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源
晏南镜赶了一路,晚上没有多少胃口,沐浴过后?就直接靠在?那儿了。
天黑的早,铜灯枝树在?一旁,灯火辉煌。
一般沐发?要挑个晴天,方便洗完之后?去太阳下晒干。但是邺城的秋日也是秋风萧瑟,不?但晒不?干长发?,在?秋风里怕是会得头风。还不?如熏炉。
她借着?旁边铜树灯的光,垂首看着?手里的书卷。突然阿元唤了一句郎主,紧接着?脚步声传来?,她抬头去看见?着?齐昀披散着?头发?过来?。浑身上下都是蒸腾的水汽。
他散发?和束发?戴冠的模样不?一样,明明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但就是完全不?同。
她见?着?他径直往她这?儿走来?。阿元见?状,领着?婢女退避到外面去。
他径直走到她跟前,她正要说话的时候,他突然俯身下来?。
内寝里没有外间那么光亮的烛火,只留有几盏铜灯,灯苗如豆,浅浅的光辉勉强充斥着?室内。
烛火昏暗,但是她却在?眼前那双眼瞳里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完全躲避不?开。她被烫得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往后?仰去,霎时间两个人?滚落在?卧榻上。在?倒下的瞬间他手掌抚了上来?,整个的护住了后?脑,
气势汹汹的,不?可理喻的。
她迷茫且慌乱,但却无路可逃,也不?想逃开,为什么要逃呢?
迷离的烛火逐渐融入神志,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大火。
火焰从四面八方全都涌来?,她止不?住的颤抖,惊涛骇浪当头卷来?,水火交济,将她重重的卷入其中,半点?都不?得自由。。
水浪拍打着?,她挣扎着?露出个头,又翻出一个激浪,将她整个的淹没进去。激烈又温情,狂暴又透着几分有诱哄似的温和,要将她完完全全的拉扯下去。
狂风浪卷,野火肆意,恨不?得将她碾碎了,整个的全都吞噬殆尽。
雨滴激烈的拍落下来?,扫过山岭丘壑,冲刷过平原腹地,势必要将一切都都卷入其中,不?留半点?参与。
原本激烈的雨滴刹那间更加肆虐,铺天盖地的径直往她拍打过来?。她不?察,径直被这?惊涛骇浪裹卷起来?,高高的丢掷到云霄上去。
他狂暴又冷静,可是剩余的那些冷静又被整个的吞噬殆尽,什么都没有留下,心?甘情愿的完全沉没。
他像是从西域独行来?的旅人?,孤独的穿过漫漫戈壁,俯身一头扎到了清泉里。贪婪的汲取,丝毫不?会满足。
明明已经冷天,她却感觉自己像是被火炙烤,却又被波涛整个的吞入腹中,完全的身不?由己。
滚烫的热意贴了上来?,肆意游走于弥漫春水里,原本已经退散而?去的潮水又汹涌而?上。
她有些慌张失措的抓住所有的倚靠,往下是起伏不?止的背脊。
所有的一切的清明都已经不?复存在?,赤条条的面对心?下最真?实的自己。
她纤细的手掌狠狠的摁在?他肩膀,垂头看他,没有干透的长发?垂落下来?,鞭笞在?滚烫的肌理上。
他看上去痛苦的厉害,连着?脖颈下青筋爆出。
褪去了一切,直面最真?实的自我,他突然抬手,手掌控住她的后?背,瞬间又是田地翻转,滚落到内里深处去。
晏南镜这?夜睡得很沉,所有的体力都已经消耗殆尽,睡得格外沉。睡梦里,有些许动?静从外间一路传了进来?。那声响很细微,却让她止不?住的厌烦。
她滚到最内里,有温热的躯体贴上来?,径直将她整个容纳在?内,那细小的响动?诡异的止住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她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时辰了。
深秋里,窗棂已经盖上了好几层细麻来?防风。风是防住了,但是光亮也照不?进来?。她睁开眼见?着?几点?灯苗照在?那,恍惚间似乎还是在?深夜里。
“醒了?”
男人?的嗓音听着?有些沙哑,她抬头见?到齐昀衣襟敞开,和她一道?衣衫不?整的窝在?厚厚的被衿里。
“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吧。”
齐昀笑了笑,见?着?她脸色微变,“无事,我们才回来?,父亲和母亲都知?道?路上舟车劳顿,所以不?会回来?第二日就要去拜见?。”
“等休养好了再去拜见?是可以的。”
晏南镜一听,浑身放松下来?,“我刚刚还在?想,要是有什么事,我就让你去和阿家解释。”
齐昀故作?感叹,“全都让我去?”
她嗯了一声,随即闭上眼,继续在?那儿眯着?。可能是这?一觉睡的太好,又或者她底子不?错。反正一路行来?再加上昨夜,她再闭眼,毫无睡意。
不?仅没有睡意,肚子咕咕的响了两下。
她挣扎起来?,从他怀里脱出来?。
年轻男人?火旺,出来?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有股寒意从外往肌理里钻。
齐昀察觉到她瞬间的冷战,双臂又重新从后?面拥了过来?。把被衿严严实实裹在?她身上。
他拍掌两下,外面等候的婢女鱼贯而?入,服侍两人?起身。
婢女们手里捧着?放在?熏笼上熏了一夜的衣物,衣物上是熏上的合香,芬馥宜人?之余,衣物都是热的。晏南镜梳洗出来?,见?着?阿元笑盈盈的望着?她。
晏南镜被阿元看的忍不?住脸上发?烫。
才收拾妥当,就有人?来?禀报,说是齐玹前来?拜见?。
两人?对视一眼,晏南镜笑了,“这?可真?够快的。”
“你去见??”
齐昀看向禀告的婢女,“他是一人?前来?,还是携夫人?过来?的。”
“玹公子带着?夫人?来?的。”
晏南镜顿时垮了肩背,整个都倒在?那。
有夫人?在?,那么就不?能让齐昀一个人?去应付了。
齐昀见?状,扶住她的臂膀,“反正只是说几句话,他对我厌恶极深,就算过来?,恐怕也只是走个过场。”
晏南镜觑他,“人?都来?了,去会会也无妨。这?又不?是他的地方,想要胡来?撒野,也要掂量一下。”
齐昀颔首,“夫人?说的对。”
说完两人?对视,都忍不?住一笑。
过去的时候,齐玹已经领着?许堇等了好会。
平常上门拜访,可不?是人?过来?就行。提前两三?日就要准备名刺,或是派人?或是亲自送上门来?。约定好日子时辰,到了那日再登门拜访。
而?齐玹一个招呼都不?打,径直上门,简直目中无人?。
齐昀虽然没有把人?给赶出去,给个颜面,但也不?会马上来?见?。
齐玹坐在?那儿,看着?那边的箭漏一点?点?的挪动?刻度,心?下的怒火逐渐高炽。
他忍不?住看向外面。想要唤外面侍立的家仆进来?,但是一眼看过去,望不?见?人?。除却最初上来?奉蜜水的婢女之外,没什么人?服侍。
齐玹等的心?里发?火,眉头拧起来?。
等人?原本就是煎熬,不?管长短,时辰拖得越长,越是难熬。
就在?齐玹即将翻脸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动?静。
齐昀和晏南镜来?了,晏南镜一到堂上,就见?到齐玹那几乎黑到了底的面色。颇有些意趣的挑了挑眉,但是掉头去看许堇。
有段时日不?见?了,再望见?许堇,晏南镜几乎有瞬间的迟疑。
当初她初见?许堇的时候,哪怕容貌谈不?上貌美,但皮肤瓷白,一眼便能看出是在?家中受亲人?疼爱,自小娇生惯养长大的。
但是现?如今第一眼,她几乎不?敢认。现?如今的许堇着?妇人?的装束,脸上眉眼还是那个眉眼,但是诡异垂搭下来?,面色也有微微的焦黄。
明明年少,一眼过去却有诡异的苍老。
齐玹见?着?晏南镜往许堇那儿看过去,许堇没有出声,一眼径直砸过去。
许堇被他那一眼吓得往后?退了半步,慌不?迭的对着?晏南镜强挤出一丝讨好的笑。
晏南镜整个人?凝滞了下,下刻便笑了,“许夫人?安好。”
她像是没有看到这?对夫妇的诡异,只当做无事一般,和许堇说笑。
许堇点?了点?头,脸上虽然在?笑,人?却有些木木的,似乎要迟上一些才能反应过来?,“夫人?安好。”
齐玹见?着?许堇和个木头一样,人?家问一句,她才答一句,不?满的要瞪视过去。
“堂兄今日怎么来?了。”
齐昀突然开口。
“听说你回来?了,”齐玹回头过去应付齐昀,他脸上似是有感叹,“你在?辽东,那里天寒地冻,好端端的竟然去了那。”
他故作?扼腕,“真?是让人?想不?明白,幸好没多久你也回来?了。”
齐昀摇摇头说无事,“反正去了也是为了朝廷效力,幸好上天垂怜,赶在?天寒之前把事给做了。”
齐玹脸上有瞬间的僵硬。
人?人?都知?道?,齐昀到了辽东那儿多少有流放的意味。谁知?道?,这?人?哪怕就算是到了辽东,也是能弄出不?小的动?静。
谁也没有料到齐昀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平定叛乱以及扫平乌桓。当叛乱首恶的首级乌桓的那些俘虏送到邺城的时候,人?人?惊悚。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听说堂兄即使稳定了军中人?心?,驱逐叛军,护得洛阳平安无事。堂兄功劳不?小啊。”
这?话从齐昀的嘴里出来?,齐玹不?觉得有半分自得,反而?心?下忍不?住自忖这?话到底有没有暗藏讥讽。
他被打压的厉害,时常见?着?齐昀高高在?上,现?如今哪怕有拿得出手的功绩,也被他压了一头。
齐玹笑道?,“我当日也是没有办法,三?公子中箭殒身,众将领人?心?惶惶,如果我不?出来?,恐怕境况要更糟糕。实在?是无法啊。”
“只是最后?,没料到天子竟然让我觐见?。”
说到这?个,齐玹不?免有些自得。
他忍不?住去觑齐昀,只见?着?齐昀面上没有半点?的不?甘,依然还是方才的赞同,“这?的确是无上的荣耀,恭贺啊。”
顿时齐玹心?下满是一言难尽的挫败,自得的笑容挂在?唇边,牵强的咧了咧。勉强不?叫人?看笑话罢了。
秋日里窗棂都已经封了,人?在?堂内还要用烛火照明。待久了不?免有些气闷,今日天气还不?错,秋高气爽。晏南镜提议出来?走走。
一出来?,就见?着?阳光落下来?,虽然天是凉的,可阳光洒落在?身的时候,浑身舒畅。
府邸里种植了不?少的银杏,虽然现?如今大部分已经落叶,但还有那么几棵还残留些许叶片,可以供人?观赏。
齐昀看到外面起风,让人?送来?狐裘,仔细给晏南镜披上。
“这?都还没到隆冬,怎么穿这?个了。”
齐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