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柏山人
冯含宁笑着回道,“依微臣看,这些人敢于申请前往源安三府,都是些有勇有谋的聪明人,没有辜负陛下对他们的厚望。”
柳明月笑着点头道,“这倒是,别的不说,这一个个的都能称得上是勇气可嘉。”
郭锦秋也有帮忙整理这些奏表,知道其中一部分人的情况,也跟着附和道。
“有些官员被外派到略偏僻或是穷困之地,都抱怨不已,觉得跟被流放,或是没了前程似的,这些人明明在大……内陆,甚至是京中都有着大好的前程,却愿意去那环境恶劣的岛域任职,即便有所图,也值得成全。”
柳明月深以为然的点头道,“不错,人有所图,才正常,只要能拿出应有的本事,能证明自身有那个资格,朕从不吝成全。”
不过话虽这么说,当她看到崔相之子与常会成之子,都名列其中时,还是颇觉意外。
“虽说朕很欣赏这些年轻人的选择,但是这一个个的,会不会太冲动、太冒险了些?”
不管是以当下这个时代的出海条件,还是那源安岛上的环境条件,柳明月都不敢保证说,这些人出海后,都能在任期结束后一个不少的平安返回。
尤其是她印象最深的这两位,似乎都是家中独子,他们的父亲都是她很倚重的能臣,柳明月觉得自己有必要慎重些。
召来崔相和常会成后,柳明月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去源安岛的风险,你们应该都知道,不知这两位年轻人的奏请,你们做长辈的知不知道,虽说是这事儿各凭自愿,但是朕觉得,还是有必要问问你们的意见。”
崔相毫不犹豫的回道,“回禀陛下,定山做出这个决定前,曾知会过老臣,老臣虽不放心,但也尊重他的选择。”
常会成也赶紧回道,“回禀陛下,向和提出想要出去历练一下,臣虽不舍,但是儿大不由爹,臣也只能成全,一切后果自负。”
看得出来,人家都是商量好了的,倒显得她有些大惊小怪了,柳明月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妇人之仁了些,才会担忧是他们的儿子背着家中长辈自作主张。
好在不管怎样,他们知情就好,这要是有什么万一,她也不用感到有心理负担,毕竟愿赌服输。
“二位都不愧是我大安的肱骨之臣,教养出来的后辈,也都十分出色,朕很欣慰,源安岛其实是个不错的地方,他们去后,应该都能有个不错的发展。”
只要这批官员能在那边找到金银矿,就算是大功一件,前程肯定错不了,当然,前提是他们还能经受得住考验。
面对难以计数的巨额财富,都能不为所动的人,绝对值得一个好前程。
【作者有话说】
抱歉,肚子一阵阵的疼得厉害,差点没更出来。
239
第239章
上章
柳明月不知道首批通过大招募的那些人,在海上拿命博出的那条青云路,让多少人羡慕,又给多少人带去了启发。
不过能有这那么多年轻有为的官员,勇于挑战,敢于拼博,愿意主动申请前往源安三府,她还是比较欣慰的。
毕竟她是真的挺重视那片岛,计划要好好经营那座岛,让它从此被牢牢控制在大安手中,与此相较而言,从岛上开矿,不过是顺带的而已。
就像在源安府附近的那片与大安疆域相邻的小国,本就与炎黄同源根同源,也曾是炎黄民族的疆域,只是在后来从直辖改变附属国了而已。
柳明月的主要目标,从来都是收复炎黄民族的失地,让炎黄大地在大安一朝,再次实现统一,至于那里丰富的铁矿资源,只不过是那里附带的资源。
看着一份份履历,柳明月很费了一些心思,才从中挑出源安三府关键位置上的人选,剩下的那些,当然是交由相关各部负责安排。
年过而立之年的郭永章,拿到任命书时,激动到双眼含泪,他的妻子李文秀却对此感到很不解,忧心忡忡的问道。
“老爷外放多年,好不容易才被调回京中任职,这次不仅再次被外放,还是去海外荒岛任职,相当于是明升暗降,你怎么还高兴起来了?”
郭永章想要去源安岛的事儿,并没有瞒着他的妻子,只是在此之前,他们也不确定能不能被选上,如今真被选上后,李文秀的心情十分复杂。
郭永章小心翼翼的轻抚着手中的任命状,笑着回道。
“这可不是明升暗降,这是历练,也是陛下对我的信任和重视,只要我能不负陛下的厚望,治理好那蓬莱府,就有机会……有机会获得更好的前程。”
郭永章更想说的是,他就有机会追赶上昔日的同窗好友,只是那是他一直压在心底,从不愿在人前提及的渴望与目标。
哪怕是对着自己的妻子,他也说不出口,因为不管最后能否实现那个目标,都会显得他不够洒脱大气。
“可是我听说,出海十分危险,那源安岛时常受海上大风侵袭,生活处处不便,我们去了,怕是很难适应那边的气候环境啊。”
郭永章毫不犹豫的回道,“你先带着孩子们留在京中,等到我在那边确定一下,再决定要不要派人接你们过去,陛下说了,如今前去那源安岛,只需不到十天的船程,来回还是比较方便的。”
“那里刚被纳入大安疆域,你去后肯定十分繁忙,孩子们可以送回老家,请父亲、母亲帮忙看顾,还是我与你一起去为好,要不然,我实在放心不下。”
郭永章难掩感动的看着妻子道,“可是夫人身体并不强健,去了那陌生的荒僻之地,为夫也实在放心不下。”
李文秀却态度坚定的回道,“陛下做事向来周全,随行的肯定有大医,还会有那什么适应性训练,我们听安排就行。”
想到自家好友昔日的经历,郭永章也觉得,以当今圣上的行事风格,肯定不会让他们冒然起程出海。
不过他还是对妻子感到十分愧疚,因为这次申请前往源安岛任职,完全是他自己出于私心的决定,可是让他放弃,他又实在不甘。
因为郭永章实在做不到不介意,当年他们几位同窗好友一起参加春闱,在他高中会元,意气风发之际,两位好友却黯然落榜。
然后他以一甲进士的身份风光入朝,他的两位好友选择放弃继续参加科举,而是参加了首届大招募。
结果却是当他这个看着前程远大的人,还在朝中苦苦熬资历,努力挣功绩时,他的好友们却后来者居上,用当年的一博,博出一个让他仰望的高位,说是一步登天也不过。
他并不嫉妒,可是他在为好友们感到欣喜的同时,也难免会感到有些失落,还有被人远远抛在身后的不甘。
在宫中当起居舍人的那几年,让他深刻意识到当今圣上的做事风格,所以在主动申请外后,他在地方非常努力。
一边积极配合实施朝廷下达的各项政令,一边请教自己的朋友与故旧,因地制宜,想方设法的为辖区内百姓谋福祉,帮助他们增加收入。
从而年年都能取得上上的考评,才能在年过而立之年,晋升为五品,还在今岁被平调进京。
在同龄人中,他能取得如今成就,绝对很喜人,在承天四年的那批同年中,也能算得上是佼佼者。
可是比起他昔日的同窗好友魏长延与吴尚青,就差得太远了些,若继续就这么按班就部的熬资历,他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达到对方的高度。
因为仕途从来都是越到后来,上升越困难,位置有限,盯着人却多,若没有特别耀眼的政绩,很难从大批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
何况郭永章在有些时候,常忍不住想,他若在当年也落榜,参加了首届大招募,能不能也像他的好友们那样,取得那么令人瞩目,注定会被载入史册的成就。
所以当他意识到源安三府的出现,对他而言,将会是个非常难得的大好机会时,郭永章觉得自己像是赌徒一样,迫不及待的想要压上自己的所有,去豪赌这一场。
赢了,固然皆大欢喜,输了,他这辈子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不用再去反复设想那些自己不曾拥有过的可能。
魏长延是在前往源安岛的官员及其家眷们,结束了适应性训练后,正式开始登船前往源安岛时,才见到官员队伍中的故友。
特意将人安排到自己所在的船上后,才找机会见这位老友。
“这可真是世事难料,没想到我与永章兄竟有在海上相逢的一日,哈哈。”
郭永章也笑着点头道,“是啊,世事难料,恭喜长延兄再立不世之功!”
魏长延摆摆手道,“在下可当不得如此夸赞,这次能夺取毛……源安岛,咱们左指挥使当居首功,我不过是跟着沾光而已,在指挥打仗这块儿,我这个曾经的读书人,终究缺了点儿天分。”
“长延兄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你能得到陛下的认可,组建起海军,还从海外发掘出左指挥使这位大才,足以证明你的能力与功绩。”
对于这位好友所做的事,取得的成就,郭永章是真心怀着敬佩之情,说起来,还不免有些与有荣焉。
阔别数年的故友重逢,魏长延也没有太过自谦,朗声笑道。
“听永章兄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就踏实多了,说实话,这些年来,我常担心自己德不配位,很有些战战兢兢啊。”
郭永章闻言,不禁有些意外,不过想想这位老友的经历,他又觉得这事儿很好理解。
魏长延相当于是以一步登天的速度,直接晋升高位,固然风光无限,可是与此同时,也会为其引来无数的关注。
而他素来好强,肯定不愿让人质疑他的能力,身边又有一个能力更为出色的同僚,这个压力确实很大。
“没想到长延兄竟然也有这种压力,说起来,这些年,我一直兢兢业业的努力做事,一心想要多做出些政绩,只为被长延兄和尚青兄落下太远。”
魏长延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道。
“以永章兄的本事,莫说想要赶上我们的品级,就算是超过我们,都不过是迟早的事儿罢了,没想到永章兄也有这般不自信的时候。”
郭永章的这番坦诚直言,让久别重逢的两人,彻底放下了由时间与身份带来的那些生疏与距离感。
当两人说起源安岛时,魏长延当然不吝给老友一些提点。
“源安三府确实是个非常好的机会,为了能以最小的损失,花最短的时间夺取源安群岛,我们提前做了不少准备工作,其中最有关键一条消息,就是这一片岛上,有不少金矿、银矿,尤其是银矿。”
郭永章闻言,赫然一惊。
“金矿、银矿?陛下也知道?”
魏长延点头道,“当然,所以说,永章兄的这一步,算是走对了,永章兄能被陛下选中,还委以重任,足以表明陛下对永章兄寄予厚望。”
只要郭永章能在这个真正称得上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经得起巨额财富与野心的考验,将来重回京中后,肯定少不了他的锦绣前程。
郭永章郑重其事的拱手道,“多谢长延的提点,让我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永章兄客气了,至于这岛上的其他信息,我会让人多整理几份出来,好方便你们尽快展开工作,这岛上的风俗习气与人文环境,都与我们大安截然不同,需要永章兄与诸位同僚们多费些心思,好早日让源安三府的人,在语言、文字、习俗等方面,与我大安内陆实现统一。”
郭永章心领神会的点头,义正言辞的回道。
“源安三府,乃是由我大安朝廷直辖的疆域,不管是语言、文字,还是习俗,当然都要向我大安看齐,这将是在下说履职后的首要工作。”
郭永章当然知道,老友的这番提点,绝对出自上意,只是有些事能做,却不能宣之于口。
打着为炎黄大地沿海百姓报仇雪恨的名义,以武力夺取曾经的毛野岛,勉强算是师出有名。
将曾经的毛野岛改名为源安岛,还在岛上设三府,分别以炎黄民族世代相传的神话传说中的三仙岛之名命名,从将毛野岛占为己有的意图,完全是毫不掩饰。
从某些方面讲,这确实有些违背炎黄民族一直以来所奉行的仁义之礼。
在这种情况下,朝廷肯定不便正式下令,让他们这些大安的官员,在这三府实展彻底灭人传承的行为。
可是他们这些官员,既被派遣到此地,都肩负着要在辖区内推广教化之责,肯定要将这些的人都给教化成忠于大安的大安人。
得到老友的这些提点后,郭永章算是放下了心头的最后一点顾虑,有了具体的方向,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目标,对未来更是充满信心。
看到郭永章满身酒气的回到舱房,李文秀有些惊诧,赶紧给对方倒茶。
“老爷不是说去见一位故人吗?怎么还跟人家喝上了?”
船上的面积与载重都有限,物资匮乏,一般人可没什么机会喝得到酒。
郭永章笑着接过茶杯道,“故友重逢,当然要在一起喝两杯庆贺一下,那魏统领,乃是我在书院时的同窗好友,他家夫人与左指挥使的夫人,目前都在源安岛上做事,到地方后,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她们能帮助你尽快熟悉岛上情况。”
李文秀有些吃惊与意外,高兴之余,又有些犹豫。
“这样不好吧,咱们与人家素不相识的,怎么好麻烦她们?”
尤其是人家都是二三品高官的诰命夫人,她在身份地位上,也与人家不对等。
“你不用多虑,长延兄可是我的好友,哪怕因为我们在后来选了不同道的方向,聚少离多,但是多年的交情在那,何况这还是长延兄主动提起的,那左指挥使的夫人,本就是朝廷命官,一向没什么架子,也是个好相处的。”
妻子不惧艰险的坚持陪他来源安岛,哪怕他在短时间内,注定无法改善这岛上的大环境,郭永章还是希望她能多结交些投缘的朋友,尽量在岛上过得自在舒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