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夺 第16章

作者:青木源 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他嗯了声,小心的将书信收到怀里,继续低头干活。

  郑玄符听到他的话,满脸兴致勃勃的走过来。

  齐昀见着,掉头就往屋子里走。

  屋子里已经被白宿收拾过了,地上血迹也擦拭过。但是还是有股血腥味儿,所以郑玄符不在屋里头待着,跑到外面去呲打崔缇。

  “你刚才那个小女子那儿回来?”

  郑玄符嗅到屋子里残留的血腥味,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

  见齐昀没搭理他,他自顾自的说,“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该不会是对那小女子有什么意思吧?”

  郑玄符双手抱胸,满眼的打量和沉思,“景约你这人不好女色,到别家去赴宴,主人家家伎亲近一点,你都不高兴。要不是你没有和哪家子弟走得近,否则邺城里头都要传闻你断袖了。”

  “难道你在邺城没有喜欢的,到了这儿来,反而有合心意的了?”

  齐昀回头盯着他,那目光冰冷专注。

  郑玄符被这目光看得如坐针毡,差点没跳起来,“怎么了,难道我还说得不对吗?你这人看起来脾气是好不错,但也没有过多的善心。”

  “你要是真的天生心善,齐侯怕只当没你这个儿子。更不会让你当副将。”

  齐侯的作风和齐昀有些相似,都是面上温婉待人如春风拂面。但对于世家子弟来说,这层春风如许的做派背后,是冷酷无情与杀伐果断。

  仁慈的人是坐不到高位上的,就算坐上去了,在如今乱世,也很快被捅下来。

  齐昀闭上眼,过了两息又睁开,盯住他,“你是日子过的太悠闲了?”

  “悠闲的话,去把火烧了。现在空不出人手出来,你自己要是不去,那就冻死好了。”

  哟,听着这话,像是动真怒了。

  冻死是不能真冻死的,郑玄符起身去外间的火塘那儿,火塘的火只剩下点点火星了。这点火星就是火种,放点稀碎的干树枝进去,再拿火箸捅开。火就能重新燃起来。

  “我戳中你痛处了?”

  他坐下来手里忙活,嘴上也是不得闲。

  “堂堂男儿,说几句男女之情就动怒,这可不是你的做派。”

  比起功名利禄,男女情爱什么都不算,最多只是他们年少人之间的打趣。

  “我知道你平日里就是谦和,不到最后,是不会和人撕破脸的。但对个小女子如此宽容……”

  齐昀不耐烦打断他的话“你是真的想要我把你手上的物什,捅到你嘴里去?”

  郑玄符一下子就想起前几日被他教训的事儿了,随即焉了大半,不过很快他又道,“那正好,你不喜欢,我就可以去了。”

  齐昀眼睛转过去,“你说什么?”

  “你之前还想要动手杀她,才几日就起了心思?”

  郑玄符不以为意,“初见的时候,觉得她聒噪。当时我们的处境,自然是小心为上。现在她都愿意曲意讨好,那也没有必要和她继续计较。”

  齐昀听到这话想笑,“曲意讨好?你真是想多了。”

  郑玄符无所谓,“她心里到底愿不愿意无所谓,反正做出来就足够了。”

  “我原本还担心你有意,毕竟夺人所好不是君子所为,但是你既然无意,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她容色上佳,在邺城里都还没有见过能与她相提并论的来。”

  这话就说的很露骨了。

  “你想娶她?”

  过了会,齐昀问道。

  郑玄符有些好笑,“就算我想,我家里父母怕是宁可我折在外面了,也不会让我干出这种荒唐事的。”

  士族只和士族联姻,根本就不会考虑士族和皇族之外的人选。

  “这里和邺城相隔百里,就算有什么事,那也不至于闹得邺城里人尽皆知。”

  齐昀是男人,哪里听不出言下之意。

  郑玄符只是贪恋美色,等到回邺城就将人抛弃,荆州和邺城相距甚远。一个小女子,根本就不怕她能做出什么。

  齐昀的唇角牵拉出了冷笑,“你想要见色起意,小心到时候反而自己被她给活吞了。”

  这话说得郑玄符不服气,又摸不着头脑。

  “你不要给我惹事。”齐昀的脸色已经彻底的冷了下来,言语里满是警告,“现如今我们的处境你是明白的,不能再生出半点岔子。”

  “你要是惹出什么事来,”齐昀唇角眉眼是笑,他走过来,大步到他的身后。手掌拍在他肩背上,力道震得他手里的火箸都差点没从手里掉下来。

  “别怪我不客气。”

  郑玄符回头对上他的笑,一时半会的竟然连回应都忘记了。

  齐昀又在他的肩膀上捏了下。

  他神色平静,言语柔和,“不要色迷心窍,惹出事来。”

  霎时捏在肩膀上的手加重力道,郑玄符痛叫一声,以为骨头都要在他手里裂开了。

  那力道只是眨眼间的事,下刻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齐昀好心也似的给他揉捏了下,疼痛的地方给他这么一揉,痛得还更厉害。郑玄符几乎两眼翻白,大口喘气,说不出一句话来。

  郑玄符捂住肩膀回过神的时候,见着齐昀坐在火塘边,已经把火给烧起来了。

  他原本想要大骂齐昀,可齐昀回身过来看他,四目相对,郑玄符忍不住心下一阵阵的发虚。最后老实坐在他身边。

  崔缇出门让人把书信给杨之简送去。这个事他以前就经常做的,做起来没什么难得,然后提了行囊款款而来,说要住下。要是没地方,和白宿挤一挤也行。

  晏南镜点头答应了,也没说真的要他和白宿挤,所以他也不客气直接去了齐昀他们住那个院子的偏厢。偏厢一般是用来放杂物的,但他也不嫌弃,只要住下来盯着那两个就成。

  郑玄符对此不满,日日对着崔缇没有好脸色。

  崔缇对此并不在意,不管郑玄符怎么脸色难看,日日守在他们跟前。

  就这么过了三五日,他一次出门,过了小会回来,满脸欣喜。回来的时候,都等不及门完全打开,自己一把拍开门,也顾不上摔在地上的白宿,就往里头奔。

  一路奔上堂,对晏南镜道,“杨郎君回来了!”

  像是为了应证他的话似的,外面起了人声,还有辎车的动静。

  那动静不小,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一些。

  晏南镜赶紧出去,穿过中庭,就已经见到个青年进来了。

  青年眉目生的俊朗,眸光炯炯。身着长袍腰间佩戴长剑。

  见到晏南镜,面上不神色不改多少,但眼里略有些紧张的快走了几步,“知善!”

第017章

  杨之简也是当年陈赟收养的孤儿,当时中原混战,战事激烈。在此里,又起了几次蝗灾和水灾,饿殍遍野。不仅仅平民百姓活不下去,就连好些世家大族也承受不住源源不断的天灾人祸,迁徙到相对更太平一些的吴楚。

  乱世乱世,不乱的话也不会被称作乱世了。

  流民南下的道路上,也不安宁。不仅仅有各种打家劫舍的盗匪,还有源源不断的战事。战事双方对阵,不管输赢,见到南下的人,从沙场上捡回一条命的兵士,放开手脚抢掠。上头的将领默许此事,也不阻拦。仍由兵士们乱来。

  抢掠这种事,必定会伴随着杀戮。

  杨之简就是在南下的路途里失去了双亲。被陈赟救下,带在了身边。

  晏南镜也是差不多的处境,两人没有半点血缘,却和亲生兄妹无异,甚至因为相同的过往,所以杨之简对她比平常的亲生兄妹更加亲厚。

  杨之简记得她刚被带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养父陈赟抱她回来,眉头紧皱。高烧几日夜,各种手段,甚至祝由的办法都用过。都依然没有退热,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孩子怕是救不回来了,但有一日清晨,人醒过来了,只是醒过来之后不记得怎么说话,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当时她身上佩戴着个桃符,桃符上刻着‘知善’二字,就用来做了她的名字。

  几天几夜高烧不退,几乎伤到根本。杨之简记得当年晏南镜疗养了许久,才缓缓恢复过来。

  杨之简仔细打量她,见着她脸色尚可,又去看她的双手。见到她双手依然白净,指甲平整泛红。这才勉强放心下来。

  “无事就好。”

  杨之简见着她一切安好,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这时候,门口那儿走出一个人,身量颀长,面容婉秀又锋利。

  “阿兄。”她看了一眼门口。杨之简也看到了,眉间微蹙,嘴唇抿紧。不过很快,那不悦的神色消弭干净,眨眼的功夫又换上另外一套神情。

  杨之简对身边的晏南镜安抚的笑笑,手按在腰间长剑上,大步走上前。

  “杨公安好。”齐昀抬手便向他行礼。

  杨之简稍稍看了几眼齐昀,只是几眼,眼底里生了几分惊讶。

  荆州地处关隘,哪怕不是十分富庶,但也是奇才云集的地方。他在刺史府中见过不少人。即使如此,也不得不承认,面前人的确神清秀骨的风韵。就是在刺史府中,也是极其少见。

  “我当不得一声‘杨公’。”

  “杨使君。”齐昀闻言,又换了个称呼。

  杨之简笑笑,“听闻两位郎君寻我?”

  知善给他的书信里,提过自己对于那两位不速之客身份的猜想,他今日一见,对于眼前人的身份有了自己的猜测。

  “原本是没这个打算,后来误打误撞到了这里,想着已经叨扰了府上。还是见见主人亲自道歉才好。”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若是不知前情,倒是当他是个礼法人了。

  杨之简神色不动半点和他周旋,“郎君言重了。”

  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往门内去。

  “盗匪的事,我已经听知善说过了。如果没有两位郎君出手相助,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杨之简说起这件事来,满面的感叹,“这事我还要谢过郎君。”

  他说着,看似不经意的问,“还未请教过郎君尊姓大名。”

  齐昀神色和方才一样,浅笑道,“我姓齐,单名一个昀字。”

  说着伸开手掌,在上面写了个字。

  杨之简心头一震,猜测是一回事,当猜想坐实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