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咸蛋黄
张铁狗:“!!!”
“这么可怕?”
许黟笑笑:“你死都不怕,怕这个?”
张铁狗不好意思地挠头:“不是被你救了没死成嘛。”
说着,他龇着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慨,问道,“小兄弟,你怎么懂得这么多?我见你相貌举止都不凡,莫不是哪家的好儿郎,专是给人看病治病的?”
这话问的,就是想知道许黟是不是哪个医学家庭的子弟了。
许黟淡笑,没有正面回答地说道:“从小学了点医术,给些病患看过病,运气好治好过些人而已。”
张铁狗道:“那小兄弟真让我佩服,我就不一样了,只会打猎。”
许黟:“嗯,我也只会看病。”
这么一说,两人好似半斤八两,张铁狗差点就信了。
没多久,许黟问他:“可还能站起来走动?”
张铁狗点了点头,说他试试,让许黟给他砍一根棍子过来,他撑着棍子起身,动了动受伤的那条腿,能踩着走路,就没问题。
“多谢小兄弟了。”张铁狗性子豪爽随和,猎户出身,大大咧咧的不像读书人,句句都是小郎君。
许黟摇头:“总不能见死不救。”
张铁狗嘿嘿笑:“是我命不该绝,我还不知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许黟淡定道:“姓许名黟,盐亭县人。”
“好名字。”张铁狗夸完,说他是百里村人,家住在小河边,那个挂着一个狼头的就是他家。说完过了几秒,没忍住问,“这黟是哪个黟?”
许黟:“……”
“取乌木之意,一旁为黑,一旁为多。”
“黟”这个字,很多人看到这个字,第一反正便是地名词,如有名的“黟县”就是取的这个字。
但它还有另外的意思,比如乌木、黑木,在《说文》中,就有一句:“黟,黑木也。”
当然,许黟的父母给他取名字,自然不是拿“乌木”这个意思,而是许黟为了方便让张铁狗理解这个字是哪个字罢了。
但“黟”这个字还有另外的一层意思,那就是黑色。
许黟当年出生在晚上,按照他父母给他形容的,那天月黑风高,许黟在深夜里出生了。出生的那一刻,外面天际黑漆漆一片,连星光都没有。
让他们想到用黑来取名,可“许黑”不好听呀,就用了同义字的“许黟”。
张铁狗受伤的地方在靠近半山腰处,两人一前一后,一个还拐着木棍,下山的速度有些慢。
走了一段路,许黟见伤口处系着的布条溢出血迹,便让张铁狗休息一下,他过来给他拆开再加些金疮药。
张铁狗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他腿上的伤不处理好,后面肯定有大麻烦,就憨笑地说辛苦许黟了。
他认真道:“待会下山,还需得要让你跟我走一遭,那八贯钱我说要给你,不是说说而已的。”
许黟一阵沉默。
他把布条拆开,见里面深些的口子上面的三七粉被新鲜溢出来的血迹染得模糊,就拿帕子擦掉,重新上药。
做完这些,许黟站起身,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说:“你这伤还不值得八贯钱,有这个钱,等伤好了换个新的捕兽夹,那个捕兽夹太旧了。”
张铁狗没好气地说:“那不是我的,我打猎不用捕兽夹,我不知道是谁放那儿的,隐蔽得很,我刚好追一只山鸡,倒霉催地就给踩中了。”
说起这些,他就有不少话想要吐槽。
说这处地方不够深,放捕兽夹非常不好,要是遇到像许黟这种上山采药的,岂不是伤了他人。
他今日运气好,碰到了会医术的许黟,要是遇到的是个上山砍柴的人,那不得白白送了命。
许黟听着他絮絮叨叨,见他状态好转不少,知晓他应当没有大碍了。
只伤口处有些深,回去后还得清洗一番,先用三七粉让伤口不要发炎肿起来,再制一些消肿生肌膏涂抹伤口,半个月内就能好全。
……
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下山。
山脚下,车把式还在等着许黟,他见许黟终于回来了,松了一口气,又隐隐期待,许黟是不是在山上打猎到什么好东西。
结果一瞅,就瞅到许黟身后跟着一个长得粗壮的汉子,汉子拄着拐杖,瘸着腿跟在后面,一看就是受伤了。
“这是怎么了……”车把式疑惑地问。
许黟就把偶遇张铁狗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再询问车把式,可雇车到百里村一趟。
百里村离这儿十几里,用瘸的腿走回去,那条腿恐怕会废。
车把式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他今日特意为了等许黟,车上没有载其他人,两人上了牛车,在车把式的一阵“哟哟”叫唤声中,牛车晃悠地动起来。
路上。
车把式跟张铁狗吹嘘许黟之前的战绩,说他独自一人就将一头二百多斤的野山猪给打死了,还说身体几乎毫发无损,实乃英勇无比。
“许小郎还是个厉害的大夫,上次那汉子的腿被虫子咬成那样,你是没瞧到,肿得像泡水的猪蹄子,许小郎用了一味药,就将他治好了……”
又道,说还会治各种其他病症,光是他知道的,就有好几个人了。
他们一开始对许黟也是半信半疑的态度,可许黟给他们看病,收取的诊金药钱很低。
都这般了,不试试怎么行。一个两个……但凡真听许黟的话,那些人的病都痊愈了。
许黟:“……”
这样的事,许黟听过好些回了。
车把式就是最好的托,有他这一面说辞,还有人特意乘坐他的牛车,就为了能遇到许黟,让许黟给他看病。
几个月的时间里,许黟的“大夫”之名,已渐渐传开。
虽不相信的人更多,但已经有一些病症顽固,迟迟不见好,又没有钱治病的人来碰运气。
张铁狗听到这些话,显得震惊不已,他是怎么能将这人和自个相提并论的。
“你能打死一头两百多斤的雄性野山猪?”
许黟不紧不慢道:“侥幸。”
张铁狗没忍住地嘴角抽了抽,他怎么没有这么好的侥幸,不对,他可千万别碰上什么野山猪。
“你是有功夫在身?要不然我想不出来,你是怎么打死那头野山猪的。那野山猪力气可大了,当年我们村有一头野山猪闯进来,村长叫了四个人,才将那头野山猪给打死。”
车把式先开口道:“许小郎这般厉害,自当是有功夫在身的,别看你身板子壮,难保许小郎一拳就能将你打趴下嘞。”
许黟:“……”拉仇恨了。
张铁狗:“……”
等到百里村,车把式方才止了话头,询问许黟,可要他在这儿等着。
许黟点点头,爽快地掏钱递给他说:“要的,还要阿伯稍等片刻。”
两人道别车把式,一前一后地来到张铁狗家。
果然,一到地方许黟就见到那个大咧咧挂在门口处的狼头。
狼头是风干的,外面还有一层狼毛,看着狰狞恐怖,周围都没有其他的邻居。
张铁狗在跟许黟说话:“许兄弟可要吃肉?我这儿没啥好的,就肉比较多,你看那儿挂的,都是我晒的肉干。”
他抬手指向屋檐下方的木梁,上面挂着十数条肉干。
“我做的肉干味道不错,村里好些人到我这儿买,许兄弟你要是想吃,我送你不用钱。”张铁狗拍拍胸脯,显然已经把许黟当成好友对待。
他推开门,让许黟进屋说话。
接着自己一瘸一拐地就要给许黟倒水。
许黟拦住他,无语道:“你还是老实歇着吧。”
他见缸里的水不干净,让张铁狗晚些时候把缸里的水换了,又告诉他,想要伤口好得快,就不能喝生水。
张铁狗撇撇嘴:“多麻烦啊。”
许黟看他一眼,张铁狗立马闭上嘴。许黟也没说他什么,就跟他解释水煮开放温凉再喝的好处。
时人没有煮开水喝的意识,许黟便觉得,自己能纠正一个算一个。
张铁狗这次不敢说麻烦了,只道他会好好喝热水的。
许黟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将金疮药留下来,你每两个时辰换一次药,换药之前要清洗伤口,我取些药给你,你将它们煮成水,放凉了再洗伤口。至于敷的药膏,我明日制好再上门带过来。”
今日采挖的药材里生肌药不多,他家里还有一些,正好能派得上用场。
许黟将带出门的三七粉都留了下来,又替他诊脉一番,确定没有大问题,才将手收回来。
接着,就是轮到药钱的问题了。
八贯钱自是不能收的,这样多的钱,都能买二两十年生的野山参。
许黟收钱公道,他只要了诊金、药钱、材料费(布条),一共收取了他二百一十文。
这里面包括了明日带上门来的药膏钱。
张铁狗见许黟真的不要他的八贯钱,苦难了一会,就说要送许黟肉干。
“你钱不拿就算了,但这个肉干我是把你当兄弟送给你的,你要是不拿就是不给我面子。”
许黟:“……”
见过强买强卖,还没见过强塞肉干的。
张铁狗晒的肉干,多是兔肉,夏日肉不好储存,他打到猎物,有的拿去到县城里卖,有的就自个留下来吃。
今年的春季雨水多,夏日山里的野物就比往常的多不少。张铁狗擅长用弓狩猎,打到的猎物多数模样完好,能卖得好价钱。
要不是存不住钱,他也不止手头上那么点银子。
他挑了几只肉质不错的拿给许黟,还对路上车把式说的话念念不忘:“许兄弟,你真的能一拳打死野山猪?”
“……”许黟无辜地眨了眨眼,说道,“我没有那般神通,当时是那野山猪先攻击的我,我逃跑不掉才拼尽全力抵抗,侥幸打死罢了。”
路上许黟说了几次“侥幸”,张铁狗已经对这个词深深表示怀疑。
“要不,等我伤好了,咱们比划比划?”张铁狗邀请说,“我虽没练过,但也会一些三脚猫功夫,都是以前跟老猎户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