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源
“那还是炖汤吧,生冷之物容易引起伤寒症。”
她点点头。
两人说了?一回自己的趣事,外?面的仆妇隔着竹簾看了?小会,然后轻轻退下往前头禀报,“郎君和女郎相谈正欢。”
崔陵一听,先是一愣,而?后合不拢嘴。
这个儿子平日的德性?他是知道的,和人说话?,哪怕只是几?句话?都嫌多,觉得凡夫俗子不过如此。除非出身差不多,要不然非得弄几?个刁钻的话?让人下不了?台。
现如今倒是一改平常的作风了?。
“犬子脾性?顽劣,平日里就连我,都拿他没?什么办法。”
崔陵笑着去看李远。李远也笑,“过虑了?,都是些好孩子,怎么可能是顽劣。他们现如今相处愉快,这正好说明他们有缘。”
这话?让两人笑得更加开心了?。
过了?好会,崔陵才让人把崔倓叫过来。
见着父亲笑容满面,崔倓明白长辈们知道他们两人相处的还不错了?。顿时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红。
李远望着崔倓毕恭毕敬的持晚辈礼,“以?后季安就要有家室了?,虽然我们知善性?情温和,不过季安也要更沉稳一些。毕竟已经和以?前不同了?。”
崔倓点头道是,“晚辈明白。”
晏南镜见过崔倓,说得有些口燥舌干。崔倓一个劲的想要找话?,她很配合的把他的话?都接过来。一番下来头昏脑涨,力气都不够用了?。
阿元把北芪汤送过来,让她喝点,好补充□□力。
“那事怎么样了??”
晏南镜屏退婢女,询问道。
阿元迟疑了?下,旋即很快笑道,“女郎放心,中郎将一切安好。”
晏南镜眉头微蹙,“阿元没?必要瞒我。”
阿元连说不是,“这种事我没?有什么必要隐瞒女郎的必要。”
晏南镜叹了?口气,她指了?指自己的嘴角,“阿元恐怕不知道,阿元紧张的时候,这儿就会紧绷。我方才就看到了?。所以?阿元必定是对我隐瞒了?什么。”
阿元嘴唇翕张两下,最终还是叹口气,“郎君说,既然女郎都已经和崔家定亲,中郎将那边的事再问,就是自寻烦恼。不如干脆什么都不知道。”
齐昀对杨之简有知遇之恩,不过遇上晏南镜的事,齐昀还是要往后挪一挪。
晏南镜沉默好会,“他是不是伤势不轻?”
若是只是不重?的伤势,她知道了?也就知道了?,不会如何。如此反而?是说明这里头的确有内情了?。
“这我也不知道,崔缇他们几?个也没?有说过。”
阿元搓着手,满脸的为难。
“不过郎君那话?说得也很有道理,毕竟女郎已经崔家郎君定亲。着实也不好再有什么牵扯。”
“即使女郎只是好心问一问,但是旁人可不一定那么想,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就不好了?。反正亲父子之间?,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活活打死。”
阿元把之间?崔缇转述的话?,一五一十的全都说给她听。
崔缇转述的那些话?语,都是杨之简说的。
“这也是郎君的意思。郎君不管如何,都是为女郎着想。不会害女郎的。”
阿元小心的觑着她的面色,“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第132章
崔倓来的次数比以前多多了,每次过来和?晏南镜说?说?自?己这儿发生的新鲜事,例如长辈们引见他到某位位高权重的臣子,又或者是学富五车的大儒。
崔倓对学识渊博的大儒大为赞赏,“不知道何年何月我才能有这样?的成就?。”
“看你的天赋了。学有所成,天赋和?刻苦缺一不可。”她手里摇着葵扇,今日里天气?不错,昨日起了凉风,把暑气?吹刮的干净,早上起来,连着日头都已经被?藏在了云层后。人都不用躲在屋子里,可以出来吹着凉风。
“不过你要入仕了,到时候公务繁忙,恐怕精进学识难了。”
她说?话可不没有什么客气?,更不会和?那些人一样?追捧他,说?些让他高兴的话。顿时崔倓愣在那儿,面上有些难以言喻的尴尬。
“知善难道对我这么没信心?入仕为官之后,就?不能增进学识了?”
少年人对公务繁忙这四个字还没有贴身感受,他摇了摇塵尾,“知善不要小?看我。”
晏南镜也不和?他多说?,顺着他的话点头,“好,那到时候证明给我看就?是。”
这话依然没有半点安抚,不过倒是激起他的好胜心。
“一言为定。”
晏南镜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头顶的天色,迟疑了下,面上浮现出羞敛的神色,“今日不热,我们出去走走?”
见着晏南镜看过去,他连忙道,“毕竟这一连连着几日炎热,今日凉爽了,倒是适宜出门散心。”
说?话里,恰巧一阵风拂过,带来丝丝凉爽。
“好啊。”
这段日子热得人都不敢伸头,她也是一口气?连着在屋子里待着,只有太阳下山了,才敢从屋子里冒头。就?算这样?,刚入夜还有白日里残留的暑气?,到了亥时之后,才能有丝丝凉爽。
人闷久了,难免有些烦躁。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来了些许精神。
褚夫人对此倒是很?赞同,“少年人还是在外多多走动?的好,有季安陪着,我也放心。你们就?去吧,只是路上要小?心。”
晏南镜在车里看着崔倓上了后面那辆辎车,“他不会骑马啊。”
她见多了齐昀,杨之简等人骑马,见着崔倓不骑马坐车有些意外。
“毕竟是世家?子。”阿元在一旁道,“骑马也不舒服的,久了腿上的皮肉都能磨破。大家?子弟受不了这个的。”
晏南镜听后哦了一声,靠在车壁上。
“崔郎君看着脾性还不错,虽然稍微有些争强好胜,但?在女郎跟前还行。”
阿元说?起这个,满面欣慰,“原先我还有些担心,现如今看着崔郎君我放心了。”
这时不时过来看看,又带上些许小?玩意,看上去是真花了心思的。
“能好好相处就?行。”她对阿元的感叹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阿元怔怔的望着她,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今日的确是凉快,到了城郊外之后,凉风习习,比在府邸里更为舒适。
晏南镜扶着阿元的手下来,举目看了一圈,没有刺眼?的阳光,也没有燥热的风。格外的令人舒适。
她见到一行人牵着马匹在远处,隔得有些远,看得也并不真切。但?是那些马生的体格健壮,不像是庶人百姓们用的驽马。
那里头有个身影看上去有几分眼?熟,她不由得多瞟了眼?。然而还没等看清楚,那身影前有人过来,恰好挡住了。
晏南镜收回目光,见到过来的崔倓,她脸颊上带上笑,和?他一块并肩走着。
崔倓说?起了些自?己幼年时候的趣事,晏南镜在一旁听着。
“知善幼年时候,有什么趣事吗?”
崔倓说?完了,来问晏南镜。晏南镜想了想,“年少时候,见到阿翁给人看病。但?是经常药材不全,贩药的商人送来的也有限,所以那时候我时常跟着阿翁去采药。太劳累的事我做不了,所以重活累活都是阿翁和?阿兄去做的,我就?背着篓子跟在后面。”
“天气?炎热的时候,蝉集聚在树上,有时候运气?好,就?能找到褪下来的蝉蜕。那是好东西,我一开始的时候怕的不行,阿兄也坏,拿着蝉蜕吓我,被?阿翁打了。之后阿兄就?不敢了,经常采了好些果子给我,尤其是桑葚。阿兄采的桑葚都是发红透紫,入口清甜。我自?己去就?找不到那么好的桑葚了。”
崔倓两眼?放空,锦衣玉食的人想象不出劳作究竟是什么样子,也不想去想。这一切似乎都太过遥远,和?他无关。
“季安是不是觉得很无趣?”
晏南镜望见他眼底的放空,笑着问道。
“自?然不是,只是我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所以对这也无法感同身受。不过好在,知善已经认祖归宗,恢复了身份。那么之前的过往,都当一场梦,不要放在心上。”
“毕竟当年若不是因为匪盗作乱,知善也不至于过那样?的日子。现如今已经回来了,那么就?珍惜当下。”
崔倓知道,李远将人认回来之前,她是被?个方士收养。方士要么有几分真本?事,要么不过是骗人钱财的而已。
他不知道她养父是哪一种,也没有兴致知道。既然出手相救过,那么给予钱财就?是了,不必怀念。
毕竟出身不同,即使短暂的有过亲情,也是尊卑有别。
晏南镜静静的听着,唇边带着一缕笑,听他说?完,慢慢的往前走。
“现在季安还和?蜀地的师友们有书信往来么?”
刚才崔倓提到了,他曾经千里迢迢去蜀地拜访一位大家?,在这位大家?手下学了几年的经典。
“还有些往来,”崔倓点了点头,面上神色柔和?了许多,“只不过现如今想要再?次去拜见,恐怕是难了。”
晏南镜唇边挑着抹笑,心不在焉的安抚,“无事,总有一日会相见的。”
崔倓顿了下,浅笑道,“希望如此。”
她走了小?会,随意的眺望远方,崔倓见着她额角的发丝有些许粘在额角,“渴了没有?”
她点点头,崔倓下意识就?往身后看去。原来身后跟着的婢女家?仆,在崔倓那些小?心思下,特?意被?留在了原地。甚至连阿元都留在那儿没动?,现如今需要人服侍了,一回头,只能隔着树木看着那些人远远的站在那儿,高声呼喝实在是太无礼了。
崔倓有小?会的尴尬。
“我去叫人取水来,知善在这儿稍作等候。”
晏南镜点点头,见着他过去,靠在一棵粗壮的树木上稍作休憩。
和?崔倓这么在一块,拿捏着世家?女的仪态,在府里还好,在外面时辰一长,晏南镜就?觉得累。
她看着崔倓急匆匆的走远,袖子上被?外来的力道一牵,那力道之大,瞬间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过去。
她一头撞到一双熟识的眉眼?里。
“你怎么在这?”晏南镜压下几乎要溢出喉咙的尖叫,惊魂未定的盯着面前的人。
一段时日未见,齐昀消瘦了许多,脸庞的线条越发鲜明,透出几分不近人情。
“我一路跟过来的。”齐昀笑了笑,说?着,眼?眸往崔倓的方向看了看,面庞上生出了几分讥嘲,“真是可笑,他竟然对此毫无察觉。”
“除却?满腹经纶之外,至于其他的竟然一无所知,连我手下的兵士都比不上。”
他毫不留情的嗤笑,“李远的眼?光也就?如此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和?他来这的?”
晏南镜没搭理他的话,反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