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源
他们带回被?掳掠走的边民,打到最后,收了一波乌桓的牛羊。现如今那些牛羊也一并的被?赶回来?了,正好派上用场。
齐昀径直躺倒,半是疲惫半是沮丧的长长叹出?一口气。
晏南镜过来?,见着他摊开四肢,毫无半点主君的模样。
“打了胜仗,是好事。怎么不见你多笑笑?”
齐昀不言,只是望着她。
晏南镜被?他看得叹口气,坐到他身边。她才坐下?来?,齐昀就靠了过去。
“你这样倒也不怕被?人看见,有损你的威名。”
齐昀嗤笑,“夫妻恩爱,他们敢说什么?”
“我提拔他们,可不是让他们在我们夫妻相处上指手画脚的。”
晏南镜闻言笑了,她低头下?来?,还没来?得及说话,齐昀就已经投入她的怀里。
她只好把?他抱紧。
紧接着他手臂抬起来?,整个的将她也反抱在怀里。
拥抱十分奇妙,彼此?之间敞开胸怀,将最脆弱的要害袒露给对方。躯体相拥,哪怕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交融。那是比耳鬓厮磨更亲密。
她的手掌忍不住顺着他的脊梁一下?一下?的,往下?顺。
手下?的躯体有瞬间的绷紧,然后又柔软了下?来?。
“知善把?我当?小儿?”齐昀笑道。
晏南镜才不管他这时候的装模作样,“你刚才那样难道不是小儿做派?”
只有孩子才想着一味的索要怀抱。
他听后不作声了,随即她感觉到肩头上微微一沉,他把?下?巴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累了?”
她问?。
“还行,知善也累了吧?”
躯体上的劳累还好,只要倒头睡那么几个时辰,不管如何都能缓过来?。但是心?神?上的劳累,却不是那么好恢复的。
晏南镜缄默不语。
“我知道你受苦了。”他的双手从两边过来?收紧。
“可是我已经受苦了。”晏南镜回道。
她感觉到齐昀浑身一僵,心?头顿时乐了。
“那我拿自?己?补偿知善?”
齐昀小会之后缓缓道。
晏南镜粲然一笑,紧接着他的腰身上被?她拧住。
齐昀眼疾手快,赶紧按住她的手,将她手掌的力?道给卸掉。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神?情?,齐昀将她的手掌整个包拢在内。
“伤那儿,我就补偿不了了。”他说着,觑她,“其实知善很喜欢。”
他说不要脸面,竟然还真的完全把?面皮扯掉彻底不要了。晏南镜叹为观止,颇有些自?愧不如。
两人相拥的姿态,正好方便了她,一口毫不犹豫的直接啃在他肩头上。
晚上营帐外直接摆开了庆功宴,那些牛羊这会都派上了用场。
齐昀坐在上首的主位上,下?面的臣僚抬起酒爵向他敬酒。
齐昀微微颔首,抬臂起来?的时候,牵到了肩膀,唇里忍不住嘶了一声。
刹那间下?面的臣僚还有将领们忍不住抬头,多看了一眼。
不过只是过了瞬间,众人还是上刻的言笑晏晏。
齐昀看向了坐在宾位上的慕容燿。慕容燿长袖善舞,虽然是鲜卑人,但是对于这些来?往应酬却是信手掂来?,之前在追击乌桓里,也很会做人,知道什么时候出?手,事情?该做到什么地步。
乌桓被?击溃了,空余出?来?的地方,自?然是慕容鲜卑填进去。
哪怕没说过,齐昀也是默许的。那地方汉人管辖不到,天寒地冻,土地也没办法开垦。慕容部想要,那就让随意了。
让人做事,给足人脸面之余,还要给足人好处。不然招不来?人给自?己?效命的。
齐昀深谙这个道理?,所以默许了乌桓的地盘接下?来?归慕容部所有。
慕容部和?高句丽曾经几次有过冲突,甚至你来?我往的打过好几场,各有胜负。
“我到时候派人送世子回去,另外还劳烦世子给都督带去我的书信。”
眼下?之意明显,是确定了慕容燿世子地位牢固。世子这个位置,不是慕容家说立就能立,说废就能废的。废立都要请示过朝廷,要朝廷点头之后才能册立,如果要行废黜,也还要请示过朝廷,说明罪状。
现如今朝廷弱势,但幽州一代在齐侯治下?,邺城里侯府,就是这一片的朝廷。
齐昀不出?意料见到慕容燿面上狂喜。慕容燿欣喜若狂,放下?手里的酒爵就要给他叩首,被?齐昀抬手制止,“这就行了,不必多礼。”
慕容燿起身,满脸感激,“日后中郎将若是有用的上臣的地方,臣往死不辞。”
齐昀笑笑,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慕容燿此?人有野心?,有野心?的人不可怕,只要掌控了他的野心?,反而是一把?最趁手的刀。不过如果觉得他会雪里送炭,那就大错特错了。
齐昀举起酒爵向慕容燿一敬,而后一饮而尽。
辛苦了这么长一段日子,众将领们开怀畅饮,纵情?欢乐。齐昀看着一个个的醉得不成人样,乘机起身宣告宴会结束,另外让人送喝醉了的人回去。
众人都累坏了,急需休整。
休整了几日,杨之简急匆匆前来?,满脸古怪,见到齐昀径直开口道,“邺城那边传来?的消息,三公子殁了。”
第177章
齐昀微微挑眉,看向杨之简。
神情里显然要比杨之简要平静的多。
“说是雍州叛乱,逼近洛阳。君侯派三公?子前往平叛。然而战事过?半,三公?子却中?了毒箭。”
齐昀坐在那儿?听着,眉眼里全是思量。
打仗这回事,谁也?说不好能不能活下来,哪怕是主将,也?有可?能中?了圈套,又或是为流矢所伤。运气不好的,当场毙命。运气稍微好些,受伤留个性命,回去疗伤。
“毒箭?”
他?放下支颐的手,看向杨之简,“是拖了一段时日?吗?”
沙场里,就算是中?箭,哪怕是箭镞上抹了毒药,也?不会当即发作,而是会拖延商议一段时日?,伤口溃烂而亡。
杨之简摇头?,“说是当场毙命。”
齐昀有些惊讶,眼里却是愕然的意趣。他?曲指在手下的凭几上敲了几下,“这可?真的有意思。”
他?自幼不和那些弟弟们生长在一起?,年岁上又差的比较大,连话?都说不到一起?,更别提相处。到了现如今,除了表面上的兄弟名分之外,同父异母的兄弟之间,能有多少情谊难说。哪怕听到死?讯,关注的也?不仅仅是死?讯本身。
“这就奇怪了。没被斩首,也?没如何?的,中?了一只毒箭,就当场毙命了。”
他?不由得笑了一声?,“这可?比服毒都还要快。”
“服毒下去,少说还要一个多时辰才能奏效,毒箭竟然比这个还快。”
这就是古怪的地方了。
杨之简通医理,当然明白内里的猫腻。他?摇了摇头?,“这事谁也?说不清楚,”
他?袖手在那,“听说当时三公?子身亡,诸将大乱,人?心惶惶。是玹公?子出?来主持大局,才没阵脚大乱。”
齐昀听后看向杨之简,杨之简点了点头?。
主将战死?阵前,对于?军心的影响有多大,两人?都心知肚明。
“那他?有几分本事。”齐昀淡声?道。
说完了这件事,齐昀问起?另外一桩,“人?已经送过?去了吧?”
齐昀把俘虏的一众乌桓贵族全都塞进?了囚车里,送往邺城。这是一桩不小的功绩,需要用俘虏来证明。
所以他?当初特意留了好些人?的性命,就是送到邺城去。好让邺城里的所有人?看看的。
“人?已经专程派人?送过?去了。若是没有风雨的话?,一个月后就能赶到。”
齐昀颔首,说了一声?好,然后就没有别的话?语了。
杨之简等了下,也?没有等到齐昀对三公?子身亡再有别的话?语。
“三公?子之死?透着几分诡异,中?郎将要不要——”
齐昀摇头?,“不行,这事放在那儿?,让父亲自己去决断。”
他?说着,唇边露出?点看似无奈的笑,“先不说我们远在辽东,消息滞后。现如今邺城里到底是什么局面我们也?不知道。若是轻举妄动,恐怕会事情不成,先将自己给赔进?去。”
齐侯多疑刚愎,一旦引起?他?的猜忌,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
杨之简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抬手告罪“方才臣失言,还请中?郎将治罪。”
齐昀笑着摇头?,“无事,父亲的性情,只有在他?相处久了,才能真正明了他?的做派。这事怪不得你。”
说着他?起?来,杨之简望着他?。
杨之简并不相信齐昀是这么一个会坐以待毙,引颈就戮的人?。就算齐侯想要他?来做未来世子的磨刀石,也?要看压不压得住他?。
齐昀嘴里说他?不了解齐侯,但是他?看的出?来,齐昀的性情,在一些事上,心机之深比齐侯更甚。
这些事心里知道,永远都不能放在面上。
齐昀这么一说,杨之简也?就点到为止,不再多说什么。
“对了,这打了胜仗,先生想要些什么?”
齐昀对臣僚将领们很是大方,只要立了功劳,论功行赏,不管是谁都不会落下。
若是论行事,其实齐昀比齐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在人?前也?是一派的推心置腹言笑晏晏,与人?沙场作战,更是披坚执锐冲锋在前,和诸将同生共死?。
不得不说,齐昀在麾下将领里极其受爱戴。
这点当年的齐侯恐怕也?有些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