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爹是个万人迷 第21章

作者:从心大师 标签: 宫廷侯爵 女扮男装 穿越重生

  所以武德帝犹豫了。

  可系统告诉她,书中男主一直都是嫡子,那他生母就绝不能为妾,所以让她去劝阻武德帝。

  不得已,她只好冒险插手,借赞扬陆执徐一事陈言利弊。

  因为太原郡守信中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要求武德帝撤兵,且城门打开后,要保留太原郡一众的大小官员,那些人多是张氏子弟,若是武德帝真答应了,那太原依旧要由张家把持,将来恐怕会成为大患。

  她劝武德帝拒绝此事,送了陆执徐外祖家一个人情。

  甚至在打下太原郡后,皇后母家章家的老太爷知道他无任何亲族,又看她前景光明,还曾提出要认她为义子,这样以后她也算是武德帝的小舅子,两家也好互相扶持。

  只不过还没轮到她拒绝,武德帝便先替她回绝了,然后她便第二次见到了陆执徐。

  虽是刚到她肩胛高的小小少年,却已初见过人风采。

  当时武德帝还未登基,还只是陆家公子的男主寻机私下见了她一面,鞠躬见礼,当面对她表示感谢,言语间不乏亲近拉拢。

  她当然是拒绝了。

  第三次,则是在五年前。

  再次忆起往事,姜静行心头烦躁,眼中的平静无澜终于被打破了,陆执徐随口一句还真戳到了她心中痛处。

  五年前,皇宫出了件大事。

  彼时武德登基不久,安王的生母,当时的韩贵人,今日的韩妃,在朝中显贵齐聚的宫宴上早产,诞下一个死胎,是一位还未足月的小皇子。

  其实武德帝最小的孩子今年也十几岁了,这些年来,武德帝的后宫只有韩贵人传出过喜讯。

  所以韩贵人孕期时,太医院的御医们十分上心,直到孩子八个月都很平安,韩贵人也无任何不适。

  其实她对于章皇后没有什么印象,哪怕她曾保住她皇后的位置,二人也从未在私下接触过,这位曾经的主母对她而言,还不如男主母亲这一身份来的印象深。

  当时章皇后感念韩贵人有孕在身,便免了她每日的晨安礼,让她在自己宫中安心养胎。

  此事相关细节,姜静行也是在之后官员上奏时才知晓。

  那时正值隆冬时节,天气冷到能滴水成冰。姜静行能记得这么清楚,也是因为那个冬天实在是太冷了,从脚底一直冷到她心里,以至于每每回忆起来,都觉得后背发凉。

  连日的大雪纷飞,让整个上京城都笼罩在阴暗的天光下,那是武德帝登基后过的第一个新年。

  宫中年宴,处处歌舞升平。

  武德帝在前殿同百官一同庆贺,皇后和太后则在后殿接见朝中命妇,举行宫宴。

  这天晚上,后宫所有的妃嫔们都出席了后殿的宴会,就连一直以养胎为由避宫不出的韩贵人也来了。

  据说当时韩贵人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她不太了解孕妇的身体,但据太医所言,韩贵人自有孕以来,胎相一直很稳,即便早产也应无碍。

  这本来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事情,可偏偏就在这文武百官齐聚,本应该是个喜庆日子的时候,韩贵人的孩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没了。

  坐在韩贵人周围的妃子也知道韩贵人怀着孕,眼见她受宠,也就秉着奉承宠妃的心思陪着她说笑,可韩贵人前一息还在说笑,后一秒就开始捂着肚子痛苦的呻吟,她周围陪坐的妃嫔也吓得不轻。

  后殿宫宴出了这等意外,皇后自然是第一时间让身边的宫女去请太医过来,然后又让人给前殿的武德帝递消息。

  之后的事情不姜静行大清楚,只知道三日后,太后以皇后谋害皇嗣为由,下诏书要废除皇后。

  武德帝态度不明,只是将皇后圈禁,再命大理寺和刑部严查此事。

  春节过后,大理寺给的结果与太后的说法如出一辙,的确是皇后在宫宴上命人给韩贵人的吃食下了药。

  这件事背后的真相肯定不简单。

  姜静行看的清楚,韩贵人产下死胎的真相,必然逃不开皇子们背后的势力争权夺位。

  京中权贵也因为皇后被圈禁一事人心惶惶,博安候府想尽办法替章皇后翻案,却苦于无人相助。

  皇后被圈禁是武德帝亲自下的旨意,而废皇后的旨意是太后下的,京中根本无人敢触这世间最尊贵两个人的霉头。

  新年过后的第一次大朝会,太极殿内地龙烧的正旺,从去年深秋到今日从未断过,大殿内温暖如春,站在殿外门口的御林卫都能感受到暖风微熏。

  文武大臣站立在温暖如春的大殿内竟感到几分燥热,刑部尚书垂首盯着面前汉白玉铺就的地板,任由细小的汗珠汇聚成流缓缓从额头顺着脸颊淌下来,他心神紧绷,静候着座上的帝王翻看奏折。

  上面正是宫宴皇后一案的调查结果,以及相应的证词和物证。

  姜静行站在武将的前列,听着大理寺卿和几位官员的争执,文臣首位的李伯同,李丞相也是老神在在。

  大理寺卿姓刘,是朝中有名的美鬓公。他和姜静行相识多年,都是早早投靠了武德帝的老人。

  站在无极殿的中间地方,刘大人一板一眼地说出皇后下毒的证据,并作了详细解释。

  刑部刑法司给出的定罪证据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和韩贵人宫宴上所饮用的参汤。

  宫女是皇后所居住的凤仪宫的女婢,是当时唯一还活着的人证,当时也是她领命去为韩贵人请的太医。

  大理寺负责刑讯的官吏刚给她上刑,宫女便把事情吐露了干净。

  原来,早年间皇后和韩贵人曾同一时间怀孕,武德帝对韩贵人多有怜惜,常常去探望她而冷落了皇后,这让皇后十分嫉妒,一直对韩贵人怀恨在心。

  后来皇后提前一步诞下孩子,也就是陆执徐,而五日后韩贵人也生下了五皇子安王。

  本来只是一些陈年往事,可如今韩贵人竟然又有孕在身,当年的怨愤涌上心头,皇后这才下手暗害嫔妃。

  宫女又交代,皇后在几个月前就让人在韩贵人的膳食中下了秘药,这药能让母体看起来强健,可是腹中的胎儿却会日益虚弱,最后成为死胎。

  早在宫宴未开始之前,皇后就让人买通了膳房一个小宫女,在宫宴当日提前在韩贵人的羹汤中放上堕胎药,而那道羹汤的确被检验出来有堕胎药的药性。

  这样看来,人证物证具在,就连皇后害人的动机也有,事情可以盖棺定论了。

  但满朝工臣个个都是人精,大多人都能看出有一件事逻辑不通,只是无人愿意蹚浑水罢了。

  等大理寺卿将皇后行凶的过程讲述完后,姜静行扮回了愣头青,当庭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既然皇后娘娘早就在韩贵人日常膳食中下了药,以至胎儿早死。那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宫宴上再下一次药,岂不是引火上身?”

  “若此事真是皇后所为,只需等到死胎自然产下便是,又何须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人下药。”

  听到姜静行的疑问后,刘大人捋了捋下巴的胡须,沉吟一瞬道:“禀陛下,此言有理,这的确是个疑点。”

  刘大人是个板正的人,向来是有话直说,直言不讳。他不顾周围人的复杂目光,又说道:“太医院的脉案上记载韩贵人娘娘腹中胎儿无恙,可臣找妇人看过小皇子的尸身,小皇子心肺应当早已停动。”

  也就是说小皇子应当是早就死了,至于是皇后下药所致,还是其他原因,那就不得而知了。

  最后刘大人叹息了一声,说道:“记录脉案的太医,带着家中老小,宫宴当日便在家中自尽了。”

  皇后的母家,自然是咬死这疑点不放。

  如今的博安侯当时还只是世子,老博安侯是皇后的亲爹,满头白发的老人被儿子搀着跪伏在大殿上痛哭不已,反复陈诉着皇后的冤情,哀声请求着龙椅上的帝王彻查此事,还自己女儿一个清白。

  那天的早朝,可谓是吵的不可开交。

  以礼部为首的大臣觉得,虽然皇后不能定罪,但嫌疑甚大,文武百官便不能当做此事没有发生,所以理应废后,即便不能赐死,也应将皇后迁宫别居。

  但也有一些大臣认为此举不妥。皇后身份尊贵,岂可轻易废立,应等大理寺彻查清楚所有疑点后再做判定。

  姜静行冷眼看着玉阶下大臣们争吵,又看向端坐在上位的武德帝。

  其实大臣们怎么想不重要,只要武德帝觉得皇后没有谋杀皇嗣,那么皇后就会是无辜的。

  可武德帝从宫宴事情发生时开始,至今一直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到底是相信皇后,还是要为韩贵人找一个公道所在。

  下朝后,姜静行随着大臣们走出太极殿,她刚刚走出大殿,便被张公公用武德帝的口谕请到了后头的明光殿。

  当时她走在御道的白玉地砖上,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只觉风雪将至。

  随着大雍朝蒸蒸日上,前朝后宫的纷争也交织在一起,越发地让人觉得前路晦暗不明。

  张公公走在前面,抖抖身上的雪花,也是慨叹不已:“唉,这雪是下个没停了。”

  姜静行点头,是啊。

  昨夜下了一夜,直到她上朝前才停,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又开始下雪了。

  御道每日都有宫人打扫,路上的积雪早早便被扫了个干净。

  等走过了御道,为防雪水沾湿衣角,张公公便带着姜静行沿着明光殿檐下的长廊前行。

  在那天之前,姜静行还未察觉到武德帝对自己的心思,只把他当成君王对待,自然也就把她下朝后,武德帝会让张公公请她过来的事情当做寻常。

  她跟着张公公不急不缓地走在长廊下,远远便看见明光殿前跪着一个人。

  那人身穿里衣,满头青丝披散而下,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阶下的雪地里。

  “那是谁?”

  张公公转头看了她一眼,苦笑道:“是四殿下。”

  原来是陆执徐,姜静行闻言深深皱起眉头。

  这时候跪着这里,只能是为了皇后的事情。

  “是陛下让人跪在这里的?”

  “哪能啊,是四殿下自己来的。皇后娘娘被圈禁半月有余,这两日已是不吃不喝,滴水未进。再这样下去,这再好的人也垮了啊。”

  张公公叹息一声:“四殿下得知此事后,便在此长跪不起,请求陛下将皇后娘娘放出来,今日已是第二日了。”

  “陛下倒是想让人回去,可四殿下执意如此。”

  走近后,姜静行将人看的更清楚了。

  她不知道男主在这里跪了多久,但他的膝盖和小腿已经半掩在雪地里,头发上也落满了雪花。

  比起多年前,二人在车队遭遇袭时初次见面,此时的陆执徐已经长成一位傲骨嶙峋的少年。

  即便冻得嘴唇青紫,也依旧神色平静,无悲无喜的任由风雪打在身上,仿佛要与这满天的苍白融为一体。少年跪在雪地里的身体虽略显单薄,憔悴青白的脸却依稀可以窥见日后的俊美。

  “四殿下在这里跪了多久了?”

  “已然有两个时辰了。”

  今日的早朝大约一个半时辰,那便是在武德帝起床后就在这儿跪着了。

  张公公没有迟疑,他带着姜静行从陆执徐身边径直走过。

  就在姜静行经过的时候,陆执徐抬头看了她一眼。

  姜静行侧头与他对视。

  少年的眼神中无波无澜,像死人般平静。

  那黑白分明的眼眸让姜静行记忆犹新,但让她记得更清楚的,则是男主眼底的绝望与哀求,与当年自矜的小小少年判若两人。

  是了。

  这世间,知道他日后会成功登上皇位的,只有姜静行。

  可即便是姜静行,她也不知道陆执徐在成为太子前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也不知道在这朝堂后宫中,不得帝宠,又无强横母家的皇子,是如何的如履薄冰,挣扎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