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咸蛋黄
再加上他这么多年攒下来的私库,折成银钱,不会超过上百贯。
没想到,许黟平平无奇的,竟比他还有钱。
陶清皓顿时就有些被比下去的惆怅感,再去看台上唱着莺莺曲音的阿颜姑娘,更想把她买下来。
这时,许黟突然说道:“还在想把她买下?”
陶清皓怔了怔,他下意识地摸了下鼻子,叹气:“我阿爹还是不同意。”
“既然不同意,为何还要来?”许黟也有些好奇了,这位姑娘的曲子带着浓浓的古韵腔调,对于许黟来说,吸引力不大。
可他目光扫过四周,来听曲的文人雅客不少。
有些还会让旁边站着的小厮上前打赏,出手也大方,一赏就是几个大钱的比比皆是。
陶清皓道:“许黟你不知,这阿颜姑娘的曲儿都是自个写的,旁处都没有,仅她一人会唱会弹。要是能将这样的妙人请到茶楼里吟唱曲目,定会给茶楼带来不少客源。”
这月锦茶楼在没有阿颜姑娘的时候,何曾这般热闹过?还不都是因为她的出现,才有这样的好生意。
陶清皓从小就是财迷,长大几岁时更是颇有生意经,好几回,他想出来的好法子让家里挣到不少银钱。可这回,涉及到女子方面,陶清皓的爹就担心儿子误入歧途,任凭他如何解释就是不同意。
他手里头是不缺三十贯银钱,但宋朝讲究孝道,他要是忤逆不孝,传出去对他对陶家的名声有损。
许黟看向台上的人,拧眉思忖,问他:“要是别人呢?”
“什么人?”陶清皓没反应过来。
许黟道:“要是这买下阿颜姑娘的不是你,而是别人,而后放在你家茶楼唱曲呢?”
陶清皓愣住,他眼珠子转动,立即意会出许黟话里的意思。
“你……”
他呼吸微微重了起来,腾地就从椅子上跳起来,朝着许黟问道:“这事许黟你可愿帮我?”
许黟颔首看他。
陶清皓欣喜若狂,当即就要拉着许黟去找这阿颜姑娘。
许黟反手拦住他的手,对着他摇头:“这事不急,你回去细想好了,觉得真的可行再来找我。”
“这主意一看就行,我这是当事者迷,思虑过多反而理不清头绪,还是许黟你这个旁观者看得更清楚。”陶清皓感慨,要是明面上不是他买来的,那他爹就没有理由不让他将人带来茶楼里唱曲。
许黟却没有他这样乐观。
陶家跟邢家不同,邢家的老太爷和如今的当家人邢员外都见过许黟,对他的印象颇高。
可陶家却不是,他与陶清皓的往来只限于两人之间,并没有牵扯到家族上面。要是知晓他一个大夫还买伶人,说出去总觉得不太对劲。
经许黟这么提醒,陶清皓也冷静了下来。
“对,你说的有道理。”陶清皓说,“这事还要从长计议,不能急于一时。”
……
翌日巳时,许黟带着交子出门,来到盐亭县的交引铺里。
这几个月里,他攒下不少钱,其中有部分是当初卖掉的那块沉香的银钱,有几十贯。另外,还有他给几个大户人家看病,他们出手都很大方,给的诊金不少,加起来就有大几十两银子。
这银子当时都是给的碎银,许黟并没有换成交子存着。
其他零零碎碎的,就是卖药材的钱,给人看病的钱,以及邢岳森和鑫盛沅两人曾送的礼物,里面有用不到的,他觉得占地方拿去长生库卖,卖后的银钱也存放着。
许黟和阿旭阿锦三人每日的花销都用不到这些钱,光是卖消食丸,就足够他们的每月生活开支。因而,这几个月里,许黟不知不觉间,竟攒到两百多贯银子。
这些银钱拿出来买宅子,许黟摸着兑换成一块块泛着光泽的银子,还是有些心疼的。等从交引铺里出来,他直接去到牙行里找李经纪。
李经纪已等候多时,看到他来了,迫不及待地就要带着许黟去见程管家。
他急匆匆的对许黟说道:“早些时候,我从别处得来消息,说有人也想买这宅子,我觉得咱们不能拖着,要不然就被别人捷足先得。”
许黟问他:“李经纪知道是谁?”
他问着,脚上速度不减,快步地跟上李经纪,同他上去牛车。
李经纪喊车把式快些赶路,一面与许黟道:“是谭员外想买这宅子,也不知他从谁口里知晓宅子要折价卖出的消息,想介入这事儿。”
这谭家,与其他三家齐名,财力不容小觑,要是他们想买,许黟恐怕挣不过。
许黟敛起眉,在盐亭县里想要买卖房子,只能通过牙行这边,不可私下交易。
既然李经纪能得到消息,便是说谭家已联系牙行中的经纪。
经纪与经纪之间,同样存在竞争关系,毕竟大家都是靠拿中介费过日子,那么这宅子买卖要是成了,便能拿到一笔不错的中介费。
谁能不心动呢。
至少李经纪是心动的,且不想这种意外发生。
这宅子挂在他手里几年,好不容易等到许黟这个想要买的主顾,且主顾与主顾两个人都谈好价钱了,只等着一手交钱一手盖章转户。
要是这个时候来个程咬金把宅子买了,中介费就要落到别人手里。
牛车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程管家暂住的客栈。
他们一到,就看到客栈外停着一辆气派的驴车。
李经纪立马就认出来这驴车是谭家的,他心里咯噔一下,不安地看向许黟:“许小官人你看……”
许黟淡定道:“要是程管家毁约把宅子卖给他人,那就是在下与这宅子有缘无分了。”
李经纪:“……”
话是如此,可是这白白拱手让人,还是心有不甘呐……
他们进入到客栈,发现谭家的管家被程管家的随从拦在房间外面,无论那谭家管家如何塞钱请他为自己说话,那随从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好似没看到他。
哪怕被无视,这谭家管家还不敢发火,生怕得罪了对方。
别看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小厮,但那也是知州相公家里的小厮,不是寻常贵价,得罪不得。
“小哥你就通融通融,我也是为我家员外办事,我家员外说了,只要能买下这宅子,什么价钱他都愿意。”谭家管家殷勤地笑着说。
还不忘把手里头的银子塞到他的手里。
随从瞥了一眼那碎银子,心里隐隐心动,却也谨记程内知的话,不敢在外私下收银钱,唯恐误了相公的前程。
忽然,他看到许黟和李经纪,直接越过旁边的人,对着他们道:“程内知在里面等候你们多时了。”
“麻烦小哥带路。”许黟对着他礼貌点头。
于是,他们一行人穿过谭家管家,直接上了二楼雅间。
不多时,谭家管家就看到那位程管家从雅间里出来,他想上前搭话,就被程管家那轻飘飘看过来的眼神怔住。
那眼神……根本就没有把他们谭家放在眼里呀。
这么一退缩,他再想拦住程管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头也不回地上去骡车。
另一辆牛车里,许黟对于程管家的态度稍稍意外,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无视谭家。
殊不知,程管家也不想节外生枝。
……
一行人来到县衙负责各类文书契书的办事处,经由官府确认立契,并加盖红契,这宅子就算是经过法定程序,顺利地将宅子的房契转到许黟名下。
如今,许黟算是在盐亭县有一座真正属于自己的宅子了。
还是座几百平方的一进院。
这么想,便觉得他这两百一十五两白银,花得值。
许黟与程管家他们道别后,就随着李经纪返回牙行。
他还要付一笔中介费给到李经纪。
忙完这些,许黟终于可以揣着到手的房契回家了。
他刚到许家门外,就看到有一辆陌生的驴车停在他家门口。
而驴车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青衣的小厮。
许黟:“……”
这小厮他见过。
实在是印象深刻,想记不住都难。
第95章
这小厮在车厢外等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这会正冷得四肢发僵,此时见到许黟,他两眼发光的跑过来。
“许大夫, 许大夫,你终于是回来了。”
许黟看着他,微拧眉梢的开口:“你来做什么?”
小厮急忙低声下气地行揖,说道:“上回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得罪了许大夫, 望许大夫大人不计小人过,饶小的这回。”
他话刚落下, 后面车厢的帘子被人撩起, 从里面钻出一个中年男。
中年男往许黟的方向看过来, 瞧着有四十岁左右,穿着五成新的青绿色波纹织锦袍子,与许黟抬眼看过来的视线对上, 他脸上露出笑容来。
“这位就是许大夫了吧。”他从车里钻出来。
而后就朝着许黟自我介绍, 道他是盐亭县王员外家的管家。
“鄙人姓陆,一个月前曾听闻许大夫会治‘眼瞎病’,就让下面的厮儿来问个究竟,没想到下面的人办事欠了妥当,对许大夫出言不逊。”他解释完来意,就叫这小厮给许黟好好的赔礼道歉。
不仅如此, 他这番过来,也是带了赔礼的。
是一个木制盒子, 里面装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是东街有名的点心铺买的四彩果子。
许黟敛着眉,没有接木盒, 只如实的说:“在下没治过‘眼瞎病’,这应该是误传。”
陆管家说道:“无妨无妨,只是家母眼病多年,如今愈发严重,作为儿子难免心生不忍……”
陆管家本是不识得许黟的,上回只派一个小厮过来询问,也是听旁人说起。
前几日,他与友人在酒肆里借酒消愁,结果听到友人说这南街的许大夫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许小大夫。他再三打听后,阴差阳错地得知,这许大夫就是当初他让小厮去找的治“眼瞎病”的大夫。
他觉出不对,回府后立马叫来这小厮问话。
这一问才知道,小厮当时看对方年纪轻轻的,根本没有以礼相待,反而轻视吐痰……他头脑一昏,差些就想把小厮给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