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源
晏南镜往那边的齐昀看了看,齐昀神色淡淡,从那张脸上着实看不出多少情绪。她正要开口,许堇又道?,“这几日外面暖和了很多,看着桃花都开了。我想出去游玩,可?是兄长都不让。说是春寒料峭,容易着凉。”
许堇这自说自话的说了一堆,晏南镜也?只来得及应了刚开始的话。
她只好笑?了笑?。
“女郎请坐。”
齐昀开口,让外面的家仆把?枰搬来。
许堇这才意识到晏南镜还在那儿站着,她不由得呀的轻呼了一声,不好意思冲郑玄符还有齐昀笑?了笑?。
晏南镜没打算在这儿久留,正要开口推拒,齐昀已经做了个请的手?势,“女郎,请。”
这个时候若是再开口,显得有些不识好歹,她走?过去在枰上坐下。
许堇看到她怀里的花草,蠢蠢欲动。
这时候齐昀抬手?让家仆把?她怀里的桃花还有杏花抱走?,“这些东西?,女郎拿着不方便?坐下。”
许堇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仆从晏南镜那儿,把?那些花枝全都拿走?。她见着家仆手?里的东西?,想要叫住家仆,却被齐昀点住了,“许女郎这次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许堇被他点到,不好再开口,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夫人让我来的,”
她眨着眼,有些疑惑的看他,“夫人和我说,长公子受伤了,所以令我送药来。”
说着她看向婢女,婢女把?手?里捧着的玄底朱漆的漆盒双手?呈上。
“让母亲担心了。”
许堇打量他,神色有些纠结,“夫人和我说,长公子伤得不轻……”
这话让齐昀一笑?,“是吗,那我真是让母亲担忧了。许女郎来的正好,到时候麻烦女郎将我的情形一一和母亲细说。”
“不麻烦,不麻烦。”许堇摆摆手?,“传几句话而已,这算的上什么麻烦。”
她说着满脸疑惑,“可?是我看长公子还好,完全没有夫人说的那么严重啊。”
郑玄符听着有些不忍直视,许倏那样的人,养出这样纯稚的女儿也?真是奇怪了。不过这对父女也?有相似之处。许倏这个人早年还好,近些年性情越发的怪异,心情不佳哪怕就算大庭广众之下也?不会给人颜面。
只能说许堇和许倏不愧是父女,真有些相似。
“我也?不知道?严重不严重。”
郑玄符见那边的齐昀没有半点替许堇周全的意思,齐昀提起袖子,露出白布包裹的小臂。小臂的伤口用干净的布条包裹的严实,饶是如此,还是透出一股浓厚的药味。
这模样不管怎么看,和小伤也?带不上关?系。
许堇看见,满是手?脚无措,“这……”
她身后的傅母见状也?有些急,但是贵人面前,没有她开口的份。
“我说错话了,不要怪我,我是无心的。”
自幼被人宽宥以待的人,行?事也?格外直接。
许堇径直道?。
齐昀却笑?问,“许女郎哪里说错了?”
“不该说长公子的伤是小伤,”许堇头颅低垂了些,拿出平日在长辈面前认错讨乖的模样。
“其实女郎也?没说错。”齐昀神色温和说道?。
晏南镜看着许堇愣住,不由得眼睛在齐昀还有许堇之间转了一圈。
许堇在那儿满面迷茫,不太明白为何?齐昀会说这样的话。
“郎主?,玹公子前来拜访。”
门外传来家仆的禀告声。
原本?一直坐在那儿看好戏的郑玄符霎时肃了面色,齐昀看向许堇,“堂兄来了,两位女郎不如先回避一下?”
许堇绝大多数时日都是在虞夫人那儿渡过的,和齐侯的子侄们也?熟悉,完全没有必要回避。
不过她还是起身,往外走?去。
晏南镜也?起身,正要离开的时候,齐昀在后面道?,“今日天色不错,女郎可?以在外多看看风景。”
这话不知道?是对她说,还是对许堇说的。反正出来,两人四目相对,少不得一阵尴尬。
不过这尴尬似乎只是晏南镜自己?一个人的,才走?开没多久,她就见到前头的许堇手?掌捂住胸口长长吐出口气。似乎浑身上下都松懈下来。
“长公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好说话。”
许堇回头和身后的傅母抱怨。傅母脸色有点儿发白,看着晏南镜那边,她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人在这儿。
“我刚才说的话,可?不要告诉长公子呀。”
晏南镜笑?了笑?,“方才我什么都没听见。”
这样的表态,让许堇就笑?了。可?是傅母却放不下心来,直勾勾的盯着她。
晏南镜回首看去,看清楚傅母的担忧有些好笑?,“我和这位女郎无冤无仇,犯不上说这种话,更何?况真的和长公子说了,长公子只会觉得我搬弄口舌而已。”
这话颇能说服人,傅母的面色终于好了些。
今日的天气的确不错,春日灿烂,晒得人浑身暖意洋洋。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齐昀的府邸里没有女主?人,所以府内种的都是单挑的树木,树木看上去枝条上才长出细嫩的绿叶,至于开花的,还没见到。
许堇看了一圈颇有些兴致缺缺,目光转到她身上的时候,好奇的问道?,“女郎是哪个将军家的呀?”
晏南镜衣饰不俗,就算是她,也?不一定有这么精美。故而许堇将她当做了将军家之女。
晏南镜笑?了,“我是长公子麾下杨司马的妹妹。”
话语一出,许堇啊了一声,“那是何?人?”
她身后的傅母面上露出些许轻视。
长公子麾下属官,也?没有听过名号,那便?是无名小卒了。
只是这一身穿戴,比正经贵女都要阔气。而且又是被郑家郎君给亲自带到长公子面前。
一时间傅母想到了什么,原先的轻慢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若有所思的审视。
晏南镜察觉到傅母神色的变化,“阿姆有什么不妥吗?”
傅母自然是不会把?心里所想对着面前这个小女郎道?出。她背脊挺得比刚才还要笔直了许多。
“未曾。”
晏南镜含笑?点点头,傅母忍不住蹙眉,面前这小女子出身寒微,不管是对她还是对自家女郎,都没有半点敬畏。
前头的许堇嗳了一下,“有桃树!”
晏南镜只见着许堇指着不远处盛开的桃树。桃树开的盛,花叶繁密。
许堇提起裙裾跑过去,仰着头站在树下。她仔细在桃树上看了一番,终于选到一株之前在晏南镜那儿看到的差不多的桃花枝。
她方才想要,结果被长公子那么一开口,都给打断了。
许堇歪着头,看了小会,蠢蠢欲动。她往左右看去,发现自己?出来并没有把?婢女带上。她顿时苦恼的望着那枝桃花。
傅母在这儿,自然是不会放任她去爬树的。所以傅母看向了晏南镜,“女子,去帮女郎把?那枝桃花摘下来吧。”
第047章
傅母见到姿容靓丽出众的少?女,面?色不解的望着她。
这少?女青春貌美,偏生出身寒微,又能?被郑郎君直接引去见长公子,傅母心下?觉得这女子应当?是长公子麾下?的部将,见自己妹子青春貌美,想着讨好?上面?,就把?人送过来?服侍。
妾室之属,出身寒微,和自家女郎想必,简直天壤之别。即使不是婢女,却也和婢女没有什么差别。
“去吧。莫要让女郎久等。”傅母自认脾气?尚可,见着这女子没听清楚,还?将话语又重复了一遍。
晏南镜笑容莫名,抬头看了一眼许堇看中的桃枝,这棵桃树已经有些年头了,虽然桃树长得不高大,但是枝丫甚多,要是她真的爬山去,一个不甚,裙裳都?要划破。
她没有送上门?伺候人的怪癖,更没有喜欢叫人看笑话的习惯。
“我不是婢女。”晏南镜笑容绵软,可是话语却很不客气?,一下?就把?傅母给顶撞了回去,“如果阿姆能?等的话,那就现在这儿等等,看有没有家仆经过。”
齐昀这儿没几个婢女,要是让婢女来?等到日落都?不一定有人来?。
傅母没有想到这年少?女子开口竟然如此不客气?,当?即脸上浮出了怒色,“出身卑贱,竟然敢不听调令?!”
“尊卑有别,难道你还?觉得仗着长公子的宠爱继续胡作非为吗?”
傅母言语不由得提高了些许,引得前头的许堇回头过来?。
晏南镜笑容消弭眉头微蹙,两?眼看着傅母的神色里隐约有了些厉色。
不同于深闺女子虚张声势的怒气?,那股厉色沾过血,从眼眸和看似平静神色里一层接着一层翻涌而出,几乎要生出刀,径直将跟前的人给大卸八块。
傅母被她刀刃一样的眸光慑得心头一震。傅母来?往的都?是温言细语的贵妇人,要么就是低眉顺眼的婢女仆妇,没有见过这种带杀气?的。
尤其这杀气?真正经历过了血淬炼成的,和贵妇们那讲究姿态漂亮的怒火完全不同。
“女郎能?不能?帮我摘下?来?呀?”许堇指着树上的那枝桃枝问道。
原本有些畏缩的傅母,听到这话又重新抖擞起?来?。她使唤不动这小女子,但是自家女郎可以。
“我家女郎自小是被虞夫人养大的,和长公子也是自幼认识。”傅母顿时有了底气?,下?颌微微扬高,“将来?你应当?也是明白的。”
话语下?的意思?左右不过是长公子的生母力求促成两?家的亲事,她面?前的这个看着不谙世事的少?女可能?会是主?母。
“和我有关系吗?”晏南镜反问。
她满脸迷茫,然后撇下?傅母去看许堇,“女郎为什么找我去折呢?”
许堇满面?苦恼,“因为我折不下?来?。”
被所有人娇养出来?的贵女,带着一股不管人死活的温良。
“可是我也折不下?来?呀。”晏南镜笑道。
许堇长这么大,除却齐昀之外,还?没有被人这样明言拒绝过,一时间犹自有些回不过神来?。
“既然都?折不下?来?,那就先等着,要不然等有人经过,告知长公子。让长公子过来?替女郎把?桃枝折下?来?,如何?”
那边傅母闻言就要出声训斥,却被她一眼制住。
“可是,”许堇愁眉苦脸,“长公子才不会帮我呢。”
“怎么会呢。”晏南镜温言软语,“方才傅母不是说了吗,女郎和长公子自幼熟识,一块儿长大,自然是交情非比寻常。长公子最会体贴人,平日就算是下?属也能?得几分颜面?。更何况是女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