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四时鲜 第70章

作者:朽月十五 标签: 种田文 美食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陈三明刚夹起鱼肉准备挑刺给双鱼,闻言长叹一声,“小满,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失去?了献殷勤的机会啊。”

  “哦,我现在知道了,”江盈知平淡地回了声,立马悄悄问?王逢年,“等会儿是不是还有鳓鱼?”

  王逢年毫不犹豫说:“有的。”

  没有就让他们现蒸。

  然后江盈知底气?十足地回,“等会儿鳓鱼来了,你慢慢挑吧,有你挑的时?候。”

  王良哈哈大笑,“鳓鱼满身骨头刺,你多挑挑,双鱼等着你挑完,吃也吃饱了。”

  “王良你鳓鱼骨头里突出是吧,”陈三明瞪他,实际在说他是胳膊肘往外拐。

  “我不是鳓鱼,我骨头突出不了,”王良得意地挑眉。

  江盈知及时?撤出战局,不跟这?两?个人斗嘴,转而给小梅和秀秀夹了块香鱼肉,“吃吧。”

  她自己?夹了块,比以前吃过的更好吃,可能纯天然淡水无污染,一抿在嘴里化开了。

  “好吃吗?”

  江盈知听见了王逢年的问?话,她点?点?头,“这?鱼肉煎得特别好,肯定是个老师傅的手艺,而且他挺厉害,能用香鱼肉做宴。海浦大多吃的海鱼,我以为今日都?是用海鱼做呢。”

  王良听见后猛点?头,“可不就是老师傅,老大上门请了他三趟,人家才肯来做这?一顿。”

  他开始报菜名,“腐乳肉、梅菜扣肉、八宝鸭、烹黄鸡、清炖狮子头、开洋扒蒲菜,黄鱼鲞蒸腊肉、清蒸鳓鱼”

  “莲子羹、桂花糯米藕…”

  江盈知说:“别报了,你每报一个,我都?觉得已经在嘴巴里吃过一遍了。”

  在等上菜的工夫,王良问?道:“那你说,哪个菜最好吃?”

  “要看?腐乳用的是哪种腐乳,鸭子是不是麻鸭,黄鸡是不是三黄鸡,你要我吃都?没吃说就哪个菜好吃,那我说莲子羹吧,反正怎么?煮也不会出大错,”江盈知往门那边看?了眼,毫不走心地回复。

  她说完,其他人都?忍不住笑,等着看?到时?候是不是莲子羹最好。

  除了第一盘香鱼拿来请大家细品外,之后倒是把菜上全了,两?边各一盘,不然桌子摆不下。

  这?些菜烧得很用心,江盈知瞧卖相就知道,烹黄鸡用的是三黄鸡,那皮是嫩黄色,油光透亮,一用筷子扯下皮,里面包着的鸡肉很细嫩。

  狮子头夏天吃得少?,毕竟这?个也讲究时?令,春秋宜清炖,冬天吃烩焖,还有便是馅料,春吃河鲜芽菜狮子头,秋则为蟹粉狮子头,冬天便成了芽菜风鸡狮子头。

  这?个用的是河鲜芽菜,在夏天吃起来倒是别有风味,颜色一点?也不红,清炖出来的是像肥肉色的白,汤汁也很素,吃着却没有肉的腻味。

  让江盈知吃一整个都?成。

  至于爽口还是得开洋扒蒲菜。

  开洋是对虾米的称呼,一般用鹰爪虾做成的,个头大滋味好,而蒲菜是蒲的根茎,雪白,宛如?小葱的葱白,吃起来清香脆嫩。

  江盈知最喜欢八宝鸭和糯米藕,八宝鸭子色泽红亮,完整的鸭子外形下,用筷子扯下一块肉,露出包在里面的糯米,还有火腿、红枣、笋丁、香菇等等。

  而且没有鸭骨,只有肉连皮,在蒸煮的时?候,油脂和鲜香从鸭肉缓缓渗透到馅料里,每一口尝起来滋味丰富,油香软糯。

  至于桂花糯米藕,藕里面塞糯米,咬到藕的时?候会拉丝,蒸得很软很糯,糯米有带着黏,糖浆不甜,但有浓浓的桂花香。

  江盈知的旁边秀秀在很专心吃莲子羹,小梅和双鱼边聊边吃,她只好转过去?,跟王逢年说:“今天这?菜烧得特别好,肯定是老师傅的手艺绝活。”

  “有些人说菜里四大鲜是,头刀韭、香椿芽、顶花黄瓜、落花藕,”江盈知点?点?这?盘糯米藕,“眼下还不到落花藕的时?候,但是这?个烧得很好吃,比我的手艺好。”

  “老师傅回去?了,等你有空,”王逢年闻弦知雅意,“我带你去?拜访他。”

  “可以吗?”江盈知看?他,面上都?闪着希冀的神色,要知道作为一个厨师,她最想和别的厨师学习交流。

  到了这?里之后,除了胖师傅,她还真没有碰到过正经厨子。

  王逢年保证,“可以,他应当很乐意。”

  “晚点?我肯定有空了,”江盈知很高兴,能去?拜访老师傅,对于她而言比吃到了丰盛的菜肴要满足。

  这?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可以不吃饭,其他人则是猛吃,生?怕吃了这?顿没下顿,压根顾不上说话,等到杯盘狼藉的时?候,终于——吃撑了。

  一个个靠在椅背上不愿意动弹,连走都?不想走,吃饱喝足带来的满足感太强烈,连后面一众船工的声音都?轻了很多,吃得太多,压根不想说话。

  连杯盘被撤下去?,桌子又恢复了原样的干净,这?群人也没有动,只是挪挪身子,王良都?准备趴会儿了,他犯困了。

  这?个时?候,双鱼突然说:“小梅,你带秀秀和海娃出去?玩会儿呗,我们有点?事?想说说,小孩子听到不好。”

  刚才她就跟小梅通过气?了,小梅了然,招呼这?两?个仍旧精神奕奕的小孩出去?玩会儿。

  然后双鱼坐到了江盈知旁边,她有点?苦恼,面向几?人说:“我也是没办法了,刚才吃饭一直压着没说,现在想你们帮忙出个主意。”

  “什么?事?情?”阿成总是蹿得最高的那个。

  王良啧了声,“有你啥事?啊,凭你这?个脑子,你能出主意,你别帮倒忙就谢天谢地了。”

  “能不能听双鱼先说,”陈三明走过去?,挤到两?人中间,一手捂一个人的嘴巴。

  江盈知脑子灵活多了,问?她,“是不是义塾的事?情?”

  虽然江盈知后来只去?过两?次,不过跟义塾大家关系还是挺好的,而且之前孙掌柜让她不要插手义塾的事?情,她就知道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

  双鱼猛点?头,她面上有明显的恼怒,说话的时?候很气?愤,“之前义塾不是陈员外建的,那时?候买了地皮,请了许先生?来教书,许阿婆大家都?是没钱来帮忙的。”

  “那个时?候说得好好的,只要许先生?愿意教,一个月给一两?的银钱,义塾在的一日,就不能赶他们走。”

  双鱼抠着桌子,平复自己?的心情,“之前也说过,陈员外故去?后,他们家后人不想付许先生?的月钱,拖着不给,还要轰人走,一年年下来,这?件事?扯皮扯到现在。”

  她顿了顿,望向江盈知,“现在,陈家人把许先生?连同义塾里的人,都?告上了衙门。”

  “这?会儿是传唤,衙门只是接了诉状,并未有如?何,但是陈家人要的是把义塾拆掉,并让许先生?还这?些年地皮的租钱。”

  “要不就是买下这?块地皮。”

  等双鱼说完,陈三明、阿成连同王良的视线齐刷刷落在王逢年身上。

  这?么?多人里只有他有钱可以买下地皮。

  但最要紧的是,他打过三个月的官司,把陈同源连同陈姓这?一族都?给告趴下了。

  而且王逢年认识全海浦的讼师,甚至连明府的讼师都?熟识。

  王逢年正在慢条斯理用白布巾擦手,并没有说话,他真没那么?热心肠。

  江盈知皱眉,“律法有这?种规定吗?被告了如?果不给钱要怎么?办。”

  其实她到海浦来的这?段日子里,还真没有碰到过什么?让她不舒服的事?情,她觉得海浦镇的大家都?过得很安逸。

  “问?拟刑名里,主审先审原告,知道控告的原因,”王逢年又变得热心起来,“再审被告,被告不承认,再传讯其他人证,人证偏向原告,被告再次被审。”

  “当然如?果双方都?有理,”王逢年

  他说,“还得再提审。”

  当然他没说,要是偏向原告,被告就得出钱赎罪,不过也没有到糟糕的地步,实在不行就砸钱,这?对于他来说太好办了。

  江盈知又问?,“那地皮要多少?钱?”

  “几?百两?吧,那边价钱一直在变,狮子大开口,许先生?说出不起,就算出得起也不给他们,宁愿坐大牢之后拿钱赎罪,也不愿意花这?个钱,”双鱼气?鼓鼓地说。

  阿成一根筋,他撸起袖子,“要不我们上门打那姓陈的一家,把他们打到服气?,撤了诉状为止。”

  屋里顿时?变得寂静起来,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连王良刚张开的嘴又给合上了。

  最后王良伸出手,朝阿成背上呼了一掌,“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是海盗还是土匪?还上门把人家打趴下,我现在是真想一巴掌把你抡到天上去?。”

  陈三明翻了个大白眼,“歇歇吧你,你这?种的一告一个准,我可不想小叔等会儿还要拿钱赎人。”

  他朝王逢年恳求,“小叔,你给他们请个讼师吧。”

  “请讼师不如?写诉状,”王逢年没说完,江盈知眼神一亮,她说:“我知道,有些时?候诉状写得好就能胜诉。”

  陈三明站起来,语气?很惊讶说:“小满,你这?么?厉害,你会写诉状啊?”

  “你可别抬高我了,”江盈知坐坐好,理直气?壮地说,“我不会。”

  但她说:“让许先生?自己?写啊,你们根本不了解义塾,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么?多年里经历过的,写出来肯定情真意切。”

  她和双鱼商量,“我明天早上去?一趟看?看?,你去?不去??”

  “我去?,我早就看?好些姓陈的不顺眼了,要是他们敢上门,我肯定能把他们全轰出去?,”王良立马说。

  陈三明瞪他,“你是不是有毛病,我这?个姓陈的还坐在这?里呢。”

  “哦,那你也改姓吧,”王良直截了当地说。

  “滚,”陈三明言简意赅。

  阿成说:“我也要去?,到时?候陈家的上门来,我能跟他们对打。”

  王逢年此时?也想说,滚。

  他不看?阿成,转而问?江盈知,“你真想帮他们打赢诉讼?”

  江盈知想想如?实告诉他,“那当然了,我以后还想把海娃送到那去?呢,打不赢就凑钱先把地皮买了再说。”

  王逢年沉默,没有人比他更懂打官司,那是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煎熬,他曾写过的状纸要按堆来计数。

  但他仍说:“那一起去?吧。”

  江盈知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能跟这?几?人一同走在义塾的路上。

  一起做着同一件事?情。

  “你们拿的什么??”江盈知好奇,指指王良和阿成手里提着的那筐东西。

  “笔墨纸砚啊,这?不是小孩读书要用到的,”王良问?,“小满你要不要?”

  “算了吧,我不要,”江盈知又看?陈三明,“你这?拿的是啥?”

  陈三明拍拍自己?背的大包袱,“这?你都?瞧不出来,糕饼糖块啊,不是想着小孩没吃过嘛。”

  他说起来都?要哭了,“花了我老大一笔钱呢,你们也知道的,我每个月的月钱就那么?一点?,心疼死我了,小叔,你可怜可怜你侄子吧。”

  王逢年没搭理他,问?江盈知,“你带的什么?,很重。”

  因为都?在他手上提着。

  江盈知接过另一边扶手,她叫小梅先去?找双鱼,自己?说:“我能带什么?,肯定是菜了,今天只能请你们在那边吃参糊了。”

  “我们不挑地方,人家不赶我们走就好了,”陈三明提了提那个大包袱,真恨不得压在王良身上。

  王良走了一段路突然说:“大家看?我们的眼神好奇怪。”

  “当然奇怪了,因为没见过你们三个这?么?黑的,”江盈知毫不留情地吐槽。

  王良、阿成还有陈三明都?默默转头看?她,三张如?出一辙的大黑脸,就比炭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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