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源
“不牵连到妇孺身上,这是道义。”
晏南镜嘴唇动了下,她想要说?什么,最终咬了咬嘴唇。整个人都坐回去。
“你拉我做什么,”她扭头向一旁,嗤笑,“难道是有心让我做一回寡妇,好让你自己死了也能解气??”
“是因?为我私心。我自小到大,旁人给我的?,都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既然如此,那么我自己动手就好了。”
他语调平稳,似是在?说?最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晏南镜盯着他,想要问问他难道就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想起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想过结果如何。
顿时挪开头。
片刻之后,又回过来,目光炯炯的?望着他。
她不信他这样的?人,会真正的?为了男女之情做到这个地步。他不是那等没有尝过权力滋味的?,就只差一步了,谁能甘心放弃?而且是为了这种事。
怎么可能?
他坦然的?对上她的?双眼,和?她对视。
“我想要的?,是你。”
毫无半点委婉遮掩的?话?语从他唇齿里吐露出?来,晏南镜愣住。
“事到如今,知善还?不信吗?”
是啊,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成定局,所有的?后果都已经慢慢的?呈现在?他的?身上。
后悔也好,其他也罢。现如今都已经晚了。
她仔细的?在?他眼里搜寻,想要搜寻到些许蛛丝马迹。然而一番寻找下来,那双眼里没有她要的?言不由衷。
晏南镜突然想到,齐昀也没有那个必要在?她跟前演戏。
他可能有必要在?臣僚面相演戏,在?齐侯面前演戏。但是在?她跟前没有这个必要。
她茫然无措的?望着他,张了张嘴。
“我如果是你的?话?,我绝对不会这么做。”
齐昀先是一愣,笑了,“如果你在?我的?这个处境上,也说?不定——”
对上她疑惑不解的双眼,他缓缓凑上前去,“我对你来说?,难道不够蛊惑么?”
晏南镜飞快的?眨眼,她忍不住去看他,不得不说?,从美色上来讲,齐昀真的?秀色可餐。不仅仅是容色,让女人心动的?,那一份男人的?阳刚,他也是有的?。
当初她在荆州就已经亲眼见过了。
“有。”晏南镜坦然点头,但没让他高兴多久,“但是不至于让我做到这个地步。”
齐昀蓦然睁大眼,两人面面相觑。
片刻之后,齐昀忍不住笑出声。
“会的?。”他颇有些倔强的?点头,“只是你还?不知道罢了。”
“我已经让人去淮南,运送好些柑橘过来。冬日的?时候,正好一起烤着吃。”
他还?记得初见的?时候,她把柑橘放到炭火上烤热。现在?也想要和?她试试。
晏南镜坐在?那儿?,陷入缄默,旁边的?齐昀只是默默给她剥橘子,一口气?吃了三?个之后,她摆摆手,“不吃了,再吃到时候身上都不好看。”
说?着她看向齐昀,“伯父那边你想要怎么说??”
“该如何说?就如何说?吧。”
齐昀没有半点急切的?意思,“反正现如今退婚也退不了。”
这话?真的?是有够让人跳脚的?。
横竖退婚是不成了,至于李远怎么想,心里打什么主意,他已经不在?乎了。
晏南镜气?笑了,“你还?真是,难道他在?你眼里就这个用?处?”
“当然不是,不过眼下他还?派不上用?场。他最大的?作用?就是定下婚事,这件事之后,暂时还?没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这话?依然是居高临下,没有半分大势已去的?自觉。
“你难道不和?伯父交好么?将来可能用?得上。”晏南镜说?完,见着他满脸惊讶的?望过来,回头过去,“我只是随口说?一句,反正听不听都在?你。和?我没什么关系。”
齐昀脸上笑容的?浓厚了许多,“现如今就算我愿意上门?献殷勤,恐怕也不会就这么接受。”
李远作风谨慎,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敏锐的?察觉到。不然这次也不会让她来,而不是自己亲自登门?拜访了。
“我要是真的?有事,他们?是帮不上忙的?。”
晏南镜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士族们?都是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事,除非是绑在?一起的?蚂蚱同?生共死,不然不会出?手。
晏南镜再次沉默下来,她靠坐在?那,看着堂外。
堂外的?庭院里种棵槐树,已经有些年头了,树干粗壮,需要两人才能合抱过来。秋风扫过,吹得枝叶一阵作响,一阵接着一阵,随风张牙舞爪,令人心烦的?很。
“知善在?担心我吗?”
她放手才要反驳,又想到了什么,蹙起的?眉头松开,点头承认,“是啊。”
之前被她刺的?习惯了,齐昀对她这句有些措手不及。
晏南镜见他面上那淡淡的?错愕,忍不住笑。
“额头上的?伤尽量不要沾水。”她见着他额头上有些红肿的?伤口,“阿兄的?本领我信得过,但是也要自己小心。就算是小伤,加重伤势也是能要人命的?。你在?沙场上见过的?,应该比我多。”
“我不喜欢面上有疤的?男人。”
齐昀闻言一惊,不自觉的?就去摸额头上的?那道伤口。
“不要碰。”晏南镜见状制止,“不要用?手去碰,说?不定会话?化脓加重伤势。”
齐昀见过化脓的?伤口,狰狞可怖,原本抬起来的?手,不得不半道又落了下去。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晏南镜摇头,“这个我也说?不准,如果休养的?好,那么好的?也快。如果休养不足,痊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她说?着,又看了他那伤口一眼。齐昀蹙着眉头,想要伸手触碰,可是想起她的?话?,最后又放下手。
“好。”他点点头。
晏南镜见他都听进去了,起身告辞,“我已经来了好会,见着你没事,那我也该回去了。伯父那里还?等着我去回禀。”
“就走了?”齐昀挽留,“再多留一会。”
他也顾不上委婉,起身阻拦。
“伯父在?家等我回去回禀你现如今的?状况,就算我留下,待会还?是会派人接我回去的?。”
晏南镜说?完,见着他依然拦在?身前,不得有些好笑,“婚期也不远,到时候日夜相对。见得多了,恐怕中郎将只觉得厌烦了。”
“你为何总将我往坏处想?”他垂首轻声问。
“因?为中郎将原本就不是好人。”
晏南镜笑了一声。
她这话?叫他无处遁形,现如今他再摆出?那副谦和?君子的?做派,已经太晚了,也无人相信了。
“我送你过去。”
到了堂外,浓烈桂香铺面而来。
“下面田庄里送来了桂花酒,知善带回去一些。”
她望着他,无所谓的?一笑,“好。”
“正好送伯父。”
“这是送你的?,我不喜烈酒,所以田庄里送来的?也都是味淡的?。至于他那里,我另外安排。”
晏南镜惊讶的?向他看去,只听到他望着她,“不要给别人。”
“又不是你亲手酿的?。”她却不让他如愿,“下面田庄里送来的?,说?白了,和?平常的?酒水又有什么不同?。若是你亲手酿造的?,那的?确是有意义,其他的?那就算了。”
齐昀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她望见舒心一笑,就往外走。
晏南镜才回来,就有人请她过去。
“中郎将状况如何?”李远见到她来问道。
这颇有些迫不及待,甚至都不等她坐好。
晏南镜实话?实说?,“额头上划开了一道口子。恐怕是要一段时日才能痊愈。”
李远关心的?不是这个,“父子之间,不管如何,也不会到这个地步吧。”
“是君侯把刀笔丢掷在?地上,不小心伤到的?。并不是君侯特意伤了他。”
李远听后点点头,又叹了口气?,看向晏南镜,“伯父也是为了你好,婚事一波三?折,现如今不管如何,伯父也不希望又出?什么纰漏。”
晏南镜笑道,“伯父,儿?当然知道伯父的?苦心。”
等晏南镜离开,李远皱着眉头看向旁边的?妻子,“我总觉得最近君侯对中郎将有些不太寻常。”
士族的?联姻,都是奔着有好处去的?。尤其是这种和?君上的?联姻。
“不要多想。”褚夫人见状,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只能宽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顺其自然了。再想多了,也只是和?自己过不去。”
李远听了这话?,重重叹了口气?。
晏南镜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让婢女去把带回来的?桂花酒取来。
酒水端上来就是一阵醪糟特有的?香味,另外混杂着桂花浓厚的?花香。她低头喝了一口,酒水是甜的?,甚至可以品尝到桂花特有的?芬馥滋味。
失算了。
等到把面前一壶桂花酒都喝完了,晏南镜不由得有些后悔,当时不该就拿几坛的?。
郑玄符到齐昀府上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傍晚。他一来就见着仆妇们?拉开一匹粗布,站在?桂花树下面,还?有个仆妇手里拿着杆子敲打枝叶,枝叶上头的?桂花纷纷掉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
郑玄符见着齐昀在?不远处,走过去问道。
府邸庭院里的?树木不管如何,都是给主人欣赏的?。
“酿酒。我自己亲自酿。”
郑玄符一愣,而后大急,“都什么时候了,景约还?有这个闲情逸致,我听我兄长说?,君侯对老将说?,生子不类父奈何。又问下面的?公子谁才能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