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当名医 第43章

作者:爱吃咸蛋黄 标签: 种田文 美食 市井生活 成长 基建 穿越重生

  放到现代早已被金属制作的毫针取代,但在宋朝里,这种用石针治病的,可是某些大夫的看家本领。

  许黟没想到还能在盐亭县的夜市看到有卖针砭的,怎么不让他惊喜。

  再去看卖针砭的摊主,是个年有四十余岁的阿伯。

  许黟压抑着心中喜悦,问道:“请问阿伯,这针砭是什么价钱?”

  摊主见问话的是个眉目清朗,举止有礼的少年郎,心中无奈叹了口气,却还是为他解答:“这针砭是二十一针为组,不可单独售卖,小郎君手中拿的这组,是某用上好的砭石磨成的,价格可不便宜。”

  他见这少年郎没有露出别的神色,继续道,“要是小郎君想买,这针砭二十一为组,便要两贯钱。”

  说罢,他便想到对方会拂袖离开的画面了。

第41章

  两贯钱, 便是两千文,放在底层百姓眼里,这可是笔大钱。攒个一年半载, 都还未必攒得到。

  更何况,在很多人眼里,一根做工精细的绣花针,也才几文钱。这针砭是石头做的, 石头是贱物, 上好的砭石和普通的砭石,在他们看来没有区别, 怎么能和用铁做成的针相提并论。

  摊主还敢卖这个价, 准定是来夜市讹人的。

  有这个想法的人太多了, 以至于摊主在见到有人问价,都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

  尤其这盐亭县懂得用针砭治病的不多,多数问价的都是因为好奇。

  许黟的年纪不大, 也被摊主归为这类人了, 但出于习惯,他还是将这针砭介绍一通。

  在听到要两贯钱后,许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挑选了几根石针放在手掌心观摩。

  周围灯火阑珊,照得石针每处细节都十分精妙,与他家收藏的针砭比起来, 丝毫不差。

  祖士衡著的《西斋话记》里,就有一段话:“陇州道士曾若虚者, 善医, 尤得针砭之妙术。”这说的,便是用针砭治病的典故。而且使用方法几乎失传, 许黟要不是家里珍藏着一套针砭,对它的了解只会更少。[注1]

  难得遇见,怎么能错过呢。

  “阿伯?这针砭确实只卖两贯钱?”许黟认真问。

  针砭的制作贵在技术,而非材料。

  阿伯苦哈着的脸微微愣住,似乎没想到许黟会再度确认价格,他心中下意识地惴惴,垂放在身前的两只手略有些无处安放。

  “这位郎君是……想要买下这针砭?”

  许黟笑着点头:“是想买,阿伯你做的针砭实在不错。”

  确定眼前的人真的要买,而不是打趣他后,阿伯窘迫的脸上终于多出一丝笑容,他欣然对许黟说道:“我家以前就会做针砭了,是祖传下来的打磨手法,做出来的石针耐用不易倒。以前呐,还有大夫千里迢迢寻来,就为了我家磨出来的针砭。”

  说到后面,他不免有些喟叹,时过境迁,以前门庭如市,哪怕不买针砭,那些大夫都要来观摩一二。渐渐的,便没有人再来了。

  懂得用针砭治病的少之又少,这针砭又经久耐用,需求量降低,想要靠这份手艺度日便不行了。后来,他才带着孙子来夜市摆摊,只为能把做好的针砭卖出去,补贴些家用。

  在听到他还带着孙子摆摊,许黟看了看周围,没见到有小孩。

  许黟便问:“阿伯,你孙子去哪里了?”

  阿伯局促地笑了笑,说两个孙子带过来卖的东西是小玩意,就吆喝走路地去卖。一个卖炒花生粒,一个卖棉布鞋垫,去了有一个多时辰,差不多该回来了。

  许黟闻言,在袖袋里摸出钱袋,打开数了数里面的钱,发现他买了药臼和其他的东西后,剩下的钱不够。

  他不好意思地问:“阿伯能否等我,我去家里取钱回来,这针砭还望给我留着?”

  阿伯愣了愣:“这……”

  难得有个人诚心要买,阿伯犹豫几秒很快就同意了,说一定会等许黟回来。

  许黟言罢,就带着在夜市里买到的东西,快步地离开。

  ……

  夜市中。

  鑫盛沅和陶清皓两人,带着两个书童在一处卖吃食的摊子前驻留。

  这摊主卖的是一种用面炸出来的糖果,外面炸得金黄酥脆,再撒白芝麻黑芝麻和糖霜。趁热咬下去时,外面十分酥脆,里面是带空心的,口感软嫩,吃着又香又甜。

  与鑫府后厨房里的厨娘做的精美点心不同,虽然模样看着一般,吃着却别有一番滋味。

  两人吃得面红,嘴巴挂着油光,鑫盛沅想着下学吃到的薄荷枇杷饮,舔了舔嘴巴,喊书童打包一份带走。

  陶清皓道:“你怎么还吃不够?”

  这夜市里好吃的东西可多了,不能只盯着一样吃食。

  鑫盛沅撇嘴:“你不懂,我这是要带去给许黟的。”

  陶清皓:“……”

  行行行,他是不懂,但这玩意得现做现吃,带回去明日送到许黟手里,还能吃吗?

  他没去辩驳,就想看看鑫幺第二天吃瘪的样子。

  而后在旁随意地张望,想看看可还有其他好吃的小食,结果随意扭头一瞅,就见到个熟悉的身影。

  “……”什么叫说曹操曹操到呢,这不,才刚提起对方,方才不过几瞬,对方就出现了。

  陶清皓用胳膊肘碰了碰鑫盛沅,笑眯眯说道:“你瞧瞧,看谁过来了。”

  “谁?”鑫盛沅扭头看过去,愣了下。

  “许黟!”他拔高声量地喊,而后推开旁边碍眼的陶清皓,抓着书童的手往许黟那边过去。

  许黟刚走过桥南,便闻到了羊白肠的香味,浓郁羊汤香味扑鼻,摊位处更是白烟袅袅,热腾腾的气氛,就算是在夏日里,也分外吸引人。

  但他还想着回去拿钱,便没有停下来。

  却不曾想会被人给喊住,他看着欢快小跑过来,穿着一身姜黄色长衫的鑫盛沅,眼神怪怪的。

  鑫盛沅停到他面前:“怎么了?”

  许黟道:“没事,就是想到了点什么。”那瞬间,他好像看到了开心的小黄。

  鑫盛沅说:“我正想明日去寻你,就见你也来夜市了,你这是买了什么好东西?”

  他眼睛瞅了瞅,想去看许黟都在夜市里买到什么,像是个很没有边界感的小孩子。

  但对上鑫盛沅偶尔流露出来的天真烂漫,许黟便也没拦着他。

  “是药臼,不是吃的。”他解释。

  “哦。”鑫盛沅好奇心瞬间少了一半,又道,“我给你买了糖果,可好吃了。”

  许黟挑了挑眉,以为是现代吃的糖果,没想到书童拿出来给他看,却是和油果差不多的油炸小吃。

  小孩爱吃甜是天性,鑫盛沅在家中吃食都受控制,出了外面,就天天想着哪里有好吃的。加上陶清皓家里开的大酒楼,对吃的很精通,两人总是偷摸去寻各种吃食,现在多出一个许黟,就被鑫盛沅拉入他的阵营。

  许黟道:“夜晚少吃油炸甜食。”

  鑫盛沅听后抿嘴:“我也是这几日才能出来,再过几日就要小考,想出来都出不来。”

  他难得有机会吃到这样的小食,想分享给许黟,还被说了,顿时就有了情绪。

  许黟叹气:…………

  许黟收起想要说的话,比如这么晚吃甜的,回去就要好好刷牙漱口,还想说,就算不吃甜食,也要好好刷牙。他将这些话咽回肚子里,看着那包还热乎的糖果,勾起嘴角道:“买给我吃的?”

  鑫盛沅“嗯”了声,小声嘀咕,“你要是不吃,也可不吃的。”

  许黟笑了起来,道:“我是不爱吃这些。”

  他话虽这么说,却在怀里拿出帕子擦手,拿了一块糖果当着将眼睛瞪圆的鑫盛沅面前吃掉。

  “味道不错。”许黟道。

  鑫盛沅脸色稍缓,又恢复到矜贵的小少爷模样。

  他说道:“我们还想去吃其他的,你可要跟着来?”

  他虽然是这么问,眼睛却一直盯着许黟看,想让许黟跟着他们一起玩的意味十分明显。

  许黟听后沉默。

  只说他要回家一趟,有人等着他,不能耽搁太久。

  鑫盛沅看着许黟的眼神露出失望,却也不勉强他,就说起下学后的事:“你让邢五带来的薄荷枇杷饮我吃了,真是好东西,喝完人都有神了,晚食还比别的时候吃得还多。你怎么想出来的这么好的香饮子,我都没吃过这样儿的。”

  许黟就给他介绍薄荷枇杷饮的功效,还跟他说怎么做。

  他说得很仔细,走过来的陶清皓恰巧也听到了,眼神相当怪异地瞅着他。

  他盯着看的目光过于直白,许黟便问他有什么事。

  陶清皓张张嘴,一言难尽地说道:“这香饮子的方子又不是给病人看诊的药方,你怎么能随便说给人听?”

  哪怕是友人,他与鑫盛沅相熟这么多年,彼此都十分克制有礼,当然,这个有礼对应的是不打探对方的家中隐私与生财之道。

  许黟这才明白过来,想到时下的人对秘方的看中程度,对他们来说,这不单是一张饮子的方子,还是可以传家的。

  尤其许黟制的这“薄荷枇杷饮”前所未有,要是去潼川府等其他府州,亦或是去东京顺天府,这样的汤饮,不愁卖的。

  陶清皓家里开的是酒楼,他比鑫盛沅更知道这方子的重要性。

  这会听到许黟倾囊相授,以往还有偏见,这时都变成刮目相看。

  陶清皓收敛起素日里的轻浮做派,对许黟行礼道:“不想许大夫是如此慷慨之人,我原先还是错看你了。这方子太重要了,鑫幺你不能取。”

  后面的话是对鑫盛沅说的。

  鑫盛沅呆了呆,这时也反应过来,羞着脸说:“我没记住。”

  许黟:“……”

  陶清皓:“……”

  *

  许黟告别两人时,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他没敢再拖延,到家里时,就进屋拿了钱出来。

  等他重新来到夜市,攘来熙往的夜市就剩零星几人。

  多数摊主都已收了摊,盐亭县没有宵禁,可这么晚,还出来觅食的寥寥无几。

  许黟远远的看到,卖针砭的阿伯在翘首以盼,他身边多出两个小孩。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还有一个看着八九岁的女孩子,穿着打补丁的粗麻短褐,模样都是瘦瘦弱弱,面色带着营养不良的饥黄。

  见到许黟过来,阿伯眼中带上欣喜,等候这么久,他都担心对方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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