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咸蛋黄
话音落下,何娘子和陈娘子又齐刷刷地往他这边看过来。
“不是我想知道。”许黟不承认,“是阿锦想知道。”
突然被点名,阿锦眨眨眼地看向郎君,承认道:“是我叫哥哥去打听的,顾母死了,那顾生呢?”
没有人照顾的话,那顾生是不是也要死了?
此时不仅阿锦想知道这事,何娘子她们都纳闷这顾生是死是活。
半晌,阿旭回来了。
他带来了新的消息,顾丰因疏忽致家中主母病故,罚了他二十鞭刑,另罚款五十贯钱。
至于顾管家,也有罪,他涉及陷害家主,谋夺家产,判处流刑。
案件一定下来,这顾管家就畏罪自杀,直接撞死在了衙门上,气得潘县尉,当场就让衙差把人拖出来,游街示众了。
许黟慢悠悠地喝着茶,差点就吐出来了:“……”
“顾家其他人可有消息?”何娘子问道。
陈娘子补充地问:“就是那个顾生,他呢?”
阿锦焦急地瞪着大眼睛看向阿旭:“哥哥,你快说呀!”
许黟和颜曲月夫妇俩比他们淡定一些,安静地等着他回答。
阿旭缓了缓气,说道:“顾生还活着,就是跟郎君说的那样,两足瘫痪,筋骨窜痛,只能在床上苟延残喘。”
听闻是这个下场,颜曲月拍手叫好。
“如此恶人,果然没有好下场。”
众人皆是点头赞同,便是如今稳重不少的陈娘子和何娘子,亦是开怀大笑。
许黟看向他们,眼里多出笑意。
顾家的事尘埃落地,他家的事在市井里传了好些日子,渐渐的,也没人再提起了。
只偶尔有人说坊间的浪荡荒唐事,百姓们便会想起顾家发生的事儿。后来,众人突然发现,顾家的豆腐坊倒了,里面的工人都散了去,只留一个空空的作坊还在那里……
日子转眼间便流逝不见,过了元日,春风送暖,山涧积雪消融,万物即将复苏,许黟看着枝条上长出来的嫩芽,想着,他们该准备启程出门了。
第200章
许黟他们在春暖雪化时, 离开了居住半年多余的盐亭。
离开前,他去拜访了所有关爱他的长辈们。
这一年的庞博弈老了很多,他两鬓的白发更多了, 头发没有梳起来的时候,会留下两条灰白色的发须。
“这回你要往南走,南地多瘴林,这一路怕是不好走, 你要是去了那里, 遇到了麻烦可不要逞强,该回来还是要回来。”庞博弈不放心他, 拉着他彻夜长谈。
许黟不忍他这么担忧自己, 就说自己确实要去见见这瘴林的。
“我作为大夫, 这瘴林对我来说便是好地方,先生担心里面的瘴气,对我来说只要有解瘴气的药丸, 就不算麻烦。而且, 那里面有不少罕见的药材,在其他地方,可见不到。”
许黟描述着瘴林里不仅有惊险,但也存在着很多机遇。
这对于庞博弈来说,岂会不知道。
说到底还是担忧着这小子莽撞,觉得这瘴气不碍事, 就惹出来大问题。
但见许黟如此胸有成竹,庞博弈也没再说什么扫兴的话。
“潘兄已去赴任, 你此行经过涪州, 切记将我那信送到。”庞博弈交代着。
他目光慈和,像是关照着以往所有疼爱的学生们, 不想许黟在路途上受到委屈,说空话那是无用的。
他拿出早准备好的信物,放到许黟的手掌上。
“这东西你拿着。”
许黟眼眸微垂,看到那代表庞博弈身份的信物,整个人有些愣住。
“先生……”
庞博弈拍着他的手背,淡淡地说道:“拿着吧,上回就想给你了。”
“先生!”许黟眼眶微热,他起身,朝着庞博弈深深地行了一揖。
庞博弈稳坐在椅子上,满意地笑着接受了他这个学生礼。
许黟道:“先生,此生许黟便是去了哪里,都会念着先生。”
庞博弈笑说:“记挂着我这个老头子作甚,你出游在外,就好好地修行吧。”
“是,先生。”许黟抬起腰,坐回到椅子上。
“对了,上回你给我的那游记很有意思。”庞博弈道。
许黟说道:“先生喜欢,下回我还寄给先生。”
庞博弈闻言,再度一笑,他撑着椅子起来,喊许黟早些回去。
……
从庞宅出来之后,第二天晨间练拳结束后,许黟将宅里所有人都叫过来集合。
这次他们离开,便不会这么快的回来。
他询问林氏林芳芳和刘叔刘壮,问他们可要继续留下来守着宅子。
“若是继续留下来,那一切照旧。”许黟道,“不过东郊的庄子你们也要时刻去瞧瞧,那几个孩子还小,还需要你们照看着。”
林氏上前一步,欠了欠身,说道:“郎君放心,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那些孩子虽然小,却也足够自己丰衣足食,我让他们在庄子里管些庄稼农作物,足够他们养活自己。”
“何况还有陈六在,陈六偶尔就会去庄子里教他们种药材。”林氏顿了顿,眼睛看向了一旁站着的陈六。
陈六注意到她的视线,从人群里站出来,他道:“药材一事,郎君也可放心,这回郎君带回来的药材种子不少,我跟小豆子两人也在琢磨着怎么种。”
小豆子嘿嘿地笑说:“等种出来了,就可以卖给妙手馆。”
这样一来,他们就不用担心种出来的药材白白浪费了。
许黟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微笑地颔首,同意了他们这样安排。
简单交代几句,他就把话语权给到颜曲月。
颜曲月一愣,显然没想到自己也有份,她目光盈盈地看向期许望向她的众人,莞尔笑道:“我就没什么事儿交代你们了,只告诉你们一个道理,要是有人欺负你们,别忍着,去到张家,让张家给你们撑腰杆子。”
她话一出,站定在许黟旁边的张铁狗凶狠地笑道:“要是真有人敢欺负你们,那他们就不想活了。”
许黟无奈摇头:“……”
怎么搞得像什么帮门大会似的。
但也因为有张铁狗的话,林氏等人也都松了口气。
许黟不在时,也有些不开眼的家伙上门惹事,他们最怕的就是没有郎君做主,有些事只能忍着。
如今有张家给他们撑腰,那就再好不过了。
另一边,在元日前夕,许黟便给远在京都的邢岳森送了信,告知他要往南游历一事。
不久的前几日,许黟就收到了邢岳森的来信。他在信中担忧着许黟出游的危险,还另外附赠了一手亲笔信,这信是想要许黟拿着防身的。
出门在外,怕的便是遇到行凶撒泼之人,不过许黟是大夫,一路上行医过去,遇到这等麻烦的概率要低很多。
毕竟不会有谁无缘无故地得罪一个大夫。
尽管如此,他依然感激着邢岳森能送来这样一封信。
他将所有保命的物什放在一处,用妆匣装着,再挂上一道锁。
很快,巧琴留下来守家,许黟带着颜曲月,阿旭,阿锦和二庆,还有一狗一猫,出发往梓州。
去往梓州的路上,还要途经好几个县城。
许黟他们每到一处都会暂留数日,有时候会跑去乡下义诊,有时候会在城中摆摊看病。
短短两个月,他们兜兜转转数个县城,将其“许大夫”的名号留了下来。
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同样发生了很多意外的事情。
有回,他们在一处野外山里挖采药材,就遇到了碰瓷的,一个壮汉朝着他们撞了过来,还没碰到人,先倒在了一旁。
不多一会儿,周围就围上来几个人,纷纷来给这受伤的人撑场面。
那倒地的人就嗷嗷痛呼,嘴里喊着他的腿折了,起不来身了,要许黟他们赔个二十贯三十贯的,要不然就不让他们走了。
许黟他们哪里轻易被讹上,当即拉着他几个帮凶,选择了报官。
他们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吓得躺在地上的人灰溜溜地爬起来,几个人步履如飞地跑了。
后来,他们又经了几回这种讹诈的麻烦。
渐渐的,再次遇到这等麻烦,都不需要许黟出手,阿锦直接就拿出刀,恐吓着他们是“要钱还是要命。”
那些个人不过是要讹一些钱来花花,哪想到会遇到比他们还要凶悍的“土匪”,有的连作案的工具都不要了,直接弃了而逃。
阿锦拍拍手,冷笑道:“郎君,就他们这点胆子,是怎么敢做出这等坏事的?”
许黟看了看她身上的衣着,又看了看他自己的。
他笑道:“不是他们胆大,是没想到你会如此胆大。”
任谁也无法想象,一个穿着娇艳衣裳,头戴金钗银钏的未出阁小娘子,动不动就拿出一把刀。
想到这里,许黟不由地摸了摸鼻子,看到二庆看向阿锦时的眼神,充满了喜爱,又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
不过相较于他们的乐观,常年跟着哥哥走标,见识过血腥人命的颜曲月想到了什么,缓缓地紧蹙起柳眉。
“怎么了?”许黟察觉到她情绪变化,问她。
颜曲月未雨谋筹地说道:“我觉得这一路,越是偏僻的山林越是不安全。”
许黟听了皱起眉头,他也注意到了。
颜曲月道:“我们该做些准备。”
“嗯,娘子我们要准备什么?”阿锦凑过来,好奇地睁着大眼睛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