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咸蛋黄
哪怕沈家把药方给解开了,他还是能卖他的消食丸。
只不过,想要解开消食丸的药方,可不容易。
没有精准的仪器,不确定有几味药的时候,光是拆解药丸里有什么药物,就已是一道难题。
沈少东家哑言:……
这许大夫,实在是怪人!宁愿放着上百贯不要,偏要别人把药方解出来?
那他家要是没法将消食丸的药方解开,不就惹人笑话了。
荷亭小聚不欢而散。
严大夫说要送送许黟,出来小院,他就给许黟行揖道歉。
“少东家一意孤行,我劝了无用,让许大夫看笑话。”严大夫瞧着,好似瞬间老了几岁。
这么大把年纪,还要操心这些,许黟摇了摇头:“无碍。”
“严大夫看着昨夜没睡好?”
严大夫不惊讶许黟能看出来,苦笑地说:“心有事睡难安,一想到此事会冒犯到许大夫,便实在惭愧。”
“我说了,无碍。”许黟又说了一遍。
严大夫怔了怔,意识到许黟并没有将这事放心上。
他心里感慨,要是少东家有许大夫这样的心性,那该多好。
严大夫还想送许黟出翠园,被许黟婉拒了,说他还有好友在园子等他。
*
翠湖亭,鑫盛沅一会看向垂钓的湖面,一会遥遥看周围,时间如梭,许黟怎么还没回来。
难不成是骗他的吗?
他想到此处,觉得非常有可能!上次两人在集市里可谓是应了那句“不打不相识”,对方又是邢五的好友,句句话向着邢五,指不定就真的诓骗他。
鑫盛沅真心想把许黟当做好友,放了旬假都想去找许黟玩,要不是被同窗拉来看陆厨娘巧烹鱼羹,他这会应当在许家了。
想到此,他鼻头一酸,莫非是他唱独角,许黟就没想和他做好友。
“鑫幺。”这时。有道顺耳柔和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鑫盛沅扭头去看,就看到许黟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见着他回头,对着他温和一笑。
“我等你许久。”鑫盛沅没忍住,小声地埋怨。
许黟说道:“是来晚了,你鱼钓上来了吗?”
鑫盛沅注意力立马被转移:“嗯!我让小厮钓上来两条了,其中一条可不小,已经送去陆厨娘院子里。”
许黟“哦”了一声,目光扫向周围,还有几个人在锲而不舍,看来竞争很激烈。
“你也来参加。”鑫盛沅说完,喊了小厮把渔具拿来,“你选哪个,我让小厮替你放下去。”
许黟眨眼:“不能自己下场?”
鑫盛沅身影顿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又看许黟认真的模样,他真的想亲自下场。
来看陆厨娘做饭的,都是贵公子哥,个个金贵娇气,哪会亲自钓鱼。鑫盛沅也是一时反应不过来,这会倒是想起来,好像也不是不行。
“那你可会?”他问许黟。
许黟点头:“以前钓过。”他心里补充,大概一千多年后吧。
在湖边垂钓的人,皆是穿着小厮服饰,忽然多出一名穿着大袖袍衫的少年,神清骨秀,英英玉立。
不由令人多看两眼。
同窗跑来问鑫盛沅:“鑫幺,鑫幺,这人是谁呀,我们怎么没见你说过?”
第34章
鑫盛沅的眼睛一直停留在许黟的身上, 被同窗拉扯得烦了,拽回袖子地怒瞪他们:“你怎那么多话,像块馊肉似的让人讨厌。”
同窗也不孬, 哈哈笑过,又扯着他的袖子问个明白。
这人刚还和鑫幺聊得甚好,鑫幺这人吧,平时恁事多, 娇气又娇蛮, 都是别人捧着他说话,还没见哪个让他这般上心。
这人肯定不一般。
就是瞧了又瞧, 也不见在哪个场合里见过此人, 实在是奇怪得很。
“我的好鑫幺, 你怎么还藏着掖着不告诉我们,难不成这人是你的香火兄弟?”
鑫盛沅一愣,接着眼瞳微震, 有点不可信地看向同窗。
“呸呸呸, 你这狗嘴里吐不出好话的家伙,可别乱胡说!”他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立马回击骂回去,“好你个陶清皓,你爱去烟月作坊就罢了,还敢用这话编排我, 看我敢不敢找你三哥哥说去!”
像大家族子弟,有的十几岁就已经尝过初果, 也有爱去烟月作坊听男妓唱曲弹琴的, 那些人皆是爱涂抹胭脂水粉,头戴花儿。都说读书人清高, 但偷偷去那地方的不少。
鑫盛沅的同窗们就有好几个偷摸去过,学了几个像模像样的话,就拿出来打趣鑫幺。
“哎呀好哥哥你快饶了我,我不敢乱说了。”那个叫陶清皓的吓一跳,连忙求饶,“我不就是看你不说,才乱想了一通,真不是有意编排你。”
“哼!”鑫盛沅扭过头不看他,眼睛余角又落到他身上,悄摸看他着急。
陶清皓最怕他的三哥哥,就像小狗遇到大虫,每次都乖得很。
“鑫幺,你真生气了?别生气可好,我这有个好东西送给你,是我三哥哥从两广带来用白玉打的九连环,可稀罕了。”
鑫盛沅嫌弃撇嘴:“我要你东西做什么。”
陶清皓眼睛亮了起来,知道他是消气了,便说道:“我晚上带你听曲儿去,还给你带油酥糕。”
鑫盛沅摆摆手,说他不去。
刚话一落地,他就看到许黟那边动了,有人惊呼,接着就看到许黟将鱼给钓上来,瞧着有一尺多长。
是一条大鱼!
同窗也不缠着鑫盛沅了,跑去湖边看个仔细。
“还真是大鱼,你怎么那么厉害?”陶清皓挤到许黟的边上,冷不丁地开口。
许黟侧过头看去,见是一个陌生的小郎君,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这会,一旁盯着的鑫家小厮眼力见地跑过来,接手了许黟手中的鱼,问道:“许小官人,可要先回去?”
他家少爷都望眼欲穿了,他这个做小厮得机灵一些。
许黟说道:“嗯,回去吧。”
这翠湖养了不少大鱼,钓上来实在没有什么挑战力。
陶清皓看着他要走了,也跟着挤出来,自来熟地在旁边说话:“你是鑫幺什么人呀?怎么还自个下去钓鱼了,那边都是下人,味道真不好闻。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认识的鑫幺?”
“敢问阁下是?”许黟停下脚步,侧身看他。
陶清皓摆摆袖子,说道:“我是鑫幺同窗,姓陶名清皓,还未取字,盐亭县最大的酒楼就是我家开的。”
许黟闻言,笑笑说:“在下许黟,是一名游方郎中。”
陶清皓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许黟,你跟他在那里做什么,和他有什么可聊的。”鑫盛沅小跑过来,警惕地瞪了陶清皓一眼,生怕他在许黟面前胡说。
他还不确定许黟要不要和他做好友,若是因为同窗两句见鬼的话,岂不是痛失好友了。
“他这人不好,爱玩爱去听曲儿,整日里没有件正事做,许黟你可不能和他好。”鑫盛沅朝着许黟说。
陶清皓:“……!!!”
不是,大家都是纨绔子弟,怎么你就不一样了!
许黟目光从两人的脸上扫过,看出问题来,却也没想出是什么,便点了点头。
这个叫陶清皓的身上熏香太重,他闻着不喜欢,可以离远一些。
陶清皓还不知道自个被许黟嫌弃了,拉着鑫盛沅就要狡辩,不过他很快就发现,鑫盛沅抛下他们这些同窗,跑去和这个叫许黟的游方郎中玩了。
……
另一边,鑫盛沅有些理亏地跟许黟解释:“他那人嘴里就没蹦出几句好话的,我才不想你搭理他。”
许黟笑笑地说没事,对此并没有太大感触。
在他看来,不管是鑫盛沅还是陶清皓,年纪都和以前的表弟们差不多,他都是把他们当孩子看待的。
“我们要去哪里?”许黟问道。
鑫盛沅说:“去客座里面等着,陆厨娘设雅座了,我们快些去能坐到前头,可以看陆厨娘给咱们点茶吃。”
他所说的客座,设在翠湖亭旁边最大的院子里。
一进入里面,蜿蜒游廊设有各色花卉,轻幔薄纱,不少穿戴一色的丫鬟款款走来,牵引着客人分开进入亭里。
四方亭空间宽阔,里面设有两排茶几和蒲团。
许黟和鑫盛沅被安排坐在第四的位置,前面还有两排空着,却没有人问为什么不去那边。
想来是有什么讲究,许黟默默地看着,就见到服侍他们的丫鬟端来精巧的点心,有咸口、甜口,瞧着都样样诱惑人。
许黟摸了一块拿在手里吃着,旁边的鑫盛沅左右张望,似乎看到了什么,兴奋地扯了扯许黟:“快看,陆厨娘来了!”
许黟:“……”
他把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半块点心捡起来,撩起眼皮顺着鑫盛沅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是个穿着轻纱吊带衫,外头套着一件绣着鹅梨色小花的窄袖短衣,腰间系着青天色围兜的娘子。她梳着妇人头饰,头插梅花银簪与珠花,模样二十出头,颜色艳丽,一双杏眼顾盼生姿。
陆厨娘一进场,周围便响起各种簌簌声响,围坐在茶几旁的官人郎君们,都是侧目眺望,眼中多有窥色。
想来,来吃茶吃鱼的不少,来看人的也不少。
这位陆厨娘应当有些本领在身上的,这不,没一会儿,就听到骚动。
原来在一墙之隔的对面,也坐了女客,都是来品尝欣赏陆厨娘的茶艺和厨艺。
鑫盛沅道:“陆厨娘是汴京来的大厨娘子,以前是在王府里当差的,如今出来单干,好些人想请她进府,她都不愿意。
她也不开饭馆,在城东街租了一座二进的宅子,养了十几二十多个丫鬟,都是从牙人手里买来的孤女。常常会挂牌子出来,高价者可请她去府里做一席体面上档次的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