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Iphigenie
沙发上躺着一个女人，用手臂遮着脸，很不舒服的样子，他直接拿来用。
“完全是猴子啊……”李心艾说。
她说出来了，而且也打在了屏幕上。回忆被暂时打断，洛华看她一眼，李心艾分辨不出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他说：“是啊。”
一笑。“可能连猴子都不如。”
派对进门时就有女仆和侍者拿着托盘，有很多玩具和助兴的东西，避孕药、保险.套。
但女人是在那之前就怀孕了，点开回放，能看见她一直坐在角落，握着手臂，脸色难看。她和他断断续续交往过，这次也被带了过来，他使用她像使用自己的东西，然后做到一半，他动作顿住，迷迷糊糊地用手去摸。一手滑腻腻的。
他被血冲出来。女人流产了。
事件框里青年长久注视自己的手，手掌到手臂全是红的，很粘稠。那场景映在他的眼睛里，像另一层面的大爆炸。
“嗯……”李心艾说。
“那之后他就洗心革面了。”洛华说。
陈述的语气。他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本来就是第三人称叙事。
搞着搞着流产，之前就有来往，女人说是他的小孩。他连做亲子鉴定都懒得，准确来说真的别给他看尸体也别提醒他这回事了。很躲避。问都不问给了那女人一大笔钱。“之后脑子里也时不时浮现那时的血泊。”
那之后就算想再嗑.药和玩，也没有劲了，那片红好像烙印在他视网膜上了一样。青年甚至成为了不错的艺术系学生，他的画被教授夸奖“有真实感。”，“好像凝固的血泊。”
“然后到了年纪，也取得了学位，就被家人叫回国。在家人身边比什么都好，也可以先给他找份艺术家的工作。”其实就是从爸爸妈妈那里拿零花钱，刷副卡。
李心艾说：“你千万别说他当上了大明星啊。”
事到如今嫌弃他脏也不太好。但真的很脏。李心艾都想给自己也做个检查了！
“这也太混蛋了吧。”回忆杀基本都是让人同情，就连谢安那种人都‘变成这样好像也不是没理由哈’，但这个真不行，怎么没人来同情一下那个女人和小孩。
李心艾操作人物在沙发上往旁边移。移了三次，人物就站起来，想走人了。
洛华拉住她的衣摆，他竟然还有脸拉！
洛华脸上有很浅的笑容。“他没当上大明星。就是艺术家，蛮有名气的新锐画家。在上海开了几次展览。”
“啊。”李心艾说，好像和现状有点对不上。
“如果我是他就好了。”洛华说。确实他说‘讲个故事吧’，之后就一直是第三人称。如果洛华是他，就能直接终结悲剧了。
“我是那个胎儿。”洛华说。
“啊。”李心艾说。完全不同的意思。
“诈、诈尸？”她小心翼翼地问。
“你在想什么啊！”洛华都有点被气笑了。李心艾说：“你的话就是会让人这么想嘛......”他叹口气，严肃的气氛也没有了，话说需要严肃的气氛吗？他现在也不确定了，总之从头说。
那个时候确实流血了，女人也被送到医院，以为自己流产了。青年也就是这时候给了赔偿，之后不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了。但虽然当时‘有很大可能流产’，到底还是没胚胎尸体滑出来，大家都以为只是等几天乃至几个星期的事。
但之后她状态逐渐趋于稳定。钱已经收到了，不想吐出来，就当做流了吧。
那边照理来说会有人盯着，“有钱人的赔偿很难拿的。”洛华说。他见过很多吧。但青年是个有点善良，还挺懦弱的人。他付钱与其说是因为死掉的小孩，不如说是因为那滩血。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追回来。那管家之类的自然不会追究了。
之后洛华就出生了。
养了几年（好歹没和李心艾一样，李心艾一天都没进过育婴室），女人不堪重负。就把他送了回去。反正是那家的小孩。
李心艾认真思考后问，“你确定不是流产后，怀上的别人的孩子吗？”
“怎么想都太玄幻了。”虽然回忆里青年和洛华长得很像，呃，但是是洛华的回忆嘛！
完全不体谅别人是她的优点。洛华想。
这时候她同情他，他才受不了呢。他说：“正常都会那么想。”
那家当然也是。青年本来想不问这一切地认下他。“与其说他善良，不如说他很想自我牺牲呢。”李心艾插嘴。不过家里其他人当然说要做亲子鉴定。涉及信托基金和遗产分配。最后鉴定结果是他真是洛家人。不可思议！就认祖归宗了。
经历够drama的。难怪他之前说‘有钱人xxxxx’，日常行事也和沈均完全不同，没什么大少爷感觉。只把明星当工作来揽钱。这么说起来洛华虽然也是在美国上高中，但履历也和事件框里不同。先美国，再回国，高中再出去，之后就是闯荡好莱坞当明星了，出名了才回来做活动捞钱的。
“你也有在陪妈妈吗？”李心艾问。洛华回以非常虚无的微笑，说：“她已经去世了。”
大概是他刚成年的时候。
要说原生家庭塑造人的性格，他小时候那生活！再加上无可抗拒的基因遗传。那之后洛华也完全模仿父亲的堕落，“也没什么好说的。”洛华说，注意李心艾在盯着他，就说：“至少没碰药。”
“哦哦那就好。”
母亲怀他的时候依旧是烟酒都来，也给他造成了影响。唯一的好处是她至少有注意孕期没吸/毒，“应该没有吧……”，反正洛华不至于惨到从出生起就沾染了毒/瘾。
“母亲也是尽可能的照顾我了。”洛华苦笑，“但她最多也就能做到那里。”
现代小孩还能指责，“又不是我求你把我生下来的”，他妈妈也确实没有想过要生下洛华，他妈妈单纯是没人教过她要避孕而已。她对自己完全不负责任。她自己也是出身下城区的，原生家庭比洛华还垃圾三倍，到他这已经迭代进化了。
“完全被摆弄的人生。”洛华说。
李心艾很像他的母亲。
李心艾愣一下，“这话好耳熟啊。”
她听谢安过去的时候也有一样的感觉，因为谢安也寻求‘家人的爱’，还完全不所谓性的要把李心艾也发展成家人。李心艾一直担心这是个恋母熟女控。把她当替身来着，还认真研究过他的全家福照片。
“长相吗？”李心艾说。
“怎么会......”
“妈妈没有你那么漂亮。”洛华说。
就算在回忆中美化得不能再美化的版本，也很难相信有李心艾的十分之一美貌。
那就不会被带到那个聚会上了。直接就去做网红，哦那个年代没网红，至少也能去当好莱坞明星呀。
漂亮到那种程度，一定会有出路的。
“但是很像。”
李心艾身上小孩子的感觉、不成熟、没有人教会她，随便地在生长、以及轻率地生下小孩……完全一致。
李心艾社会阶层在母亲之上，也有钱，这是她的幸运。
甚至精神都比母亲坚韧不少。
同样是精神疾病，李心艾能把所有错全怪在其他人头上，一不顺心就拳脚相加。并且完全舍弃自己讨厌的小孩。直接去世界旅行加打/炮。他妈绝对做不到。
可除此之外，她还有个三十岁结束生命的buff。李心艾以前的人生那么波澜壮阔，很容易让人相信她说真的。事业和名门婚姻她都是说不要就不要。好像说要自/杀，也会很认真。
洛华自己生命要结束了，在那之前想看护一下她。
第62章
“不过。”洛华说,“你好像不觉得生命是没意义的。”
他之前一直怀疑李心艾有自/杀志愿。那天他不收留她的话，也是直接就走出去了，不知道那么黑的天她会去哪里。
“生命是很宝贵的呀。”李心艾说。真实意思是我的生命当然比你们要宝贵。
“但你的人生还是三十岁截止？”洛华说。
李心艾严肃点头：“这也没办法。”
“那之后的生命虽然还能继续延伸,不过也没有意义了。”
“这样。”洛华垂下了视线。
这种顽固、逻辑自洽，至少在她自己的精神世界里的厌世主义者,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要是十八岁也就算了,李心艾二十八了呀。
还剩两年,全用来旅行，感觉不坏。结算时李心艾的精神值回到了83,伟大的数字！和洛华做的次数多到她都惊讶。他一个人负责了李心艾以前要找很多人才能解决的欲望。
这么压榨病人感觉不是很好,不过该说不说,洛华还是很会玩的嘛。手指、嘴和道具都很有研究。
最厉害的时候,他能用手指,在三分钟之内让她眼睛睁大,瞳孔涣散。了不起的人！
李心艾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状态是【很快乐】。快乐就好了。她不想要求太多。
游戏里二十九岁时。洛华去世了。
好感度没有去看,应该很早就超过八十了，变成了【挚友】。李心艾那么对他还能变成挚友。他是不是抖m呀。
登山事件又过去半年，途径某个城市时，洛华暂时和她道别。李心艾这才发现，哦，旅伴是会道别的。
又不是异世界团队探险,现实中的朋友能共同出行一个月已经很了不起了,他们一起玩了一年多。
她那时叉腰问他，语气不确定,“你不是因为舆论影响吧？”
自从山顶照片大曝光，大家看见车子有一半在悬崖之外,对洛华的批评就越发苛刻了起来，他自己的粉丝都没有怎么想洗了。
“不是。”洛华说，“有些事情要处理。”
成年人的世界里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就是会一直离开的意思。
李心艾在这个城市等了他一个星期，期间当然是高级酒店，高级餐厅，顺便叫外卖。还和久保美玲和倪姬她们视频通话，过得很开心，一个星期之后她问“你不跟我走了吗？”
本来要找上门去的，但洛华最近住在本家里，而李心艾讨厌见到别人的亲戚。
视频通话中洛华的脸色比以前更苍白，他笑着说，“嗯，先不了。”
李心艾当时有了预感，她看了下屏幕右上角的游戏时间，说“这样啊。”
洛华那段时间回家和家人谈了一下，能解开的不能解开的纠结……他都那样了，大家都会让让他吧。
问题是他那位父亲，年轻时已经玩到爽了，简直像村上龙小说笔下人物，【我现在有的是钱，还拥有名贵的法拉利跑车，身份一定不低吧？我原以为现在年轻，正好吸吸毒.品什么的】结果幡然醒悟后注意养生，竟然健健康康的活到了五十多岁。洛华都要死了，他爸看起来还是很面色红润的样子，不过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也没有其他的小孩。所以有些悲伤。
两人也谈了一阵，其结果是李心艾之后收到律师的电话，让她去继承洛华的遗产，甚至洛华他爸也在遗嘱里面加上了她的份额。
“我这周目好像在各种各样的爆金币哈。”她有点哭笑不得。单论金钱，绝对是生活无忧了，搞不好还能跟前几周目比比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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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华最后没和李心艾见面。却去见了她的女儿。
准确来说是把她叫过来，他衰弱得很厉害，毕竟是不参加治疗却跑去旅行的人嘛，最后只能住在医院里，出行要靠轮椅。
现在才知道是女儿，洛华怔然看她，李心艾肯定到现在都不知道。对四岁的小孩说这个也不太对，但她确实是做中性打扮，有种天使一样的没有性别的气质。五官精致到神圣了，没法认为男性化或女性化。像精心制作出来的瓷器，从这点看确实是她妈妈的小孩。
“我没有怪过妈妈。”女儿说。
“哦……”开口就说这个，她洞察了洛华的意思，结果反倒是他不好意思了，他觉得自己像一个逼迫小孩去爱不负责任的父母的坏人。
“其实怪她也没关系，不，恨她也没关系。”洛华好像下定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