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源
“不必,”他扶着坐榻慢慢起身,脸颊上浅淡的绯红,于他增添了一抹诡谲的艳色。
“不必跑来跑去,毕竟也麻烦。再说了,”他脸颊上的笑意有些诡异,“知善到?我府上,也有人看见的。到?时候传出去怕是更不好。”
晏南镜都气?笑了,“那还不是因为你。”
齐昀颔首,“都是我。”
他大大方方的认了,倒是叫她无话可说。
军报是耽误不了,军报先送侯府,再从?侯府里?送出来。他走了几步,“知善你也一起过来。”
“你们君臣几个在一起,我过去做什么?”她反问。
“先生?应该也在,昨夜他没有回?府,今日还要处理公务。你不看看他吗?”
晏南镜转过来看他。
议事?的前堂人都已经来满了。郑玄朗兄弟也在,杨之简作为齐昀的亲信也一块来了。
郑玄朗见到?齐昀过来,领着其他人起身迎接。
齐昀抬抬手?,示意他们坐下。
晏南镜站在坐榻后的屏风后面。他们商量的是辽东的事?。
“辽东之前曾经被许将军降服,但才过一年,辽东旧将竟然联合高句丽和扶余杀了辽东刺史反了。”
齐昀嗓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料到?了。旧人还在,虽然被围困过,但是没有震慑过,自然不会心有畏惧。”
“照着常理,留下来的那些旧人,就算不杀,留着安定人心。那也应该是卸职留用,或者打散发往别?处,不让聚集。”
齐昀嗓音微沉,听起来有些不悦,“这又是怎么回?事??”
“之前许将军撤离的时候,来不及布置。至于之后的刺史,恐怕人才上任,需要旧人辅助。毕竟那些旧将也多是当地大族。”
杨之简道?。
比起那些盘踞当地百年以上的大族,前去上任的刺史才像是那个局外人。治理州郡必须要联合那些大族,要不然政令难以实施下去。
所以也不好真的一撸到?底。
只是没料到?,那些旧部竟然反了。
“此事?父亲怎么说?”
齐昀问道?。
“君侯只是说知道?了,暂时还未说要如?何处理。”
虽然没说,但是齐昀知道?,照着齐侯的脾气?,这种反复无常的,必定会严惩。
他开口才要说话,突然眩晕涌上颅顶,身形摇晃了两?下。
“长?公子?”
郑玄朗察觉他躯体上的不对,想要上前。
晏南镜在屏风后,听到?那头?似乎是有些小?骚动。
“无事?。”隔着屏风,听见齐昀依然平稳,“刚才说什么了?”
她悄悄的走到?屏风边,地衣在这个时节已经撤掉了。不过好在说话的人不少,只要她放轻了步子,也没有人察觉她在。
屏风那边,她看到?许多脸,杨之简也在其中。她多看了几眼,见他面色善可。算是放下心了。
齐昀又说了几句,起身离开。晏南镜不知道?他为什么离开。只是他一走,她也不好继续留在那,径直追过去。
见着齐昀的背影有些摇晃,她上前,“你——”
她都还没来得及把话语说完,他就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腕,摇摇头?示意她不要作声。
他撑着没有把自己的体重?压到?她的身上去。
她知道?他不想自己这模样被属下看到?,搀扶着他往另外一条路去。
到?了内寝,他直接跌坐到?卧榻上。
他这人不多,这一路走过来,竟然没看到?家仆。
晏南镜想要去找人,可是看他蹙眉忍耐的样子,伸手?在他额间探了一把。
“什么时候加重?了?”
齐昀笑着摇摇头?。
她急了,掉头?出去找人,幸好这时候,见到?几个家仆过来。她赶忙让家仆去拿疾医用的针过来。
家仆认得她,她一吩咐,马上就去了。不多时就把东西取来。
晏南镜从?盒子里?拿出针,在烛火上烧了烧,直接在他的耳尖上扎了一针,挤出血来。
“你这不是受凉。”
天气?已经转热,即使入夜,也没有多少寒气?。除非直接躺地上,她可不觉得齐昀会如?此糟蹋自己。只能是肝火上涌,才能有现如?今发热的局面。
血从?耳尖上滴落,他抬头?起来,血从?肌肤上滴落,渲染出妖冶。
她蹙眉就要走。手?腕被他握住,拉了回?来。
“你别?走好吗?”
“我不走又能做什么?”她闭眼了下又睁开,“这样又有什么意思?”
是啊,这样又有什么意思。
他们只是不对的人,短暂的甜蜜过后,迎来了现实。不早早认清,还要再一块纠缠不休又有什么意思?
“我知道?君侯是不会管你纳妾的。”她笑了,笑容看起来有些无奈,“难道?你真的打算不委屈自己,连着我也一块纳作妾室?”
她这话可谓诛心,齐昀紧咬着牙关,“我在你心里?便只是这样的人?”
“男子难道?不都这样的?父母之命违抗不了,但也不打算委屈自己。我也从?来不要你对抗你的父亲。但你也不要这样对我。”
“看着我对另外的女人唯唯诺诺谨小?慎微,难道?中郎将觉得这很?有意思?还是说只要我能服侍好就可以了,至于我的处境不重?要?”
齐昀面颊上的鲜红褪下去,苍白到?无力。
“我从?未这么想过。”
她笑了一声,“既然从?未这样想过,那从?此之外,咱们各走一边。不要再做那些事?了。”
“你信,你就信我这一次。”
她扯动手?腕,加在手?腕上的力道?大了许多,他咬着牙,倔强的看她。
“算了。”
她静静的望他,在他心底生?出希翼的时候,她轻轻的一句破掉了他所有的希望。
这次她轻轻一抽,从?他的手?掌里?把手?腕拿出来。
“还请中郎将保重?。”
她说完之后,直接出了内寝。
晏南镜走了另外一条道?,避开了那些臣僚,径直回?了家。
阿元正在门?口等着,见着她回?来,赶紧上来迎接,“怎么样了?”
见着晏南镜摇头?,阿元不仅有些结巴,“那、那些怎么办?”
“他既然都敢送了,我又有什么不敢接的,收下就是了。他要是来要,就还给他。要是一直不要,那就留着。反正谁会嫌弃钱多。”
“就算是太夫人劝说,也不管用吗?”
晏南镜顿了下,“以后太夫人那里?,我也不去了。”
太夫人再怎么和善,心里?也是偏向齐昀。她既然已经和齐昀断绝了关系,也不该再去了。免得弄出什么麻烦。
阿元听后点点头?,“也好,毕竟去侯府里?,礼数也多。女郎待着也不自在。”
晚间杨之简回?来了,回?来之后径直来见她。
“知善没事?吧?”兄妹两?人一见面,杨之简问的就是这句。
宴会上齐昀的那些事?,私下已经悄悄传开了。不敢在明面上说,怕触怒齐侯,但私下都偷偷在说中郎将在宴会私会其他女子的事?。
参与宴会的臣僚,不敢说齐昀面颊上的伤势,只是传出来私会他人。
杨之简没有去宴会,听同僚私下说起,觉得此事?恐怕和晏南镜有关。
“我没事?,要是有事?,我哪里?还会坐到?这儿。对了,阿兄,他送过来好些财物,我叫人收起来了。”
杨之简沉默小?会,“知善收好,以后知善也能用得着。”
“我也想通了,之前还想着要不要给他还回?去,毕竟收了他的财物,和他牵扯不清。但现在我反倒是觉得,我要是还这么想,那才是纠缠呢。”
杨之简听后,点点头?,“人在世上,多一些傍身的总是好的。尤其是女子。”
“我还有阿兄啊。”晏南镜突然道?。
杨之简闻言不由得笑了。
“只是外面恐怕……”杨之简想起外面的流言蜚语,忍不住蹙眉。
“算了,之前说得还少了。”她笑了下,完全不将这个放在心上,“可惜说的那些话无关痛痒,也没什么作用。”
男女间的那些逸闻,最多就是让人说上几句。至于其他的用处几乎没有。
她见着杨之简眉头?还蹙着,忍不住来劝他,“阿兄就不要愁眉苦脸的啦,阿兄看,家里?突然多出这么多钱财,是不是个好兆头??”
杨之简闻言哭笑不得。
此事?就这么定下了。她也不和之前那样,各种想办法把这些钱财都给送还回?去。
休沐日杨之简难得在家,兄妹两?人在一块理清家里?的事?务。突然家仆来禀报,说是客人上门?。
杨之简让家仆把人迎入前庭,亲自过去,就见到?许倏伫立在那。
杨之简见到?许倏,眉头?一皱,然后舒展开,得体笑道?,“将军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许倏笑道?,“自然是好事?。”
杨之简和许倏之间没有什么来往,彼此生?疏客气?。
“女郎不在?”许倏左右看了一下,“如?果女郎也在的话,也请女郎出来,毕竟这好事?也和女郎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