道:“你?姓什么?是?哪家的姑娘?”
蒋星重回道:“我?父亲是?明威将军蒋道明,夫人唤我?阿满就好。”
魏氏闻言笑开,眸中隐有赞许,道:“原是?将门之女。我?夫君也是?个武夫,偶尔会说起明威将军过去在?边境的战绩,颇为敬仰。”
蒋星重谦虚道:“父亲战场上的事?,他?很少说于我?听,我?也不知如何。”
说笑间,齐府婢女便开始上菜,堂厅众人,边吃边聊了起来。
蒋星重一面同魏氏闲聊,一面留意着?其他?人说话的内容,尽可能?去记今日来的都有哪些官员的家眷。
席至一半时?,魏氏逐渐心不在?焉起来,频频往主人家的桌上看,每每看过去,都会流出些许失望之色。
蒋星重看在?眼里,状似无疑地道:“齐家老夫人精神头倒是?很好。”
“是?啊……”魏氏敷衍着?点点头,目光再?次看向主人家的那桌,神色间明显有了些许焦急。
蒋星重不由道:“夫人怎么了?怎不见吃菜。”
魏氏这才回过神来,笑道:“齐侍郎的续弦夫人,与我?有些交情。曾是?我?娘家的邻居,不知为何,今日这么大的宴会,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话音刚落,坐在?魏氏侧首的一名夫人忽地对魏氏道:“齐夫人生病了。方才我?和姐姐来时?,便想着?先?去拜访齐夫人。怎知院里婢女说,齐夫人近些时?日病着?,不宜见客。”
魏氏闻言一愣,诧异道:“她病了?”
那位夫人点头,道:“嗯,我?问?是?什么病,那婢女也没明说,只是?瞧着?那婢女神色,像是?有些严重。”
魏氏听罢,对那位夫人道:“多谢告知。”
说罢,魏氏转头对蒋星重道:“我?去瞧瞧我?那妹子,她娘家人惦记着?呢。”
蒋星重点头应下?,魏氏即刻便起身唤过身边婢女,匆匆离去。
蒋星重看着?魏氏的背影,忽觉魏氏的话有些奇怪。
魏氏说娘家人惦记着?,那便证明齐夫人的娘家人很关心她,这次是?特意托了魏氏来瞧瞧。
可再?看魏氏方才的反应,她似乎根本不知道齐夫人生病的事?。娘家人分明关心,却不知自己女儿生病,这就很奇怪。
而且,他?们为什么托了魏氏来看?今日齐家给老夫人贺寿,竟是?不请续弦夫人的娘家人吗?
怪!着?实怪!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
一旁方才同魏氏说话的那位夫人,忽地对身边人道:“说来也是?奇怪,这齐大人的夫人怎么又病了?”
蒋星重闻言,投去了目光。
另一位夫人亦接话道:“是?呀,着?实奇怪。前?头两位夫人,也都是?这般莫名其妙的生病,等再?次有消息时?,便已是?齐大人要娶续弦的请帖。”
又有一位夫人,压低声音,小声问?道:“如今这位夫人,已是?齐大人的第三位续弦夫人了吧?”
几位夫人都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是?第三位了,可如今这位又病了,这齐大人莫不是个克妻的命格?”
“哎哟我?的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管天管地,咱还能管得了别人门里头的事?儿呢?咱只管吃好喝好,就是?了。”
几位夫人附和着?,岔开话题说起了别的。
蒋星重的神色却逐渐凝重起来,虽然她莫名其妙地重生了一回,但不妨碍她对迷信嗤之以鼻。什么克妻的命格,她全不信这等说辞。
这齐夫人的事?,本就透着?古怪,如今又涉及前?头还有两位夫人。这“齐夫人”身上到底藏着?什么古怪,她可得探究个清楚明白。
念及此,蒋星重放下?筷子,看向一旁的兔葵,示意她附耳过来。
兔葵意会低头,蒋星重在?她耳边道:“我?有事?要离开会儿,你?和燕麦去马车里等我?。”
兔葵闻言一愣,不及多问?,蒋星重已经起身离开。碍于宴会上人多,兔葵也不敢大声喊,只急得拧手?指,忙拉了燕麦跟了出去。
待二人出来后,却发现他?们姑娘已没了人影,全不知去了哪个方向。兔葵无奈叹气,自从姑娘开始习武,就好像变得不再?需要他?们,做什么都独自一人,连去穆尚宫府上学?规矩都不带着?他?们。
兔葵神色间有些失落,只好告知燕麦蒋星重的吩咐,二人一道恹恹地出府去找马车。
蒋星重离开堂厅后,向人打听了魏氏的去向,便照着?指路跟了上去。
怎知没走多久,却见魏氏走在?回廊下?,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蒋星重面露不解,怎么回来了?
蒋星重迎上前?去,佯装偶遇,道:“欸,高夫人?你?不是?去看齐夫人了吗?怎么在?这儿?”
借着?廊灯,魏氏看清蒋星重的面容,在?她面前?站定,叹道:“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