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日绯
“那你还喝得这么享受?”
祁昭将杯子放下,理所当然道:“怎么说呢,不花钱的茶更得好好品味。”
“……”
行叭!不愧是你!
转身将身后的锦盒拿给他,祁昭疑惑接过:“什么呀?”
一边问话一边打开锦盒,见到里面放置的一卷画轴,祁昭盯着看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是那幅?”
金梧秋点了点头。
祁昭惊喜的取出画轴,迫不及待下榻找了个能平铺画卷的地方,怀着激动的心情将画轴展开后,果然是那幅他在得月楼看过的《山中何事图》。
金梧秋见他喜欢到近乎趴到画上欣赏,不禁开口:
“书架东边的匣子里有块透镜,能放大了看局部,要不你用那个试试?”
祁昭闻言也没跟她客气,按照她说的方位找到匣子,从匣子里取出一只圆形带柄的透明镜,拿在手中颇有份量,是天然宝石经过多年流水不断萃洗而成的。
“这是……金刚石吗?”
祁昭拿起透镜对光看了又看,只觉得哪怕在烛火下,这宝石仍然璀璨惊人。
这样的金刚石透镜祁昭曾经也有一块,后来被他赏给了一个番邦亲王,内务府再送来的是一块着急用人工打磨而成的锆石透镜,祁昭知道金刚石坚不可摧且可遇不可求,也懒得折腾,便将就那块锆石的用着了。
“差不多,都是钻石。”金梧秋说完,见祁昭对它爱不释手,大方道:“你若喜欢,便拿去吧。”
祁昭的字典里,似乎并没有客气一说,金梧秋给他,他便欣然接受,当即便拿着透镜继续欣赏起让他心心念念了好久的画。
有了金刚石透镜的加持,祁昭终于确定了一件事——这幅画是真迹。
也就是说,他宫里那幅……是假的。
是谁送的来着?
欣赏了一会儿画,得出了个并不那么让人开心的结论,祁昭想找人说话,一抬头就看见金梧秋端着茶杯,目光失神的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将画轴重新卷起,金刚石透镜也放回原处,然后才来到金梧秋身旁,弯下腰缓缓凑近她,原是想吓她一吓,谁知自己都快贴上去了,她仍毫无所觉,鼻端传来馨香撩人,祁昭犹豫片刻后,便飞快在金梧秋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温热柔软的触感终于把金梧秋拉回了神,她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捂着自己被亲的脸颊看向仍弯腰注视着她的祁昭,呐呐的问:
“你,亲我作甚?”
祁昭指了指画卷:“谢礼啊。”
“……”金梧秋无语。
“还是说金老板觉得这谢礼不够?要以身相许?在下倒是没问题……”祁昭有意逼近,吓得金梧秋连连退让,抬手挡住祁昭的胸膛:
“我谢谢你,大可不必!”
祁昭本就是与她逗趣,被推开了也不恼,迳自坐回她对面,问她:
“刚才想什么呢?”
金梧秋摇了摇头:“没想什么。”
祁昭见她不说,遂自猜道:“生意上有难事?”
金梧秋仍是摇头:“不是。”
祁昭又问:“那是有那个不开眼的欺负你了?我帮你教训他!”
说完,祁昭转动手腕,对金梧秋展示了一番他砂锅般大的拳头,金梧秋被他逗笑,祁昭见状,趁热打铁追问:
“说说,万一我真能帮到你呢。”
金梧秋原本顾及他的身份,不想与他说那些勋贵府邸的腌臜事,可他缠得紧,金梧秋心中又确实有一些疑问需要解答,迟疑良久后,才缓缓开口问了句:
“你知道长恩伯这个人吗?”
祁昭想了想后点头:“知道。长恩伯蒋固康,蒋贵太妃的亲侄子,瑶华长公主的表兄。他怎么了?”
“他夫人前日过世了。”金梧秋说。
祁昭这倒没听说,问:“所以呢?他夫人过世了,你烦恼什么?”
金梧秋便把今日蒋家一行的事说与他听,祁昭听后方知金梧秋今晚的心事。
“所以,你怀疑长恩伯夫人的死与长恩伯有关?”祁昭问。
金梧秋承认:
“只是怀疑,毕竟蒋家人对长恩伯夫人真的算不上尊重,甚至都没看到刘家人前来祭奠。”
刘氏是商户出身,在这些世家眼中地位不高,但刘家在大兴府也是响当当的富贵人家,家族兴旺,不至于连出嫁姑奶奶的葬礼都不出席吧。
“据我所知,蒋家是这样的,门户之见特别严重。”祁昭说。
金梧秋不解:“若真那么严重,当初就该娶世家望族的小姐啊。”
明明瞧不上商户女,还把人八抬大轿的娶进门,娶进门后又嫌弃人家出身,何苦来哉。
“他们倒是想娶,可惜啊。”祁昭冷哼了一声,似乎对蒋家有些不齿:
“长恩伯府原是长恩侯府,先帝时犯了大错被降爵,并无世袭,也就是说,长恩伯府这一代子孙若是做不出什么惊天大功绩,下一代就没有长恩伯府了。”
一个被降爵,无世袭的伯府,在勋贵圈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哪个世家愿意将精心培养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家呢。
【作者有话说】
要出去吃饭,今天有点短~
第20章
◎我倒是不想看书,可长夜漫漫,金老板……◎
“因为娶不了高门贵女,才转而娶了商户女?”
金梧秋大致了然:“看来长恩伯府很缺钱。”
毕竟就算爵位降等,娶不到心仪的高门贵女,他们还能选择书香门第的小家碧玉进门,读书人家清贵,不少重名声的勋贵世家还会特地选这种人家出来的女儿做儿媳、孙媳。
但所谓重名声的长恩伯府却没有那么做,是什么让他们放弃名声,答案显而易见。
“毕竟被降了爵,还要维持体面,家底很快就消耗光了。”祁昭说。
“哼。”金梧秋冷哼:“真是什么好事都想占。”
想要人家的钱,却又瞧不起人家。
“可蒋家既然缺钱,又怎么会对刘氏下手?”金梧秋疑惑不已。
照理说刘氏是蒋家的金钱来源,有她掌家,蒋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压榨她的价值,就算瞧不起刘氏的身份,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有必要此时动手吗?
难道是她猜错了,刘氏的死和蒋家无关?
金梧秋无力叹息,若不是跟刘氏有过几面之缘,这种世家恩怨她是一点都不想知道。
祁昭见她英气十足的眉头染上忧愁,把矮桌往旁边一推,自己缓缓凑到金梧秋面前,神秘兮兮的说:
“要不要我帮你解决掉长恩伯?”
金梧秋一个没注意,两人的距离就近到气息交缠的地步,下意识往后退让,却被提前预判的祁昭按住了往后闪躲的肩,金梧秋无奈,只好保持这暧昧的距离问:
“你怎么解决?”
祁昭但笑不语,按住金梧秋肩膀的手却不住向上挪移,不知不觉间来到金梧秋的后颈处,藉着轻柔摩挲的动作,将指尖伸进了金梧秋的发隙间,成功扶住了她的后脑,也阻断了她向后退让的可能。
“……杀个把人,我还是可以的。”祁昭真假难辨的说。
金梧秋先前看他神色认真,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对他不断逼近的动作忍了又忍,如今听完后,悬着心终于死了,白了他一眼后,想往后退,却发现后路断了。
脑袋落入某人的掌控,金梧秋想退也退不了。
她无奈道:“别闹。”
祁昭见她不抗拒,便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金梧秋,蛊惑般开口:“我身手很好的。”
过近的距离,过于亲密的小动作,都让金梧秋感到心慌,知道他在撩拨自己,不觉得讨厌,但心理压力仍在。
“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祁昭心不在焉的继续推销自己,原本是让她情动,不料最终乱心的却是自己,她身上的馨香仿佛有种难言的引力,令他不由自主的贴近,眼看就能一亲芳泽,却在最后关头被金梧秋捂住了嘴。
金梧秋见势不对,捂嘴后立刻下沉身子,从对方手臂下侧身滑走,尴尬陪笑着向后退去。
经过放置着锦盒的圆桌时,金梧秋想起祁珂的交代,又觉得两人间有了些安全距离,便驻足整理衣衫,同时问道:
“这画你是打算放家里自己欣赏吧?”
“嗯。”
祁昭刚亲了个空,略觉失落,干脆顺势侧卧,用手撑着头,任由松散丝滑的乌发从指缝流泻,幽怨的眼神将金梧秋锁定。
金梧秋选择屏蔽他过于灼热的目光,干咳一声说:
“好,你放家里欣赏就好,尽量不要流出。”
祁昭挑眉疑惑:“为何?”
“呃……”
这个问题祁珂虽然解释过缘由,但在金梧秋听来却肯定她另有不便说的隐情,祁珂不明说,金梧秋也不好明确回答。
“赠画之人这般叮嘱的,我转达。”
祁昭眉峰微动,随即敛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说完这些,金梧秋的衣衫也整理好了,又恢复成沉稳干练的金老板形象,好似先前为了躲避某人索吻,而学泥鳅逃走的人不是她一般。
“咳,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先去休息,谢郎看书也别看太晚,对眼睛不好。”金梧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装模作样。
祁昭轻哼一声:
“我倒是不想看书,可长夜漫漫,金老板……”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金梧秋却秒懂,果断放弃伪装,义正言辞道:
“年轻就该多读书!谢郎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