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咸蛋黄
阿目继续垂着脑袋,双手奉上书信,说道:“郎君说,这几家都不差,叫许大夫你先留意看一看,要是有合适的叫下面的人来报一声,再去寻经纪看宅子。”
灶房里烧水的阿锦,听后朝着哥哥说道:“邢郎君想得好周到,哥哥你说,这些宅子光是赁金都那般贵,买下来不得好多钱?”
“我不知。”阿旭摇摇头。
许黟想要买宅子这事没瞒着他们俩,但相比较于期待住更大的屋子,他们更担心郎君会花大价钱。
他们能给郎君挣到钱的机会不多,想着每日炮制的消食丸挣到的银钱,那要炮制多少日日夜夜,才能攒到买房子的银钱呀。
屋里的许黟在拿到邢岳森写的几处宅子,看着上方每处宅院具是标明地段位置,面积和价钱。
他没想到,邢岳森说要帮他打听宅子的消息,会如此尽心。
“你家郎君不是在备考明年春的考试吗,怎还分心帮我操劳这些,这不会耽误他读书?”许黟问道。
阿目愣了愣,犹豫几秒才说:“郎君这几日都在家里挑灯夜读,一天里睡不到两个时辰,小的劝说不得,要是许大夫见到郎君了,还望能劝说几句。”
许黟没想到,阿目会是这个回答,他问:“是有谁吩咐你?”
阿目不敢隐瞒:“是老太爷叫我说的,老太爷也劝不住郎君,怕郎君劳累过度伤了身。”
读书不易,邢家老太爷和邢员外是想着邢岳森能中举,可也不舍得他这般刻苦学习。
从阿目的话里得知,邢岳森在结束布棚施粥后,至今都是宿在书房里。
要不然,还不至于喊许黟也劝说两句。
许黟:“……”他这兄弟,确实有废寝忘食的刻苦精神。
想到邢岳森的为人,许黟就觉得他去劝也于事无补。
但许黟还是应下了,说道:“你回去,就说我会劝说邢兄的,让老太爷安心。”
说罢,他就又与阿目说,他还要再去看看那宅子,叫他把负责管理这宅子的经纪介绍给他。
便是再怎么忙,也不能把所有事都交给别人,事关住宅,还是要亲自过问才好。
故而许黟与阿目说,他过两日就去一趟邢府,等去见过邢岳森,他再去找买卖宅子的经纪。
日子过得很快,见面的日子如期而至。
这日,许黟戴着赤狐围脖,穿着素色宽袖大宽袍,坐上刘伯的牛车,悠悠晃晃的来到邢府门外。
下来车,很快就有个厮儿过来开门,引许黟进入院子。
许黟随着小厮进了后院,穿过回廊,绕过两座小院的门,就见到一拱形门。等从这拱形门入内,走在前头的小厮侧身说:“许大夫,到了。”
许黟抬眸,看向前方屋子的红木门。
他视线左右一扫,见周围无其他人,安静得没有任何其他动静,就知道这是哪里了。
“叩叩。”
许黟上前叩门。
没多久,屋里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进来。”
许黟听到他的话,推门进来。
此时的邢岳森,正伏案书写着什么,他头都没抬,继续提笔写字,一面开口说:“不是叫你无事不要来打扰我吗?”
许黟笑了两声:“你何时跟我说过?”
邢岳森写字的手猛地一顿,他抬头看向旁边,看到了戴着围脖的许黟。
要说以前见到的许黟,身上带着的多是书生气息,亦或是温和的大夫形象。
哪里见过许黟穿戴得跟富家小官人似的。
竟是衬托得有几分像鑫幺了,不过要比鑫幺多出几丝稳重,少了一些骄矜。
“你怎如此打扮?”邢岳森啧啧两声,笑着问他。
许黟有些不好意思的拢了拢袖子:“阿锦让我穿的。”
邢岳森打趣道:“阿锦倒是做主了一回,能让你穿成这样俊俏的模样出门。”
许黟:“……”
许黟没接他这话,绕过桌案看了看周围,反客为主地说他:“我今儿来可不是让你笑我的,老太爷心疼你,叫我劝劝你回房睡,别再睡书房了。”
邢岳森怔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转移到许黟的脸上。
许黟在说完他后,不给他反应的机会,道他除了这事,还有就是感谢他帮忙打听房子的事了。
“你好好备考,至于房子的事,我自个联系经纪,待有合心意的宅子买下来,请你来吃乔迁酒。”
邢岳森听后,捏了捏眉心,苦恼道:“行罢,我知晓你是来做什么的了。”
除了来故意嘲笑他,就是不想他分心,叫他好好温读功课。
“你怕是答应了老爷子,反而让我用功读书,莫不是反其道而行?”邢岳森看向他。
许黟摇头:“不是,是真劝你读书。”
邢岳森疑惑了:“为何?”
许黟浅笑道:“用功去读,无论考试结局如何,你都不会因今日懒怠而悔恨。若是成功中举,便可省去再考一回,还能再接再厉博得一回进士及第。”
邢岳森:“……”
甚好,他被鼓励到了。
第92章
难得来一回邢府, 许黟坐在书房里与邢岳森还未聊上几句,老太爷屋里的妈妈就来请人。
说是要请许黟去屋里坐坐。
邢岳森起身道:“我与黟哥儿同去。”
他们随着这位妈妈出来院落,要穿过一条悠长的回廊, 才是去到老太爷的院子。
不曾想还没走多久,回廊拐角处迎面跑来一个模样瞅着三岁左右的小髻儿,穿得如同吉祥娃娃似的,对襟的褙子团着毛绒绒的边儿, 后面还小跑跟着丫鬟打扮的婢女。
她一面微微弯腰, 伸着双臂小心守在小孩的后面,一面嘴里轻呼的喊着:“源哥儿, 小心小心, 慢点跑……”
“哎呀——”
忽然, 丫鬟见拐角处有人过来,见到是谁,下意识地低唤了声, 连忙蹲身道万福。
前面的小孩仰起小脸, 见到邢岳森,稚嫩的喊道:“阿爹,阿爹。”
许黟意外地看向旁侧的邢岳森,就看到邢岳森半蹲身把地上的小孩抱到怀里。
他捏了捏小孩的脸蛋,看向那丫鬟:“你起来,这是从老太爷那里回来的?太婆呢?可也在阿翁屋里?”
丫鬟起来回话:“回五郎君的话, 老太太在屋里呢,正与老太爷喝着茶。适才源哥儿在老太爷屋里吃过了几样小食, 老太太说了, 回去后就不能让源哥儿继续食东西了,但是娘子那里早些时候就炖了甜汤留着。”
她垂着头, 许黟看不清她的神色如何,但作为旁观者,好似听出不对劲来。
邢岳森没说什么,只跟这丫鬟道:“你回去跟娘子说,源哥儿吃饱肚了,这甜汤就留到晚间在吃。”
说完,他抱着怀里孩子看向许黟,跟他介绍这孩子。
“这是犬子,大名叫邢鹿源,过了今年就虚四岁了。”
许黟笑说:“是个乖巧的孩子。”
从被邢岳森抱着,这孩子就安安静静地窝在他怀中,这时听到许黟的声音,用好奇地眼睛盯着他看。
两人大眼瞪小眼,这孩子也不腼腆害怕,用糯糯的声音说道:“你谁呀?”
“我是你阿爹的好友。”许黟露出笑容的看着他,继续说,“初次见面,没有什么可以送你的,这是我做的药囊,送给你。”
小孩没有接,抱着邢岳森的胳膊,小声问:“里面是糖豆吗?”
他每回去大妈妈屋里,大妈妈都会给他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的都是糖豆。
许黟闻言,温和的笑道:“不是,这里面没有吃的。”
小孩抿着小嘴:“那我不要。”
无法,抱着他的邢岳森代替他接下许黟这个药囊。
他稍稍一闻时,能闻到药囊里散发出来的好闻药香味。
邢岳森问:“这里面都装了什么,闻着倒是神清气爽。”
许黟道:“这里面有金银花,香附,辛夷,决明子,香草,菖蒲,沉香……戴着可健脾,提神醒脑,对助眠亦是有好处。”
邢岳森神思一动:“这药囊,黟哥儿身上还有吗?”
“你想要?”许黟看向他。
邢岳森说:“天冷后,阿翁太婆夜里睡得不好,我听你说这药囊的好处,便想着不如把他们以前用的安神香包换了。”
许黟颔首,他可让阿锦做几个出来。
于是两人便说好,等过几日就派阿目去许家取药囊。
至于这药囊嘛……许黟想着当初得了邢老太爷的榉木家具,至今还没想好回礼。
不如就当做是谢礼了。
且这里面还加了极品沉香,也算是拿得出手。
言归正传,他们这厢说完,老太爷屋里的妈妈就在旁边催着了。邢岳森把怀里的孩子交给丫鬟,带着许黟去见邢老太爷。
这邢老太爷的屋子许黟熟悉,前两回过来给老太爷问诊,都是来的这屋子。
妈妈打起帘子,侧身请他们入内。
一进入外屋,就闻得空中暗香浮动,香炉架上悬挂着铜制的镂空雕花香炉,袅袅香烟便是从镂空处飘出,燃的是沉香盘香。
许黟脚步一顿,这香味极其熟悉,他前两日削了一拇指熏制入药,就是这个味儿。
他往邢岳森方向看去,就见邢岳森对着他使了个眼色。
“是黟哥儿来了?”里面,老太爷的声音响起。
许黟没有耽搁,应声进去,对着邢老太爷行了一个晚辈礼:“邢阿翁。”
他说完,对着旁边另外一个穿戴荣华富贵的老夫人道,“老太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