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源
过了好会,杨之简从外面跑进来,上下对准晏南镜打量,见到?她无碍,这才大松口气。
“都?说好了?”
晏南镜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和他说,若是要我真的做妾,那我还?不如一死了之。”
“知善你胡说什么?!”
杨之简吓得不轻,出?声?呵斥。
在他看来,有?性命在,不管沦落到?何种境地,都?有?机会反败为胜。可要是连命都?没了,那就是再无翻身之日。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性命重要,你方?才那话到?底是在胡说什么?!”
晏南镜见状连连安抚他,“我不是真的这么?想的,我吓他的。”
“我知道,就算齐侯知道我和他之间的事,也不会怎么?样。最?多不过就是手一挥,把我送到?他府上,做个妾室而已?。但是我不想,所以我才那么?说。”
拿自己性命要挟这种事,除了真正关心她的人之外。根本就没有?半点用?处。
她也是拿定了齐昀,所以才敢说那话。
“我平日里,就算碰一下,都?心疼我自己。怎么?可能真的寻短见。”
杨之简神色变幻,过了好会他才长长吐出?口气,“以后这话也不再说了。言而有?灵,不管说什么?话,都?要思之再三。不要什么?都?往外说。”
晏南镜连连答应。
“阿兄,他怎么?说?”
杨之简摇首,在她对面坐下来,“什么?都?没有?说。”
这一路上,齐昀没有?说话,径直一路往外走。
“那我和他这个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没有?任何世间的约定,开始的时候默默开始,结束的时候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一句话就行了。
杨之简看着她,“你看开就好。”
说是儿女情长,但他见得多的,还?是女子走不出?的多些。见晏南镜能看开,而不是黯然神伤,他勉强放心下来。
即使齐昀是不可多得的主君,可若他和知善里头选一个。杨之简还?是觉得让齐昀去伤心好了。
“阿兄也知道,我早就料到?现如今的局面。所以话也都?是老早就想好的。现如今能顺利解决是最?好的。”
杨之简闻言不由得想起这一路上,齐昀的沉默不语。
顺利解决?
希望如此吧。
“那之后,知善打算如何?”
晏南镜摇摇头,“还?没想好,不过暂时这样也行。”
杨之简颔首,“也好。”
夜色越发的浓厚了,齐昀从马上下来。浓厚的药味随着他行动间弥漫开来。
马才到?门前,内里的阍人就已?经听到?了动静,赶紧开门。
家仆们?奔到?马前,伸手搀扶下马的齐昀。
齐昀挥开家仆们?的手,径直往门内大步走去。
家仆们?看出?来他的心情不好,不敢出?声?,只敢跟在后面。
齐昀脚下的速度极快,夜风里,鲜血的味道愈发浓厚,甚至盖过了药。
身后跟着的家仆觉得大事不好,也顾不上齐昀的怒火,连忙追上去。还?没等他们?开口,就见着齐昀脚下一个踉跄,跌在地上。
第103章
家仆们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起来了,纷纷上去,把?齐昀搀扶起来。隔着衣物满鼻子都是铁锈的腥味。家仆们一面把?他往内寝里送,一面赶紧去把?医者给叫过来。
“公子!”家仆的声音都带着哭音。
齐昀听着这动静,嘴角咧出个笑容。
“可惜啊。”他喃喃道。
搀扶他的家仆们模模糊糊的听到,一面急哄哄的把?人往内寝里送,一面来问,“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齐昀不答,脸上挂着笑,满身?的血腥,面颊上笑容在此?刻带着几分诡异,霎时家仆们心里心惊肉跳。
“她?若看到了,会?如何?”
齐昀突然问道。
这话听上去没头没脑,完全听不明白?,家仆们彼此?觑了一眼,见到彼此?的脸上都是是=惊悚。
长公子这挨了君侯一顿打,该别是伤到了脑袋,得了什?么失心疯了吧?
齐昀称病不出了。
齐侯知道自己下手不轻,也不让他带伤处理公务,叫他在家里养伤。
不过人不到衙署里去,但是有什?么事,下面的人还是要亲自到府上禀报,让他拿定主?意。
杨之简坐在内寝里,屋子里充斥着药味,他说完自己手头要禀报的事,顿了顿道,“还请长公子多多保重。”
齐昀翻着手里的简牍,听到杨之简这一句,略微抬头笑了笑,“多谢。”
杨之简那?句并不是客套,而是真心实意想要齐昀多多保重自己。毕竟这伤势,若是不好好养,说不定会?加重伤势。
杨之简见齐昀继续低头下去,也不好多说。
他送来的是关于兵士屯田的事宜,齐昀翻阅之后,和他细谈。正谈着,外面有家仆在外面叩门。然后禀报,“君侯派人过来,说三日后前往许将军家纳彩。”
杨之简见到齐昀面庞上所有的神色霎时间褪尽,冷淡的道了一声知道了。然后接下来和他商量手里的事。对于方?才去许倏府上纳彩一事,根本不打算再用上半点精力?。
屯田这件事关系到一年?的粮食,事情?说小不小,所以齐昀问得格外仔细,杨之简也是有备而来。齐昀问的全都答上来了。
齐昀问完之后,手里持着简牍,轻轻的敲在面积的案几上。
“长公子可是觉得还有哪儿不对?”
齐昀摇头“先生都已?经准备齐全。到时候记住让人多往下看看。毕竟定下来一回事,下面执行?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齐昀说罢,抬头望着她?,“先生只管放开?手做,我之下便只有你了。”
这话也不是白?说的,齐昀之下的属官,就属于杨之简最高。杨之简处理政务,也可以领兵。
比起当初在荆州的时候,还多出了几分实权。
“如何御下其实也简单,不必花费太多功夫,做得好就赏,做的不好就罚。再做别的,也是无用。”
“若是真的有什?么难的,只管放手去做。若是有什?么意外,也不用怕的。”
杨之简面上一凛,俯身?称是。
他之前对于那?些属下,多是连带打,毕竟相比较他这个外人。下面那?些属官多是本地人,在邺城里族人亲属,连成了一片,时常在一些事上给人难堪。
不过杨之简有杨之简的本事,在内里连敲带打,分而治之。也没让那?些下属闹出气候。
有了齐昀这话,他更能放开?手脚了。
杨之简道了一声是。
说完公务之后,室内陷入一片寂静。齐昀坐在上首,好整以暇的望着他,似乎等着他开?口。
“长公子伤势恢复的如何?”杨之简开?口问道,他知道齐昀想要他说晏南镜,但是两人已?经分开?,再提就不妥当了。
“恢复的不好。”齐昀笑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起来也怪,也不是没有受过伤,甚至有好几次比这次还要凶险。却痊愈艰难。”
他笑了笑,望向杨之简。眸色里有些期望,“也真是奇怪了。”
“那?属下替长公子……”
杨之简话语还未说完,齐昀却抢先一步,打断他,“不用。”
“你是我的得力?干将,这种事不必让你来。”他靠在那?儿,“该好的时候自然会?好,若是不好,那?也是天意吧。”
杨之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他对上齐昀的双眼,他知道齐昀就是想要他把?此?事全都告诉晏南镜。
“长公子有大志,倘若不能爱惜自己,那么如何实现抱负。”
齐昀听着,他垂眼下来过了小会?颔首,“先生说的对。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
这话答得体面,一时间室内又陷入静谧里。
“先生去吧。”齐昀开口道,“我现如今养伤,很多事还要依靠先生。”
杨之简依言离开?。回身?出门前,听到身?后的人咳嗽了几声。咳嗽压抑着,却咳在了人心头上。
杨之简脚下的步子顿了下,还是调转方?向走了。
杨之简走后,郑玄符从侧厢里出来。
看着外面杨之简的背影都完全消失不见了,才回头过来看向齐昀。
“我不过是跟在阿叔到冀州一段时日。回来就见到你这幅模样。”
郑玄符说着大马金刀的径直往他跟前一坐。
郑玄符的叔父担任冀州刺史,他也跟着一道去。好磨练一番。谁知道等回到邺城之后,齐昀这儿竟然是另外一翻景象了。
“我说你这人爱装模作样,你还不认。你当初若是听我的,直接把?人纳了就没事,哪里来的这么多变故?”
说起来,他就忍不住眉头直皱,“明明简单的事,被你弄得这么复杂,现如今更好。君侯给你定下了许倏之女。”
说着他压低声量,“君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许倏虽然功劳不小,但是年?纪也已?经摆在那?儿,说廉颇未老,只是场面话。他唯一的儿子已?经成了那?样,说实在的,他的女儿娶进?门,用处也不大。”
“这个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不如你亲自去问问父亲?”
郑玄符当即白?眼直翻,“你个亲生儿子都问不出的事,你叫我去问!我才从外面回来,听说你被君侯打了,连休整都顾不上就过来,结果你让我到侯府讨打!”
说完了,郑玄符沉下脸,“君侯此?意怕是不太好。”
如今这世道,立长子嫡子那?套都已?经不适用了。大争之世,自然是挑选诸子中?才能最为出众者。
现在齐侯态度暧昧不明,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属意哪个儿子。
齐侯让齐昀做中?郎将,但又娶了个助力?家世都不太行?的妻室。这一来一往,郑玄符也不知道齐侯到底要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