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咸蛋黄
把尸骨前前后后都找了一遍的许黟,突然对旁边的两人说道:“我们改道,今日去小山村看看。”
……
小山村很小。
这个村落和它的名字一样,坐落在两处山谷的中间处,三面环山,行两刻钟,便可看茂密的森林。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里很少有人拐道进来。
村里只有二十多户人家,挨着他们村最近的村寨,要翻过左边的山谷,走十来里路才能到。
因而,许黟他们驾着驴车出现在他们村落里时。
顷刻之间,村里不少人都被这辆低调而奢华的驴车吸引过来。
“这是谁啊?”
“咱们村里哪户人家有外来亲戚?”
“会不会是老周家?”
“老周家的表亲在县城里就是个当小吏的,能养得起驴车吗?”
“……”
他们在背后偷偷议论,已经有人快速地跑去通知村长。
不稍片刻,村长拄着拐杖来了。
这时,村民们看到车厢里伸出双细白嫩手,一个面貌姣好的女使打起帘子。
那女使长得鲜眉亮眼,头上簪着黄色绒花,髪发间戴着铃兰花银簪,穿着鹅黄色坎肩配藕红色的褙子裙,一双水灵的眼睛落到他们的身上。
村民们不自觉地张了张嘴。
他们村里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姐儿。
“我是小山村的村长,敢问这位小娘子,你们来这儿有何贵干?”村长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里长。
管辖着他们小山村的里长,他家的姐儿都穿不起这么好看的衣裳。
由此,他说话都客气了不少。
阿锦问他:“老丈人好,我们半道遇到个少年郎,名叫二庆,可是你们村里人?”
村长一愣:“二庆那孩子是我们村里的人,莫非他是不小心冲撞到车里的贵人了?”
“不是,是他落下了东西。”阿锦摇头。
村长问:“什么东西?”
阿锦看着他,似有犹豫:“二庆小郎的家在哪里?我家郎君想亲自送还给他。”
“这……”村长还想说什么。
却见这女使返回到车厢里面,外面的人只晓得里面坐着个郎君,却看不清脸庞。
村长无奈,只好是把目光落到上首的年轻小厮身上。
阿旭朝着他点头示意:“麻烦老丈人寻个人带路。”
村长:“……”看来这车厢里的人,是不会听他的。
村长看他们要去找二庆,只好在看热闹的村民里,找到了二庆的三族叔。
那三族叔长得贼眉鼠眼,嘴角处有颗黑痣,上面还能看到根很长的痣毛。
他有点跛脚,在前面带路时,走起来姿态奇怪。
车厢外的人看不清里面的人是何模样,许黟却能通过帘子的缝隙,看到带路的是谁。
他眯眼打量了这人一眼,打起车窗的帘子去看这小山村。
小山村很偏僻,都是低矮的茅草房,茅草房外围着院子,养着些家畜。
几个瘦瘦小小的孩子趴在篱笆墙上,偷偷看着这辆巨大的驴车。
他们好奇地眼神一直追随着驴车离开,但胆怯地没有跟来。
过了挺久,这位三族叔终于将他们带来到一间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前。
这茅草屋和其他的不同,偌大的小院空空如也,没有菜园子和家畜圈,什么都没有。
三族叔眼睛贪婪地看向车厢,这车厢这么大,里面肯定装了什么好东西。
他咽了咽口水,就看到适才和他们村长说话的小娘子提着东西钻出车厢,接着,她蹲身在旁,打起帘子。
里面出来个俊俏的年轻郎君。
三族叔愣了愣,这主仆三人,怎么一个比一个俊俏好看。
他们村里,就没这么白净的人。
许黟没有去管他打量过来的视线,他目光落到面前的茅草屋上。
接着,便对着在旁的阿锦挥了挥袖子。
阿锦接收到信息,微笑地朝着那位带路的三族叔说了声辛苦,便从袖袋里掏出个钱袋,取了几个钱递给他。
三族叔见到还有钱拿,高高兴兴地接过,满意地离开了。
二庆还没回来。
他们在车厢里等了没多久,就听到了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快。
少年郎见到许黟的驴车在自家门口,比村里人还要惊讶。
“许大夫?你们怎么在这里?”二庆手里拎着只兔子,那兔子也受伤了,伤在后腿。
阿旭和阿锦两人的眼睛从兔子身上移开。
许黟道:“来送件东西,也许你会认识。”
二庆满脸困惑,不过还是将他们请到屋子里说话。
这茅草房比许黟当初住的那间还要小上不少,左右房都有所破损,只堂屋还算能见人。
但这个能见人,也只是相对而言。
里面摆放着没有打磨过,显得十分粗糙的桌椅,上面放着土陶罐和豁了个口的陶碗。
二庆将那唯一的陶碗洗了洗,倒了陶罐里面的水给许黟。
许黟接过,看着碗里浑浊的水,没喝。
他示意阿锦将东西拿给二庆。
“那东西像是猎户身上才有,我想,你在山上打猎,兴许会识得。”
带来的东西用块麻布包裹着,二庆接过,迟疑地看了他们一眼才打开。
看清里面是什么时,他呆愣住。
是件很熟悉又陌生的东西,他爹的小刀。
这小刀怎么会出现在许黟他们身上?二庆豁然抬起头,狼崽似的眼神紧紧盯着许黟看。
“这、这小刀,你们哪里来的?”
许黟说了在哪里捡到的之后,话音刚落,二庆转身去拿木弓就要去那片竹林。
阿锦见状,张开手臂拦住他:“天色不早了,你这会回去找,还没找到天就黑了。”
看着二庆神色有所松动,阿锦补充道,“夜露深重,要是迷失在山林里,遇到野兽怎么办?”
二庆咬紧牙关:“这……这东西是我爹的。”
许黟眉梢动了动,有时候直觉便是如此。
在见到那具尸骨的时候,他便心生疑惑,而后面还有一具尸骨,也很是蹊跷。
若是这时候有仵作检查尸骨,就可看出来这两具尸骨是同样的死法。
不过许黟说到底不是仵作,没那个能耐。
要是哪里看以前是古战场,尸骨会有钙化的痕迹,而不像现在,看起来还是新的人骨。
他沉思熟虑,觉得这事应该报官。
二庆被他说的话愣在原地,报官?
“嗯。”许黟点头,认真地看向他,“你可知道,你爹生前有得罪过人?”
那人一刀将人杀死,可见有深仇大恨,且还是个熟人,要不然以猎户的身手,不至于被人一刀致命。
二庆直接懵住,他爹死前,他才十岁,当时他爹入了瘴林没能回来的消息,是谁带回来的……
是他三族叔。
另一边,二庆三族叔跛着腿回家时,他家婆娘守在门口等他,见着他便低声问:“那些人是谁?”
他跨进门,自顾自地倒着水喝,喝完才说:“他们没说。”
他婆娘有些不乐意:“你就没问?”
“我问什么,你也不瞧瞧人家那驴车多气派,一看就是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
“那你带着他们去找二庆,他们没给你打赏?”
二庆三族叔闭了嘴。
他婆娘还想继续问,被他不耐烦地骂了,催促她去做饭。
等他婆娘离开,他捏了捏放在怀里的铜钱,想着那钱袋子鼓鼓的,不知道装了多少钱。
食过饭,他趁着天还没全黑,摸索着去到二庆的小屋外探头探脑。
发现那辆驴车还在,恐怕是要留在他们村里过夜。
而后,他发现不仅他一个人偷偷观察,对面也有个人影。
那人也看到了他,没一会儿,两人到村后小河碰面,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
许黟改道,今夜就住不成邸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