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源
“谁说你无功了。”他看向她,唇角扬起来,全都是飞扬的笑意?。
“你在?我的心上,别说府库了,就算是我这个人,也可?以给你的。”
齐昀的话语热烈大胆,晏南镜的豪迈都吓得往回一收,忍不住打了个嗝,“给我吃掉吗?”
齐昀笑意?更?浓,望向她的眼眸里可?见的水亮,“好啊,给你吃干抹净,好不好?”
这男人简直坏透了,是故意?说这话的。要是她应下来,万一他还真的把?自己焚香沐浴,巴巴送上门给她享用。到时?候她是笑纳还是如何,还颇有些头痛。
这话她不接了,扭头过?去不搭理他。齐昀步行到她身边,“知善不要么?”
清约的嗓音里似乎生出了惆怅,她看过?去,连着他那?锋利的眉目里也蕴藉出了哀愁。
他盈盈的望向她,所有的情思都在?他那?一望里。
男人的美色,有时?候简直坏事,她咬着后槽牙,忍着心头因为他那?望过?来的双眼而起的酥麻。脑袋差点就跟着他的话点下去了。
她好歹不是真的色令智昏的,强忍住点头的冲动,脑袋就往一边扭过?去。
齐昀在?一旁看着她扭脸过?去,忍不住轻笑。
今日的日头不错,照在?她身上,她的脸侧饿了过?去。他正好看到日光在?她脸颊上那?一层浅浅的容貌渡上了浅金的光辉。
在?这层浅浅的光辉里,她一颦一笑越发的清晰,哪怕只有那?么些微的表情变动,也落在?他的心头上。
他似乎整个人都舒展在?这春日里的暖阳下,那?层暖意?透过?了肌理逐渐到了心底。
“走吧。”他持起她的手,就往骑马场过?去。
他的手比她宽大许多,指腹和掌心里全都是常年持刀戟磨出来的老茧,轻易的将她整个手掌都握在?内里,力气不大,稍稍往前带了带,晏南镜顺着手上的力道跟着他往前走。
马厩打扫的干净,家仆见着他来了,赶紧侧身让他们进去。
马厩里的马匹都是照着用处,分别关在?不同的土房子里头。拉车的马匹都是三?四匹的在?一个厩房里。再往内里去,就是良马。良马都是一匹一间屋子。打扫的干净,食槽里头的草料也是上好的。
晏南镜一眼相中一匹马,身量不是很高,肌肉线条在?皮毛下依然清晰可?见的矫健,只是矫健之外?还可?见一点青涩。看着不像是长成?了的马。
“知善喜欢?”齐昀见着她盯着那?匹马直看,问了一句。
晏南镜颔首,“这匹马看着好漂亮。”
的确漂亮,毛色黑亮,可?见的养的极其好。每一根毛发上有浅浅的金光。
“这是西域马。”他说着领着她去看,“现在?还小,等?到长大了,完全不输给其他的马种。”
“我听说君侯有几匹汗血宝马,和那?个比起来呢?”
晏南镜问。
齐昀一愣,而后失笑,“知善说的是大宛马吧,大宛马疾速跑动之后,出汗如血,所以叫做汗血宝马。”
她点点头,这她只是听过?,而且她对马匹也没什么研究。不管什么马,到了她面前只有好马和一般马的区别。
至于说汗血宝马,只是因为她只听说过这么一个听上去很厉害的马种。
“这是大宛马和漠南马的后代。虽然不是纯种大宛马,但是也有它的长处,此马步履稳当,而且耐性极好。”
“不过?初学的话,还是用性情温和的母马好一些。”
晏南镜颔首,“都听你的。”
她对于马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尤其初学骑马,自然是听他这个老手的。不多时,就见着马奴牵出一匹体型稍微娇小一些的母马。
齐昀接过?缰绳,抓出一块盐块,递给晏南镜。
晏南镜接过?,听到他说,“放到它嘴边。”
她依言照做,母马低头舔舐她手里的盐块。
“你们才见面,给它一些好处,让它尽快的接受你。”
骑马这个活计,需要对人马互相都有些了解。马匹脾气再温顺,若是遇上不喜欢的人,那?也不肯让人如愿。就算勉强上了马背,也要撅蹄子把?人给掀翻下来。
晏南镜颔首,让马匹舔舐了盐块,她看着放在?那?边的豆料,“这个也可?以拿来试试吗?”
齐昀颔首,看着她抓了一把?豆料。豆料都是上好的,马低头下去,就着她的手把?掌心里的豆料吃了个干净。
她顺势摸了摸马的鬃毛。
马抬头看了她一眼,打了个响鼻,马蹄子在?地上刨动了两下。晏南镜继续放轻了力道,又?抓了一把?过?来。连续吃了两把?豆料又?舔了小会的盐块。看着马吃饱喝足,她才拉住缰绳,往前走了几步。
马匹吃了好些她喂的东西,温顺的跟着她缰绳的力道方向走了几步。
她满脸欣喜的回头看着牵着的马,对那?边站着的齐昀问,“这样就算是可?以了吗?”
齐昀点头,“最开始的算是可?以了。”
说着走在?一旁,和她一块儿往骑马场上去。
到了地方,齐昀教她上马背。看似简单,第?一次上的时?候也是颇为艰难。
母马身量娇小,不过?她因为生疏,上去也是费了点劲。
“我扶着你就好。”见她两三?次有些上不去,齐昀突然说了一声,然后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握住了她的腰身,不等?她反应手上用力,就将她整个提到了马背上。
晏南镜只觉得眼前景物整个一转,人就到了马背上。
“先适应一下。”
他的手离开了她的腰肢,规规矩矩站好,“到时?候次数多了,上马也就不是什么麻烦事了。”
晏南镜两手胡乱抓住缰绳,脸上不由得皱着。她总觉得刚才有哪儿不对劲。但是看着他这般老实的模样,又?说不出来。
“其实我幼年时?候也这样的。”齐昀突然道。
晏南镜看过?去,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我十岁入营中,之前都是跟着师傅学习经典。突然一下让我学习骑射,颇有些无所适从?。父亲那?时?候事务繁忙,我人在?营中,但其实一日到晚也见不到他。”
“教我骑射的,是父亲手下的那?些校尉将官。我那?时?候年幼,马却生的不矮。想?要上去,那?简直难上加难。校尉将官没?教过?我那?年岁的孩童,只管当我是少?年人。那?马我想?要爬上去,半路掉了下来,如此几次,他们干脆就把?我给提到马背上去。就算是我自己上去了。”
“因为我在?那?儿爬了半日,他们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晏南镜啊了一声,“都爬了那?么久?”
他点头,脸上还有一丝感叹,“知善看不出来吧。”
的确看不出来,看着他弓马娴熟,谁能想?到他当年还有这些事。听着她也没?有那?么尴尬了,毕竟开始的时?候都这样狼狈不堪。
就没?必要不好意?思了。
听了他这话,她放开了手脚,也没?有之前那?么丧气了。
“我多练几次,到时?候就能和你一样,一下就到马背上了吧。”
她俯身下来,满眼希翼的问道。
齐昀笑着点头,“那?是当然,我当年就是这样。”
晏南镜满意?的笑了,齐昀让她在?马背上坐了好会来适应下马背,然后教她如何持马缰。
骑马看着豪放不羁,其实样样都有讲究,哪怕是缰绳内里都有门道。
她在?齐昀的指点下,两手分别抓住两端缰绳,缰绳一端用大拇指按住,另外?一段用无名指和小指压紧。
“先适应下。”
说罢齐昀把?手指含在?嘴里吹了声口哨,马匹听到那?声口哨,像是听到了指令,开始慢慢的走动。
她身体绷紧,拉住了手里的缰绳。
“不要害怕。”他跟在?旁边,手掌轻轻压在?她的脊背上,安抚她。
“我就在?这,你不用怕什么?”
晏南镜闻言看向他,心下安定了许多,她点点头,试着照着他方才的指点,去适应马走动时?候带来的轻微颠簸。
她持着马缰,回头看到他跟在?身旁,以免出什么事。
走了小会,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颠簸感,小腿有意?无意?的在?马肚子上敲了下。
马匹一改方才的缓慢,换成?小步奔跑起来,她在?马背上被突然加大的颠簸弄得整个人几乎坐不稳,赶紧的整个俯身下来。
齐昀一手抓住马缰,拉住马头,嘴里吁了一声,原本小跑的马匹顿时?停了下来。
他面上黑了不少?扭头过?来,她见着他那?脸色,明知故问,“你怎么脸黑了。”
齐昀不答,看着她整个人都趴在?了马背上,“既然怕,刚才为何如此?”
他这会也不笑了,神情肃穆下来,明明是出众的容貌,却可?以止小儿夜啼。
晏南镜没?见过?他这样,不由得趴在?那?儿,“就是想?要试试。”
齐昀闻言之后,不由得叹气,“以后不要这样,骑马都是一步步来,每个步骤练上许久,完全熟悉之后,才开始下一个。不然的话,容易出事。”
“坠马会如何,知善知道吗?”他用最平静的话语,说最可?怕的话,“人掉下来,运气好摔断手脚,运气不好,被马踩踏,当场头颅破碎,鲜血满地。”
她趴在?那?儿静静听着,飞快的认错,“我错了,不该急功近利的。”
晏南镜该认错时?,飞快认错。他原本紧绷的脸上松弛了下来。
“不过?骑马这事儿还挺好的。”她说着,已经慢慢的从?马背上坐起来,“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完全学会。”
齐昀说很快,“这事其实说起来也不难,只是不能冒进。冒进容易出事。”
晏南镜哦了一声,她看见那?边有人过?来,走得近些了,认出是齐昀的属官。
“有人找你了。”
齐昀回头过?去,见到属官拜下。他让人起来。属官起身道,“侯府来人,说是让长公子去府上赴宴。”
“赴宴,什么宴?”
“说是替许将军庆功的庆功宴。”
这次许倏打了胜仗,邺城里没?有太大的动静。漠北的那?些乌桓,是给诸侯们立威用的,也给初出茅庐的公子练手用的。许倏这赢了,说实在?的,用处也不算大。
齐昀听到属下的回答,点了点头,到了一声知道了。
晏南镜见他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接过?她手里的缰绳,牵着马慢慢走。
“只是些微小事。不算什么。”
晏南镜哦了一声,骑在?马背上对于她来说颇有些稀奇。过?了一会,齐昀让马停下来,向她敞开手臂。
“下来吧。再多骑一会,恐怕到时?候知善就要难受了。”
骑马并不是多舒服的事,开始的时?候还好,时?辰一长,双腿酸胀疼痛,下马之后甚至腿都伸不直,走路打颤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