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咸蛋黄
接着,小黄慢悠悠走来,把它叼走。
……
翌日辰时,许黟几人坐着车离开庄子。
年后,天气回暖前,许黟照旧去太医院里看书,期间廖宁才和胥黎偶尔会拿着问题来询问他。
许黟很乐意给他们解答,还会一并将蔚柳带上。
——给他们出些辩证考题。
他的考题不同于太医院的正式考核,题目比较单一,先出个疑难杂症的辩题,再通过这个题目衍生出数个举列法。
譬如在基础病症在发病的过程中,会演变成哪些方面的病证。
开始时,廖宁才和胥黎在对应这种辩题时都是满头雾水,后面经过几道难题的磨砺,他们渐渐地找出规律,各凭本事地从容应对。
甚至到后面,他们逐渐享受这种难题的考验。
在下一场考核时,他们在拿到教谕们给他们出的题目时,竟觉得考核的题目变简单了。
蔚柳学医的时间还很短,像这类考题自不是他能解答的。
许黟带着他一起,是想让他先多听多看,再给他定制初学者的一问一答,以及辨别药材真假。
许黟问:“这药是何名?”
蔚柳拿过许黟递来的药物,放在鼻前嗅了嗅,回答道:“是款冬花。”
许黟便问:“有何药用?”
蔚柳边想边作答:“尝闻款冬花润肺,祛痰,嗽以定喘。”[注1]
许黟继续问:“若是久咳不愈,已成内伤,这药该如何用?”
“……”这题对蔚柳来说有点难,他琢磨许久,才想到之前许黟教他的,立时开口,“咳至内伤,生服无用,需要炙服才能。”
这款冬花归肺经,性温,其能用于偏寒、肺热等,不同病症入药用法不同。
蔚柳能记住这么多,许黟兴感意外,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
问完款冬花,许黟拿起另外准备的药材递给他:“这是何物?”
蔚柳看了一眼,这味药材尤为熟悉,昨日他才跟着许黟去到药房里开过一个药方,其方就有用到这味药材。
“是仙茅。”
……
考问完,两人歇着喝茶,蔚柳问起冬耳:“它的腿伤可好全了?”
许黟笑了笑:“能蹦能跳了。它皮实得很,总是记吃不记打,有时候蹦得欢,扯到伤腿就嗷叫,哄过便忘记。”
蔚柳听完,有些唏嘘。
自他知晓这奶狗有了名字,他就没再提要养的事。
君子不夺人所好,他非君子却也是明事理的人,许黟和他家里人对这奶狗都喜爱有加,他要是真要去,这狗也不一定愿意跟他。
养狗讲究缘分,他跟冬耳有缘无分,无奈笑说:“我虽无缘养它,不过准备了见面礼,是些软口的肉干,你带着去给冬耳吃。”
冬耳能吃肉了,这几天沾过荤腥,连米粥都不爱吃了,整日盯着灶房瞅,晓得里面有好吃的。
许黟笑着替冬耳收下见面礼。
对着蔚柳说有时间可以去家里看它,它长大了点。
毛茸茸,圆滚滚的。
比起刚捡到那会儿,更加可爱了。
蔚柳摇头:“赶明儿吧。”
他怕见了,以后就再也看不上别的小狗。
*
惊蛰后,气候渐暖。
庄子里迎来第一波春收,冬日里种的过冬蔬果熟了,鲁管家安排人手割了好些,装在牛车里进城。
一下子运来这么多,许家就几口人,哪里吃得完,留够自家吃的量,其余都拿着去送了人。
便是胥黎都有份,也得到许黟送来的小筐时令,足够他吃好些天。
廖宁才和胥黎都得过许黟不少好处,两人拿着这些时令,皆是羞红脸,他们没给许黟送礼,许黟倒是先想到他们来。
“廖学弟,我们拿了先生这么多好处,眼下许先生想必是要离开京都,我们若是什么都没表示,怕是要寒了他的心。”胥黎忧心忡忡,他住在院外,平日里靠给街坊邻居们看病挣钱小钱。
若是送礼,便要使银子,可他手里能拿来花的银钱不多。
廖宁才问:“那我们该买些什么送许先生?”
见着他这么问,胥黎道:“我们凑钱去相国寺买副画送给许先生,可好?”
“好啊,好啊。”有胥黎这个主意,廖宁才迫不及待地想现在就去相国寺了。
胥黎拦住他,让他别急,他先回趟家拿钱。
两人相约来到相国寺,在交易奇珍异宝和图画的大殿后资圣门前,挑挑选选好久。
最后挑中一副春桃芬芳图。
等到下一回休沐日,廖宁才和胥黎携手登门来。
他们送的是画,略显寒酸,但诚意满满。
胥黎拱手道:“许先生将要办医学收徒,愿先生以后‘天下桃李,悉在公门矣。’[注2]”
廖宁才亦是拱手:“我亦是如此。”
他们煞有其事,许黟不得不将那画满桃花的图画收了下来。
此时,邢家。
邢岳森和焦熙柔相对而坐。
他们面前案上,放着刚收到的上任书,邢岳森将从大理寺调任离开,去到开封府任判官,从六品官职。
焦氏难以置信地拿着上任书来回看:“好端端的,怎么会去到开封府当判官,这会不会出错了?”
邢岳森叹了一口气,如此重要的事,如何会出错。
想来他的申请书迟迟不通过,是有人想要将他调去别的好出处。
判官乃州府僚属,辅理州府大人处理政事,通常是由派遣京官充任。但邢岳森原职是大理寺评事,这种好职位按理来说轮不到他。
其中怕是有他不知情的地方。
邢岳森冥思苦想,最后将思绪落在许黟身上。
这两年他最大的变化就是许黟来京找他。想想期间所发生的事,从小到大,最为可疑的就是霍家。
要真如此……也只有霍家有这样的能耐。
难道是为了拉拢他?
不,不是。
霍家家大业大,不至于为一个商户出身的官员费心思。
唯一能解释的,是当时许黟救霍玉清的时候,他也在场出力了。如此分析,便拨云见日,所有疑惑的点都有了矛头。
邢岳森敛起双目,对着焦氏道:“不用忧心,去开封府担任判官不是坏事。”
他们不用离京,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有邢岳森这句话,焦氏莞尔笑起来,说道:“前些日我还跟颜弟妹说,我们也要跟着他们搬家走,还约着同行,要是上任的地方离着盐亭近,还能回趟家瞧瞧。只是眼下看来,是要失约了。”
“是啊。”
邢岳森握了握妻子的手,叹息道,“离乡多年,我对家中事物也甚是想念。”
这时,焦氏想到什么,探询地问:“咱们不走了,那是不是就可以买下黟哥儿的庄子?”
“你说黟哥儿的庄子?”邢岳森微顿。
年后他忙于公务,对于许黟那边的事关注少些,之前只听许黟说他们在处理京中事物,很快就能处理好。
没想到他们还要将好不容易买下的庄子卖了。
真的要变卖家业回家办学???
焦氏道:“我听颜弟妹说起两回,说庄子挂到牙行里,有买家来问价,却要压着价要他们贱卖。
这好好的庄子贱卖怎成,颜弟妹自是不同意的,从二月拖到这会儿,都快两月还没将庄子卖出去。”
那庄子离着城内不远,虽然格局是差些,可去一趟能当天往返。庄子里还有一公一母两头成年鹿,另有两只小鹿在。
何况他们家不缺这几万贯钱,焦氏想着庄子里养的鹿,隐隐心动。
邢岳森点头,赞同道:“你若是觉得好,咱们就去找黟哥儿和颜弟妹,将这庄子买下。”
当时那庄子卖多少钱,他们就按多少钱将这庄子盘过来。
因邢岳森想要将他上任的消息告知给许黟,夫妻两人谈罢这事,索性连夜走了一趟许家。
“买庄子?”颜曲月诧异地看向焦氏。
焦氏笑着点头:“我馋着庄子里的鹿,正巧手里有些闲钱,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在京都置办些家业。”
许黟闻言,等着邢岳森说话。
“是。”邢岳森把他要去开封府上任的事说了,他们暂时不离开京都。
“要是你们真想买,那这庄子就不卖给别人了。”许黟思索着说,“不过庄里当值的都是老实本分的,你买下庄子后,不能把他们遣走。”
邢岳森笑了:“我不做这等缺德事。”
许黟道:“行。”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
庄子过户这事交由阿旭和阿目去办,两人先跑了趟牙行签订契书,再请着经纪去到办理过户的衙门处,把过户的红章盖上。
事后,阿旭带着几万交子,去到马市里挑选两头健硕的成年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