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咸蛋黄
许黟轻叹:“可以吃,但切忌多吃。”
第21章
许黟出医术,邢岳森负责出钱,这便是还没看病之前就说好的。如今许黟把药方开了,该叮嘱的也叮嘱了,终于到邢岳森兑现承诺的时候。
他今日出门是约好友来逛城隍庙集市,带出来的钱还没有花出一文。
这会,他取出一块成色不错,足有三两的银块递到老汉的眼前。
邢岳森:“这钱应该够老伯的买药钱,若是后面不够,还可以去西街的邢家报上我的名字。”
“这……不行不行,我怎么能拿刑官人的钱。”老汉惶恐,拘束地惭愧道,“先前要不是许大夫出手相救,老朽的命恐怕就要折在这儿,怎么还能厚着脸皮要您的钱。”
一旁的老妪重重点头,那凶险的处境还历历在目,她怎么都不会忘记,在无望的时候,有个大夫愿意伸出手搭救他们。
要是还如此不知羞地拿钱,那他们可白活这几十年了。
老妪想到这里,小心地拽了一下老汉的袖口,说道:“是我们该给许大夫诊金才是。”
老汉回过神:“对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他急忙地就要起来,翻出他贴身藏在内里的钱袋,一边生怕许黟等急了生气,急急地又说,“许大夫您稍等一会,我这就拿钱给您。”
许黟看不过去,抬手拦住他:“不用的老伯,你的诊金有人出了。”
“啊?是、是谁呀?”老汉有些愕然。
许黟指了指旁边的邢岳森,笑着说:“他呀,他刚才就说了,只要信我,诊金和医药钱都由他出,那我自然是要找他拿钱。”
邢岳森心领神会,理因如此。大丈夫言之有信,他都说出口了,怎么能只说不做。
不用许黟眼神示意,他拿出一块成色不错但更小一些的银饼递给许黟。
许黟从容接过,指腹微微搓着银饼,这银饼表面不算光滑,有些凹凸的小点,拿在手里有一两多重。
一出手就以银子来计,邢岳森不愧是商籍子弟。
许黟心里轻叹,他以前过的也是这种潇洒日子,不用为钱财操心,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后面,老伯再如何推搡着不要,这银块还是留了下来。无它,邢岳森说拿出手的银子就不会再收回去,要是老汉不愿意拿,就丢给丐儿。
许黟心里偷偷竖起大拇指。
旁边的鑫盛沅不甘示弱,他二话不说,也拿出来银块塞到老汉怀里,用的是同样的说辞。
许黟:“……”现学现用,年轻人的脑子就是灵活。
……
三人别过老汉和老妪,回到许黟的小摊,摊上的消食丸还在,这时,那些看热闹的人也围了上来。
不多一会,许黟的摊位就围着四五个人。
“小大夫高义,在那样急险的情况下都愿意出手救人,可谓是赤子之心,功德无量。”
“在下实在佩服,不知小大夫是哪家医馆的?”
“我近来胸闷口燥,不知小大夫可愿意为我诊脉一二?”
许黟对上他们关注的视线,并不胆怯,而是一一道来。
他如今还没有打出名声,今日纯粹是为了救人,不过要是能把救人一事传出去,那也是好的。
省得他当游方郎中,别人看他年纪轻,不信他真的会治病。
再说到那个胸闷口燥的人,许黟给他问诊之后,发现只是小问题,喝一两服解燥解热的降火汤就好。
那人怕自己记不住,还让许黟把降火汤写下来。
许黟无法,借用了鑫盛沅带在身上的笔和纸,写下赤小豆、薏仁、蒲公英叶等。
拿到方子,他感谢地说了好些话,又觉得自己没诚意,看到许黟摊子上卖的消食丸,挠挠头地问这消食丸是吃什么的,如何卖。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
纷纷问许黟这是治什么的,他们可不可以买。
许黟挑了挑眉:“这是陈氏消食丸,主治积食……一包里面有五颗,每次只需服用一颗便可。价格是一包十五文,不议价。”
一包十五文……
这是大多数都能接受,且还觉得便宜的,毕竟在医馆里开一服消食汤,也差不多是这个价。
很快,就有人开口喊:“我要一包。”
“我要五包。”另一个人见状,生怕别人抢了去,掏出一串钱,数了数铜子解开绳索就要给许黟。
随着这两人开口,那位胸闷口燥哥担心没他的份,也要了五包消食丸。
隔壁的摊主闻见,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听到许黟说一包消食丸才十五文,都是见识过许黟本事的,没有犹豫地买了一包。
一口气销出去二十多包消食丸,是许黟没想到的场景。
他今天来摆摊,还是第一次尝试,要是觉得可行,他明天还过来。
现在看来,救人真的救对了。果然,爱行善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鑫盛沅对许黟的态度早已改变,在众人喊着要买消食丸时,就想起他是如何拒绝许黟的。早知道如此,他早先时候就不说那些话了,后悔还来得及吗!?
待人群散开,许黟笑眯眯地看着他:“鑫小少爷,你可要买消食丸?”
有台阶下,鑫盛沅忙不迭地郑重点头:“买!剩下的我都要!”
许黟挑眉:“就剩两包。”
鑫盛沅:“……”
“噗。”
旁边有人发出短促地笑声,是邢岳森。
他倒不是故意的,单纯是觉得许黟人挺有意思,逗人的方式很独特。
“既然只有两包,那我也是要的。”鑫盛沅红了红耳朵,没去看邢岳森看好戏的脸。
“行,一共三十文。”许黟说道。
两人也算是相识了。
许黟看他年纪还小,总忍不住想要逗一下,不过古代人早熟,他倒不至于觉得鑫盛沅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小白。
今日份的摆摊结束,他将包袱收起来提在手中,打算好好地逛一下这城隍庙集市。
邢岳森和鑫盛沅两人一起作陪,他们今天也是要来玩的。
许黟把想买的东西都买了,一边听鑫盛沅还在夸刚才的事迹。
“你说起学问那么好,医术也如此精湛,怎么只当游方郎中,不读书呢?”
要是读书的话,肯定能考取功名。
许黟笑着摇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若是把精力用在做学问上面,就没法更深地研究医学。既已作出选择,有些东西就该舍弃。”
鑫盛沅还是觉得可惜,此时此刻的他,就如同当时的邢岳森。不再单单把许黟当做游方郎中,而是想要结交的对象。
聊到后面,鑫盛沅想请他们去酒楼吃酒。
许黟和邢岳森婉拒了,他们还要回一趟邢家,给刑祖父诊脉。
“好吧。”鑫盛沅有些不舍,而后一本正经地行礼,“我名盛沅,还未取字,东街的鑫府是我家。我在家里排行最小,好友都喊我鑫幺,要是你愿意,也可以这么叫我。”
许黟点了点头,同样报了姓名地址。
人在外,多一个朋友不嫌多。
第22章
邢家大宅。
坐落在西街安居巷,是一座三进三出的三进院落。院落与院落之间连着的走廊,摆放着各色名花,花团锦簇,回廊曲折,上有精美绝伦的浮雕,下有供人歇息的美人靠。
邢岳森带着许黟从正门里进来,他们刚走到前院,就有个小厮飞快地跑去通报。
阿目在一旁垂着眼解释:“是老太爷的意思,说少爷带许大夫来的话,得立马去通报。”
“那我们先去祖父那里。”邢岳森看着许黟说。
许黟颔首,同意了。
他来刑府就是要来给刑祖父问诊的,自然是先去他那边的院子。
刑祖父作为邢家退休的前当家人,院子安排在二进院的主屋。屋外有个四十来岁的妈妈守着,在许黟他们过来前,就已经得到消息,静静地候在外屋。
“森哥儿,老太爷在里面等着你呢。”妈妈在看到邢岳森时,笑容满面地渡步过来,“这位就是许大夫吧,瞧着多精神俊秀,我们家老太爷近来念叨了好几次,就盼着你能早点过来。”
邢岳森轻咳一声,说道:“林妈妈,我先带黟哥儿进去见祖父。”
林妈妈福了福身,撩起门前的丝帘,送他们进入。
屋里有药香味,夹杂一缕飘渺的熏香,闻着不是寻常的檀香、沉香,味道更淡,藏在药味中,并不违和。
许黟敛起好奇,目光落到主屋里的床榻上,刑祖父因喝了他开的药方,如今可以勉强下地走动一两分钟。
此时,他身子被小厮扶着坐在榻边,浮肿的双腿盖着薄薄的福寿纹锦缎。
病重了三年,他看起来面容苍老,比实际年龄还要老上些许,银黄与黑色相间的头发裹在如意白玉方巾里,微带浑浊的眼睛依旧精神,是个自带威严的老人。
在许黟打量对方时,刑祖父也在观察着这位令孙子赞不绝口的小郎君。
穿着朴素的旧衣裳却站如青松,剑眉星目,面容俊挺,周身气场从容淡定,是个很不错的孩子。
“祖父。”
邢岳森进来后,恭恭敬敬地对着祖父行晚辈礼。
他刚想介绍许黟,就见到祖父对着许黟招了招手,露出慈和的笑容:“许小郎可吃过午食?今日跟森哥儿去逛集市,可尽兴了?”
许黟淡然地走到他旁边,先行揖礼,而后坐下。这么近的距离,能更好地观察病人的病情。
他不急不慢地开口:“给令祖公问好,我和刑兄都已吃过午食,老请您还惦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