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汀
谁料下一瞬,姜半笑得那更是一脸不值钱的摇头晃脑。
“这可是今天向北用茭瓜换来的奶粉,你就说吧……我家向北怎么会那么聪明……”
在姜半一连串不停歇的夸奖中,脸皮厚如姜向北也有些羞涩起来。
今天能换到两罐子稀罕货纯粹是运气好。
下午她想着掰点竹笋回家做笋丁包子,谁想在竹林里听到人家说钢铁厂背后的泥塘里有好多茭瓜。
可惜那里的围墙太密,大人们钻不过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茭瓜越长越老。
大人进不去姜向北觉着自己跟竹条子似的身板肯定能钻进去。
笋挖到一半,两人就赶忙往那边赶。
别说,她还真能轻轻松松钻过去,发育比她早些的夏彩霞都只能被拦在了外边。
至于脸上这些包,那都是钻茭瓜从时被咬的。
姜向北不仅能钻过围栏,人小力气却不容小觑,
没有工具,那就连叶一起拔起来,到泥塘边再剥开外壳。
她拔得起劲儿,围栏外不知什么时来了几个年轻男同志,蹲在那看了得有十来分钟。
看姜向北动作麻溜,几人忽然喊住了她。
他们提供镰刀,姜向北要是愿意帮忙割完这片泥地里所有茭瓜,几人愿意用钱票来换。
起先姜向北不愿,这片泥潭少说有一亩多,割完得费老鼻子劲儿。
然后几人亮出了罐子底有内供两个字的奶粉,姜向北当时眼睛就一亮。
奶粉……还是特供。
这应该是部队里专门给年迈军干部补充营养的东西,就是有票都买不着。
这锤子买卖……姜向北干了!
有动力在前,镰刀都被姜向北挥舞出火星子来,四十分钟就割完了整片泥塘的茭瓜。
茭瓜又不用剥壳,交给几人后姜向北拿到了奶粉。
后来通过交谈才得知,几人是军干部家属院的子弟。
他们弄这些茭瓜回去,整个大院的人都分分,其实每家人也分不到多少。
不过对他们而言,一年只能尝个鲜的茭瓜显然比天天能喝的奶粉珍贵得多。
就此,双方都非常满意此次交换。
姜向北抱着奶粉,顶着满头包雄赳赳气昂昂地回了家。
奶粉原本打算给爷爷一罐爸妈一罐,可姜爱国说自己身子骨很硬朗说什么不要。
然后就变成了姜半刚才的那出显摆。
看司文兰没什么反应,姜半又笑着问了遍:“咱们今晚是不是该好好夸夸咱们姑娘。”
司文兰:“……”
刹那间火气就仿佛被一盆温水泼得熄灭,心口还有点暖呼呼的余温。
“不做作业一天天……”
心里感动,但理智知道姜向北逃学这件事应该被批评,只是刚开了个头,下半句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她又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性格。
“我知道你的想法。”
姜半忽然压低了声音,抱着奶粉塞到司文兰手中,这才坐下。
“你想让孩子好好学习,将来能长成个优秀的人。”
司文兰点头。
“这世界上就没有相同的两个人。”姜半握住司文兰的手,手掌微微收紧:“向南像你,向北像我,可能天生就不是读书那块料子。”
司文兰哭笑不得:“你不说我也看出来了。”
姜半学个外语单词,早上教的下午就忘,就算念了百遍下回见着还是跟第一次见面那样生疏。
“不过咱们向北在其他方面相当出色,你想想,要是你我光是看看就能学会做包子馒头?”
别说是只用眼睛看,两人祖上都是吃面食长大的人,到了他们,不也是连包子跟馅饼的面团硬度有差别都不知道。
司文兰不得不再度点头。
“向北在做饭方面确实有天赋。”
“所以我们为什么一定要逼她去考什么大学,更不应该规定她就一定穿裙子留辫子,只要孩子活得高兴,路走得正确,咱们就应该高兴不是。”
司文兰缓缓低垂下头,呼吸在一次又一次的压抑中逐渐变得浓重起来。
活得高兴……
对他们这一辈以及上上辈的许多人来说,生活的记忆大都是苦大于甜。
特别是她,从六岁起,记忆中就再也没了笑脸,生活中更是只有苦没有一丝甜。
要是有机会选择,谁不愿开心生活,谁不愿……
姜半拍拍司文兰的手,叹道:“老一辈的人常说养孩防老,要我说为什么不能是父母努力让孩子过上好日子,我们当爸妈的应该以身作则,让孩子活得轻松,活得高兴。”
姜向北:“……”
老爸的思想觉悟相当超前啊……
“别看你爸平时总是嬉皮笑脸,其实你妈可听你爸的话,信不信等会儿你妈还要哭。”
锋利的刀刃轻轻插入笋壳,随着撕拉一声,不深不浅正好划出条能撬动壳的口子来。
姜爱国三两下剥去外壳,笑着跟姜向北说。
“为啥哭?”姜向北不解。
姜爱国笑而不语,只是朝屋里抬抬下巴。
司文兰竟然真的……哭了。
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而下,又哭又笑地抽出手使劲拍了好几下姜半。
“你就是不想再学外语,所以拿这套歪门邪道来糊弄我吧……”
姜半嘿嘿笑着,任由拳头落到肩膀上,连躲都不带躲开的。
“既然说要给孩子们当榜样,外语你必须得学会。”司文兰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些软软的撒娇意味。
“学学学,明天天不亮我就来学。”姜半还是傻笑。
“还当榜样,难道想让孩子们学你一样死皮赖脸!”
“学你,你是咱们全家人的榜样。”姜半笑。
说得好好的,怎么就打情骂俏起来了。
姜向北耸了下肩膀,赶忙低头老老实实继续剥笋壳。
几秒钟后……姜向南面无表情走出门口加入了剥笋壳的行列中。
***
八条中学,初三一班。
“今天的课就到这,下课!”
随着老师合上书本,学生们集体起立敬礼,早上的课程全部结束。
老师夹着课本走远,教室里却安静得和上课时没什么两样。
像是要掀翻学校的声音一点都没能影响班里的学习氛围。
他们是八条中学初三尖子班中的尖子班。
姜向南则是这群尖子生中的佼佼者,常年霸占班级第一名的位置。
突然,一道惊呼声突兀打断了班里的安静。
“姜班长,你要读高中?”
女生是班里的学习委员,下课前老师刚把班级的报考登记册交给她登记。
全班一大半都选择了对口中专或者是职业学校。
高中那一栏,就两个名字。
女生喊完这个名字,又接连叫出另一个名字:“温雪兰,你怎么也报高中?”
姜向南往同桌温雪兰看去,对方也正在看他。
两人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诧异,接着又默契地转过头去。
班级第一姜向南,第二名温雪兰。
两个尖子中的尖子同时放弃中考,选择直升八条中学形同虚设的高中。
姜向南笑了笑,笔尖在书上落下最后一笔:“我们家穷,只能上高中。”
整个教室哗然一片,到处都是议论声。
谁会这么轻轻松松就说出自己家穷这种事,就算真没钱,那也肯定找其他借口带过去了。
十五六岁的少年都好面子,谁想被人在后背嚼舌根。
合上书,铅笔放进铁皮蛋卷盒里,姜向南往教室门口扫过,果然就见妹妹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
乌溜溜的眼珠子跟做贼一样到处瞟,一股子机灵气扑面而来。
老哥眼里的机灵,其实是姜向北被铝饭盒烫出来的。
“哥。”
本来想再等等,奈何没有铁砂掌加持,姜向北只能先开口叫人了。
“进来。”姜向南招手,说着把桌上所有东西都收拾到抽屉里。
平时兄妹俩都是一同来上学,就今早姜向南独自先走,姜向北神神秘秘地说要准备中午饭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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