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源
有几个年岁小些?的拱手作?揖拜身下来。
还有两个站着没动,望着她,“阿嫂如今到了这家?来,崔家?那?边要怎么办?”
此言一出,晏南镜见到齐昀面庞上骤然变色,不等她说话,齐昀抬手抓住那?两个的后衣襟,径直将人给提了起?来。
他在?她面前绝大多数时候是温文的,除却必要,并?不展露武力。
现如今她见着齐昀当场把那?两个弟弟给提了出来,那?两个少年没料到他既然动手,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说,谁让你?们说这种话的?”
齐昀眉眼压了下来,满脸风雨欲来。
杀过人沾过血的手,远不是这两个连茅庐都没出的小子能够抵御的。几乎是瞬间,她就见到这两个面无?人色。
“说!”齐昀已经失却了耐心,低喝一声。
能怎么说,齐侯自己在?臣僚面前表态,说长子子不类父。这里头什么意思,即使没有明说,也明白齐侯已经放弃了长子。
齐昀和世子他之位无?缘,齐侯其余的儿子不免蠢蠢欲动。嫡母无?子,他们这些?儿子,若是说出身,其实都一样。既然之前长兄可以,他们也行。
再看已经没了问鼎资格的长兄,也生出轻蔑。年岁小,又在?最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纪,哪怕是老虎胡须也敢捋。
只是少年人狂妄,只想着动手,如何高兴痛快。却没估量过对手的本事,也没想过要如何收场。
现如今这两个被齐昀死?死?压在?那?儿,在?那?浴血过的威压下觳觫不止,也不见了齐侯公子的风度。
齐昀伫立在?那?儿,捏着两个人细嫩的肩骨,等了小会。只可惜这两个弟弟满脸的恐惧,全然不敢说话。
“不说话?说!”
原本勉强支应的两个少年,浑身颤抖,嘴唇抖着,“不,阿兄我?们错了!”
“这话不是你?们会说的。绝对有人从中挑唆。”他提着两个人的肩膀,“是不是你?们身边的那?些?仆从?”
他话语下的杀意让俩没有真正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少年,吓得直接腿一软。
那?些?随从都是他们的心腹,几乎是自小跟着他们一块长大的。点头了就是这些?人死?了。
“不是……”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哭腔。
“那?么就是你?们的师长了?”他低头笑问。
这里的变故引来了不少人,但是见到这阵仗,谁也不敢贸然上前。倒是有人见势不妙,赶紧的去告知齐侯,谁知道齐侯并?不急着派人过来,反而是叫人过去看着,给他禀告。
两个稚嫩的少年在?齐昀手下瑟瑟发抖,无?人敢过来救。
“既然不说话,那?就是了。”齐昀嗤笑,“真是好大的胆子,一介腐儒,竟然也敢来离间我?们兄弟。”
说完,他看向晏南镜,“知善先回去,我?这里暂时有事要处置。”
晏南镜颔首,转身离开?。阿元赶紧过来搀扶她,等到走远了,阿元压低声量道,“女郎不管?”
晏南镜当然不管,她摇摇头,“这里头的事不是兄弟吵架这么简单,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何况那?两个小的,摆明是借机拿着她来发难,只是年岁太小,心思外露,所?以一下被齐昀反拿住。
她才不去维护那?两个小的。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过了小会,齐昀回来,她闻到他衣袍上有浅淡的血腥味,萦绕在?他周身挥散不去。
第155章
齐昀没有立即回?答她,他眉眼垂下来?,过?了许久他问,“你怕么?”
“当初你不是当着我的面动?手过?了么?”她眨眼,她不是那等年?少的少女?,见到血就心惊肉跳。能坐上这个位置,手里没人命不沾血是不可?能的。
“你……把那两个公子给……”
齐昀好笑的低头,“我再鲁莽,也?不至于把人给亲手杀了。不是那两个腐儒的。是我亲自监督着仗责那两个小子身边的亲信随从。一不小心粘上了血腥味。”
她啊了一声,知道自己之前误会了,不由得低头下来?,带着点儿心虚。
“我还以为——”
她说着,飞快的暼他。又瞟向别处不说话了。
“我不是那种喜欢杀戮的人。”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劲道舒缓,带着点儿抚慰。
“杀戮不是什么好事,不要逼不得已,我也?不会杀人。”
他顿了顿,“何?况他们都是我的弟弟,再如何?,我也?不会用这招把他们吓破胆子。”
晏南镜抬眼起来?,听到他望着她,“现在知善看到,这家里究竟是什么模样了吧?”
平日看着兄友弟恭,一团和气。当他这个兄长无缘于那个位置,其余的弟弟们,犹如嗅到血腥的豺狼,迫不及待的扑过?来?。
“他们年?岁不大,又被人捧着长大,顺风顺水,所以心里揣着什么,也?全都表露在面上。这次被我收拾了,他们也?不冤枉。”
将随从亲信全都杖责,脸面扫地,就算日后长大有所建树,这脸面能不能再捡起来?,都很难说了。
他不杀人,他诛心。
“君侯不会罚你么?”
晏南镜问。
齐昀有瞬间的怔忪,而?后一笑,“只恐怕父亲巴不得如此。”
“父亲杀出来?的基业,看不上温吞的世子。他一直想?要个和他差不多的儿子。”
只是真的有那么个人到了他面前,又不甘心于就这么被取代。又掉头在剩下来?的儿子里挑挑拣拣。
那些剩下来?的儿子,竟然真的喜出望外一拥而?上。
晏南镜张了张口?,“你当初何?必做那事。现在成了别人的把柄。”
“做都做了,再说也?没用。”
是的,她早就知道齐昀从来?不后悔当初所作所为。
“何?况把柄大家都知道了,也?就不是把柄了。”
晏南镜听了就要发火,不料他抱紧她,整个人都俯身下来?,径直将她整个都覆得严严实实。
“现如今,在这世上,只有知善和我相依为命了。”
话语说的很可?怜,但是并不能让她动?恻隐之心。她当即差点没一脚踩到他的脚背上,“和我相依为命,虞夫人那呢。还有你的那些属下——”
他依然保持着紧紧拥住她的姿势,一句话不说。他这样,她反而?说不出话了。
虞夫人怎么样她其实听过?也?看过?,对齐侯都比对齐昀用心。后面关心长子,却叫人哭笑不得。
永远都没有把力?气用对地方,没弄巧成拙,就已经是不错了。至于别的不要指望。
至于齐侯这个父亲。
与其说是父亲,倒不如说是个喜怒无常的上峰。
至于其他的弟妹就不用说了,她没见过?他和哪个弟妹亲近过?。
至于下属——
“你应该也?不怕下属们如何?吧?”
她终究不是那些年?少的少女?,没有一头扎进他的悲情里,更不会觉得若是没了自己就如何?。
齐昀有些吃惊,而?后莞尔,“为什么这么说?”
“为了男女?之情,多年?来?的基业全数坍塌,不像是你能做出的事。君侯那儿是不行了,但是你总会要保住一个。”
“你可?能为我放弃一些,但是不可?能放弃全部。”
晏南镜在他的怀抱里,头脑里一片清明。
“而?且你应当很喜欢亲手提拔上来?的。被你一手提拔出来?的,就算想?要另投他主,恐怕也?没有人敢真正重用他。”
齐昀听后笑了笑,依然将她抱在怀里,“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不少,但是人多也?不好,借个机会看看真心也?不错。”
“果然。”晏南镜笑了一声,“你要是真的为了这件事,彻底的什么都不要了。我反而?才要觉得,你是不是疯了。”
“所以你也?一直不觉得,我对你是真心?”
耳后的话叫她霎时?间浑身都僵硬起来?,她不自觉的想?要挣脱这个怀抱想?跑。然而?齐昀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逃走,他圈住她的腰身,不让她逃跑。
往日还能避而?不谈,现如今竟然是连这个避开的机会都不留给她了。
齐昀不打算留这个隐患,“知善,你在怕什么?”
她张了张嘴,急躁起来?,“你这是要做什么?我累了要去休憩。”
说着,她挣扎起来?。
“知善是怕我始乱终弃,还是半路翻脸不认人?”
齐昀紧紧抱住她,没有半点放她逃走的意思。
“知善对崔倓可没有这个忧虑。”他压在她的耳后幽幽的笑,“对我就有,那么所以知善其实也?并不是口?中说的那样,我和崔倓其实毫无区别。知善对他其实才是真正的毫无情谊。所以也不在乎他究竟是一往情深,还是移情别恋。只要能将日子过?下去就算了。”
晏南镜听着他不疾不徐的话语,挣扎的更厉害,“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你眼下可?有好多事比这个重要多了。先不说如何?安定你麾下的人心,君侯那边既然已经放弃你,你也?不可?能真的坐以待毙。”
不得不说,他们对彼此的脾性都有不浅的了解。
他说不急,“这种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成的。再着急也?没用,现在我们先把这件事说清楚再说。”
好家伙,她呲牙笑了,“果然你之前那些话,都是在装可?怜骗我呢。什么叫做你死?了之后,我就可?以自由去留。你其实就没这个打算吧!”
她气急了,口?不择言,齐昀也?坚决不受这个冤枉,“我就算有应对,也?不会保证就能一定能奏效。”
他说着,定定望向她,眸光炯炯,要一路径直望入她的心底。
“知善,你真想?我死?么?”
这话叫她无言以对,他话里对自己太狠,而?她也?没有那么心狠。
“你就是在骗我!”
她气急了,抬手在他身上拧了几下。
“我没骗你,那些话我是说真的。我一死?你想?如何?就如何?。只是,你想?我死?吗?”
她咬着牙,有些话她说不出来?,也?不想?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