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源
晏南镜在她的怀抱里?艰难的挣出一只手,“贵人这和我开什么玩笑??”
齐孟婉气坏了,也顾不上彼此的交情,直接就在她背上拍了两?下,“知善说?什么呢,我拿我兄长的终身大事来开玩笑??”
这话的确在理,这种事的确是?不能拿来谈笑?的。
“我没听他提起?啊?”她满面奇怪的望着她,齐孟婉见状几乎要气背过去,“我都不知道?你是?真糊涂,还是?装出来的糊涂,这宫里?人说?话,都是?话里?藏话,交情不到,又或者完全把话摊开说??”
“可是?看陛下那?模样,好像也没听出那?个意思?。”
齐孟婉气得两?手握成了拳头,就在她身上捶,“陛下听不听得出来又有什么干系,陛下昨日说?那?话都是?心血来潮呢,一说?就过了,成和不成都不算什么。哪里?来的那?么多心思?去关心阿兄到底喜欢不喜欢。”
齐孟婉气在头上,还知道?拿捏力道?,不让她真的疼。
晏南镜看着她气得脸上都通红,赶紧拦住他,“好,都是?我的错,贵人别生气了。怒气伤肝呢。”
“那?你还气我。”
她坐下喝了半卮的槐花蜜水,还是?没能消除她那?怒气。
“我是?真的没往深处听。”她坐在那?儿轻言细语的,“这种事,如果不是?长公子亲口说?的话,我哪里?真的能觉得他有那?个意思?。而且……”
而且就算他有,她也只能是?听听。
齐孟婉听着蹙眉,想?到了父亲。他们所?有兄弟姐妹的婚事都是?父亲说?了算,至于他们本人如何想?,完全不重要。
一时间两?人坐在坐榻上相对无?言。
世上的情,不是?除却两?情相悦,就没有其他阻碍了。甚至说?,两?情相悦,其实是?一段情里?阻力最小的了。
齐孟婉忍不住拧眉,她想?了好久,最终也没能说?出说?服自己也说?服她的话。
她也不能怪晏南镜什么,毕竟人生比情之一字重要的事多了去。她自己不也是?如此。
兄长即使豁出去,哪怕事情不成,他也依然有大好的前程。可是?面前人要是?真的除了一个情字什么都不要的话,一旦输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甚至可能还会因此连累到家里?的兄长。
她那?雀跃的心渐渐地沉了下来。有些悲伤的靠在那?儿,自己没有的,齐孟婉倒是?希望别人有。
“我以前听那?些诗赋,写那?些长情的男女。只觉得很新奇,也有几分盼望,诗文里?的那?些际遇我会遇到。”
齐孟婉说?起?来的时候,有些忍俊不禁,“我说?这话,知善别笑?我。反正我年?纪不大,而且也不用和兄长们一样,需要带兵打仗以及处理公务。难免要找点事给自己打发时日。哪怕只是?想?一想?也挺高兴的。”
“不过我也知道?,诗文里?的那?些痴男怨女,也只能是?在诗文里?。毕竟人的一生,父母兄弟姊妹,还有自己的前路。哪个不比情重要呢。”
“就连我自己,刚开始父亲要我入宫,天都要塌下来了。但是?现?在也不一样过下来了。”
晏南镜静静听着,她抬眼起?来,拉住齐孟婉的手,“我都知道?的。”
齐孟婉一下瞪圆了眼。
晏南镜有些好笑?,“你们都看出来了他对我有意思?,我怎么可能没感觉到。”
她坐在那?儿,垂头想?了想?,“不过我没有和人分享的喜好。其他也就罢了,若是?男人,和别的女子拥有一个男人,那?简直和人分享同一件亵衣,让人不适。我知道?但凡男人,没有几个不想?着齐人之福,所?以我也不难为他们,同样我也不想?难为自己。”
“我兄长已经和君侯要了恩典,就算我超龄不嫁,也不会让官府把我强行婚配。所?以都还好吧。”
齐孟婉听了满脸惊愕,嘴翕张几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
“我羡慕你。”过了好会,齐孟婉低声道?。晏南镜看到她有些低落,“只要你想?开了,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这倒是?,只要想?开了,她也没什么过不去的。
她对天子没有男女之情,而且还想?要皇后的宝座。朝野的臣僚有野心。她也有她的野心。总不能让她来一次,就抱着贵人的位置,屈居人下。
有了可以追求的,齐孟婉的眼里?倏然一亮,脸上的笑?意浓郁了许多。
“也罢。这种事还是?顺应自然比较好。”齐孟婉是?不会为了达成自己兄长的念想?,勉强好友去做妾的。
她想?了想?,兄长的事,还是?让兄长自己去头疼吧,反正兄长若是?真的有意,应该也有办法的。
冬季的时日过得很快,当寒风呼啸起?来,人只能闷在屋子里?。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元月。
宫里?从冬至前就已经开始热闹了,到了元旦日的那?天,宫廷里?庄重盛大到了极点。
旦日里?,群臣要上朝。要到第二?日,才能在家休息,和亲人团聚。
后宫里?也是?一样,前朝天子受群臣朝拜,后宫里?皇后受内外命妇的朝贺。
一路忙到了第二?天,才算可以清闲下来。
晏南镜和齐孟婉坐在一块儿,手里?拿着金箔正在剪犬。
传说?鸿蒙之初,诸神?造物,先造鸡狗等物,然后第七日里?造出了人。从此之外,世间万物都已经俱全。所?以新年?里?照着诸神?造物的顺序,剪出这些东西,贴在屏风上。
晏南镜对这些东西不怎么在行,哪怕得了婢女在一旁指点,剪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齐孟婉看着她剪出来的那?套歪歪扭扭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笑?得直拍案几。
正笑?闹着,有宫人禀报说?是?中郎将?来了。
晏南镜回头看的时候,齐昀已经走进来了,他是?常服的装扮,走进来一眼就看向了她,随即抬手对她行礼,“知善,”
他语调生脆,听着淬了蜜,“恭贺新禧。”
晏南镜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这时候他已经过来了,持起?她的手,往她手掌里?放了一块饴糖。
“胶牙饴,新禧的时候都要吃的。”
第090章
晏南镜看了一眼手心?里的饴糖,新年里吃胶牙饴她?当然知?道。但这饴糖一般都是养父和兄长给她?的。
“你这是把我当小孩了么??”
她?嘴上这么?说,还?是把饴糖放到嘴里。胶牙饴入口就软了下来,牙齿一咬就胶粘在?上面。要等饴糖全都化开了才行。
这饴糖吃起来会?比较没有仪态,所以后?宫里不怎么?见到,这一块还?是他带进来的。
“阿兄我也?要。”
齐孟婉开口。
“你吃不好。待会?要是有人进来拜见,你牙都张不开,到时候岂不是让人笑话。”
这个说的倒也?是。
只是齐孟婉还?是不高兴,“反正阿兄就是偏心?。”
齐昀一愣,嘴唇稍稍抿紧。明明是急智的人,偏偏对这话无言以对。偏爱这种事,藏也?藏不住的,不仅仅是言行举止,就算是眉梢眼角,也?全都藏不了。旁人只需看一眼都能?看出来。
齐孟婉见着齐昀那罕见的无言以对的沉默,觉得颇有些新奇。毕竟见多了这位兄长侃侃而谈,突然见到他这样,颇有些发现新奇事的高兴。
她?一高兴了也?不继续为难他了,拉着晏南镜一块把齐昀给请进来,“阿兄今日?不用陪伴在?陛下左右?”
“昨日?旦日?大朝会?,估摸陛下也?劳累到了,所以今日?没有召见。”
齐孟婉听后?,明显的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还?被?宣召到御前。御前规矩多,即使天?子愿意看她?无拘无束,那也?不是能?随心?所欲的自由自在?。
宫里比侯府大得多,同样的条条框框的束缚也?多。新年里祝贺新禧,另外就是让自己好好的休息一二,来缓一缓过去整年的辛苦疲惫。她?可不想这个日?子里,还?在?御前辛苦。
一块做下来,齐昀从袖子里掏出两只小巧的竹筒,竹筒口用封泥封死了。
“这是从邺城送来给你的书信。”
这封书信显然不是齐侯送来的,若是有,直接写信给齐昀,让他转告给她?。能?送书信来的,只有她?的生母了。
这可比过年高兴。齐孟婉高高兴兴收了,让宫人们送上来糕点和桂花蜜水。
“阿兄来的正好,今日?阿兄用了膳才走?吧。”
齐孟婉满面感激,“现如今宫里就我们两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了,一年伊始,还?是多聚聚的好。”
“当然。”齐昀面上浮上笑,“我这次来,也?不是坐坐就走?的。”
“那些属官以及随从都安排好了么??”晏南镜问。
新年里那些跟随着从邺城来的人,也?一同留在?洛阳里。哪怕新禧也?不能?回去。
“都已经让人安排好了,酒肉等物也?都具备齐全。”
齐昀没有苛待人的爱好,所有的一切都是安排妥当的。他说完之后?,“知?善问别人,怎么?不问问我呢。”
“我也?是一人留在?洛阳。”
晏南镜对他的行为举止简直是目瞪口呆,如果说原先他还?有所收敛,那么?现在?他连收敛都没有这个意思了。当着齐孟婉和一众婢女宫人的面,就直接这么?说了。
她?到底脸皮不如他厚,脸上不由得红了,旁边的齐孟婉听了就笑,婢女和宫人们也?是发出善意的笑声。
“我、”晏南镜嘴唇张了几下,“长公子不是还?有贵人么??”
“贵人在?这,长公子也?不是孤身一人啊。”
齐孟婉几乎要笑出声了,奈何?要顾及兄长的颜面,只能?死死憋住,辛苦的把要冒出喉咙的笑声给生生压下去。
齐昀望着她?,神情哀怨。
晏南镜转头过去,不去看他。
齐孟婉见状憋笑憋得更厉害了。
“好了。”齐孟婉出来打?圆场,“反正知?善就在?这儿,比我们兄妹,知?善才是真正的孤身一人呢。”
她?看了一眼齐昀,让他不要过头。
随后?满面愧疚的去看晏南镜,“如果不是为了我,知?善也?不用离开兄长,一人呆在?宫里、”
“我哪里真的看着贵人从邺城里孤身过来?”
她?人都已经来了,说再多那些话也?没用,不如大家都高兴。
齐孟婉听了,亲昵的靠在?她?的肩膀上,“除了亲人之外,就知?善待我最好。”
晏南镜忍不住笑,“那待会?贵人让庖厨多送些炙肉来,我喜欢这个。”
她?点点头说好,然后?又想了想,“再配上点桂花酒。我这儿有个宫人善酿桂花酒,不醉人,后?劲也?不大,桂花香浓。正适合我们。”
齐昀坐在?那儿听晏南镜和齐孟婉一言我一语,说着待会?要用什么?。她?在?这儿,他目光不由自主的,径直直接向她?看过去。也?不怪哪怕他从未透露,旁人也?能?知?道他的心?思,心?里有人,且那人在?眼前的时候,哪怕再想要遮掩,也?遮掩不了。
他含笑听着她说要庖厨里该怎么?处理羊肉,要怎么?腌制,怎么?烤。她?说起这些的时候,眉飞色舞,眼里亮亮的。
“就是没有菜蔬相配,要是有菜蔬就好了。”
晏南镜说完,叹了口气。
这些东西只有到了季节的时候,才有供应。要不然只有温泉附近会?有一些,但是那些都会?供应帝后?。至于别人就只能?眼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