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源
这天下诸侯各自为?政,在皇宫里还是有所体现?,按道理宫室里除非是废弃的地方?,不然都应该有宫人驻守。可是这宫室里没有人,看来宫里也人手不足,只?能?勉强把地方?打扫干净了,至于其他的就完全照顾不到了。
她坐在那儿面?色不好看,而?齐昀也没有继续迫进,保持着距离。
“等到事了,我?们直接回去。”过了好会,齐昀开?口道。
她要的就是齐昀这句话,不过她笑问,“要是天子问你要人怎么办?”
齐昀笑了,他靠在那儿,“天子忙着拉拢父亲,这个节骨眼上,他最多是试探一二。如果不成?,那就不成?了。至于强行……”
齐昀唇边的笑容有瞬间的淡漠,“他若是真到了这个地步,那我?也不必怕他什么。”
他不动声色的握紧了袖中的拳头,那番话他开?始说的自信满满,可到了后面?,却没有开?始那样的把握了。
“听长公子这么说,陛下必定会以江山社稷为?重?的,私心是可以暂时放在一旁的了?”
晏南镜反问。
他靠在那儿,“如果天子足够明智的话,应该如此?。”
“那么我?放心了。”晏南镜坐正身体,“长公子应当也如此?吧。毕竟长公子也是心怀大志的人。”
这话再结合之前他做的事,从她口里说出来,满是嘲弄。
齐昀却摇头说不是,“我?和我?母亲比较相似。”
“我?原先?以为?我?像父亲,现?如今看来,我?还是像母亲。”
第078章
和虞夫人相似么,晏南镜拧着?眉头看他。两人隔着?老长一段距离,她看过去就见着?他靠在那儿?,出神的盯着?面前的矮几?。
像么,样貌上的确是有些?相似的。晏南镜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圈。齐昀继承了父母的长处,身量比齐侯都还要高大?,容貌更是融合齐侯和虞夫人的优点。一眼过去就难以忘记。
“儿?子长相上像母亲,这很平常。”她道。
要是长得不像,那才奇怪。
齐昀一愣,而后无?奈笑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
她蹙眉。
晏南镜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该说?是虞夫人那时不时糊涂的性子?怎么看都不像。
“长公子言重了。”
齐昀脸色有些?僵硬,他径自往她这里看过来,神情里有些?怨怼。怨怼出现在他那张脸上,简直骇人。亏得他秀色可餐才没把她吓到,甚至有些?虞夫人的既视感。
果然不愧是亲母子。
齐昀望着?她,眼眸清亮,他双眸黑白分明,注视人的时候,如同自己被仔细审视着?。那眸光落到身上很不舒服。平日齐昀笑颜待人,所以那股感觉并不明显,可现如今他面色完全沉下来,眼眸深邃不见底,注视人的时候,倘若回望,如同注视深渊。
那种感觉让她很不舒适,干脆扭头过去。
可是那股被注视的触感依然还在,那是和他嘴唇与拥抱完全不同,哪怕没有半点躯体接触,也?依然能实实在在的感受到。
幸好?不多时他收回了目光,依然坐在那儿?。
过了会,她开口问,“要在这儿?待上多久?”
“至少?等我脸上好?了再说?。”
那一巴掌,她用了十成的力气,把他一个?武将都打得偏过脸去。到现在那边脸上依然鲜明的一个?掌印,要消肿下去,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她没那个?耐性,和个?男人孤男寡女的在屋子里待着?,她浑身都难受。
“那我去寻人送药膏来。”说?着?她就起身。
“知善是想要所有人知道我们两人的事吗?”他问。
脸上巴掌印一看就知道是女子打得,男人相斗,都是冲着?要害去。打脸都少?见。
“那不更好?吗?”晏南镜反问道,她面容上带了笑意,方才他低头的那一吻,足够的惊吓。
她脸上在笑,眼里都是怒意,“反正长公子不是已经有话拿出来了吗?”
“那你是想要嫁我了?”齐昀笑问,“这话送到天子面前,就算是假的也?要成真的。到时候回了邺城要怎么交代?”
他下手奇准,开口就是七寸。
晏南镜睨他,“原来长公子还知道分寸,真是难得。”
现在那股怒火又烧起来了,连着?说?话都不客气。可是她这样,齐昀却?没有半点发怒的意思?,甚是面上还带着?浅浅淡淡的笑。
他并没有回应她的怒气,只是靠在那儿?。他不接话,就算有再大?火气,一时半会的也?发散不出来。
“要是天子召见的话,看到长公子这面貌,该如何解释。”
她故意问。
齐昀不慌不忙,“直说?便?是。”
晏南镜冷笑,“长公子的胆量大?,脸皮也?厚。”
“谬赞。”齐昀抬手对?她就是抱拳。
对?于脸皮厚的人,激怒他显然不容易。
她不再和他浪费力气,坐在那儿?只是看着?窗棂外?。宫室打扫的干净,却?不见什么人。外?面竹林被风吹动摇曳,竹叶摇动哗哗作?响。在空荡无?一人的过廊上回响,是另外?一种苍凉。
“你很讨厌我?”
过了好?会,晏南镜听到他问。
她怒火还在,没有完全消散,听到他这么问,原先的怒气又冲上来,“长公子这不明知故问吗?”
他突然笑了,笑声在宫室里格外?的突兀。晏南镜看过去,见他笑的双肩直抖,“这样也?好?。”
她忍不住颦眉,他回头过来望她一眼,却?没有解释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在那儿?坐着?,过了小会外?面起了人声。晏南镜靠在窗棂旁看到天子身边的常侍正领着?手下的那些?内侍慌忙找什么。
估计是在寻齐昀,她心里想着?往他那儿?看过去。齐昀一手撑在榻面上起身,径直往外?走,晏南镜见状问,“长公子刚才不是说?……”
“陛下那边都派人来找了,若是还不现身就麻烦了。”
“可是……”
齐昀眸色微妙的看过去,“你怕我真的把那番话给陛下说?了?”
他颔首,“放心,倘若陛下问起,我一定说的。”
晏南镜知道他这可不是嘴上说?说?,他真能做出来。
说?罢,不等她发作?,他就一把拉开了门,大?步走了出去。常侍看到他,长长的舒了口气,快步过去,等走到跟前看清楚齐昀的脸,顿时惊骇欲死,“中郎将的脸上是怎么了?”
“这、这……”
他脸上的巴掌印到了这会消肿的不多,甚至还能看到清晰的掌印。
中郎将的位置不小了,仅次于九卿之下。哪怕没有穿公服,但看人样貌气度,芳林苑里谁敢给他打上一耳光。
“中郎将。”常侍面色变来变去,过了好?会才压低了声量,“中郎将现如今的模样不适宜去面见天子啊。”
齐昀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就这么去了,恐怕天子会怪罪。”
可是直接说?他身体不适,也?不适合。毕竟他又不是真的身体不适。
齐昀见常侍面上满是难办,“我还是和常侍去吧,至于我脸上,到时候陛下问起来再说?。”
晏南镜躲在窗棂后往外?看,来的那行人,全都关注齐昀去了。没有人注意齐昀出来的那件宫室里还有个?她。
她看着?齐昀跟着?常侍一路离开,走了几?步,齐昀回头过来,目光穿过了身后的那些?人,还有窗棂,直接投到她身上。
隔着?人他几?不可见的颔首,又转头过去,跟着?常侍离开。
晏南镜靠在窗棂那儿?,气得指甲在实木上给挠出几?道印子出来。明明做坏事的人是他,怎么倒头来最和没事人一样的就是他。
看来古往今来干坏事的人都这样,气得都是受害的那个?。做坏事的,可半点愧疚都没有。
她等齐昀一行人完全离开之后,才从宫室里出来,到之前就安排好?的地方休息。
准备好?让她休憩的宫室留着?两个?小宫人。小宫人不认识她,但是她来了就迎上来,给她宽衣送到榻上歇息。
卧榻旁边放置一只香鸭炉,内里燃着?帐中香。香气袅袅她嗅着?这个?味道缓缓入睡。不知道过了多久,宫人唤醒她,“女郎,侯女派人来请女郎过去了。”
说?着?,宫人见她睁眼,搀扶她起身,给她穿衣,重新将仪容给整理好?。晏南镜迈出门槛的时候,头脑还有些?晕陶陶的。这一觉她睡得着?实有些?长。不好?幸好?到了齐孟婉那的时候,剩下来的那些?迷蒙也?全都已经清醒了。
齐孟婉的酒到了这个?时候已经醒了一半,见着?她来,伸手向她,“知善,我头还是有些?晕。”
比起一开始见着?的直接睡过去,齐孟婉现在这样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
晏南镜坐在她身边,让宫人送来温热的蜜水,让她喝几?口,冲一冲口中残余的酒味。
齐孟婉喝完了,靠在那儿?,“之前知善去哪里了,我醒来就没见着?你。”
“我见侯女睡着?了,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所以离开了会。”
齐孟婉听后点点头,脸上露出点孩子气,“我这一睁眼,就没见到你,心中就有些?害怕。”
这宫里到处都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哪怕早已经知道,也?做好?厮杀的准备。可是到底还没正式开场。熟悉的人不在面前,就止不住的害怕。
晏南镜对?她笑了笑,“那现在侯女可以放心了。”
“侯女怎么喝酒了?”
“陪着?陛下行猎,颇有些?收获,陛下一高兴就让设宴。知善也?知道,这宴会上哪有没有酒的。”
上的还是上好?的西域葡萄酒。喝的时候,直觉口齿里全都是果香,等到一壶见底,后劲上来,简直不分东西。
“阿兄喝得比我只多不少?,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齐孟婉记得自己醉过去的时候,兄长还在天子旁边,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
提起齐昀,晏南镜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侯女放心,长公子他没事。”
齐孟婉窥见她的面色,“知善你的脸色这么难看?”
她靠近过去,闻到一股极其浅淡的柏木香,很清浅稍不留神就会忽视过去。
齐孟婉眨眼“知善见过兄长了?”
她见到对?面的人,嘴唇抿紧,脸颊上有隐隐约约的怒气。
齐孟婉立即明白了,不仅见过,恐怕这里头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