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臣音
谢子殷笑了笑,微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言简意赅道:“我?从小父母离异,跟着?外婆长大。高三暑假,外婆得了脑癌没撑过去,我?后来从医,也有这个原因?。”
温霜白听完人都?傻了:“不、不会吧……”
谢子殷:“?”
温霜白一把抓着?他的小臂,语气带着?些许震惊:“我?,我?好像知?道你是谁!”
现代的时候,她爸爸得了脑瘤住院时,有个同?病房的老奶奶一直对她很好,每次她去医院看爸爸妈妈,老奶奶都?会给她很多好吃的。
那时,老奶奶有个上高三的外孙,也是父母离异,因?为临近高考,很忙,都?是晚上很晚才来医院陪外婆。
因?此?,温霜白从没在医院遇见过对方。
但?她经常听爸爸妈妈说,说那小伙子长得可高可帅了,成绩也很好啊之类的,还说每回老奶奶给她的吃的,其?实都?是对方带来给外婆的。
可好景不长,就在那年暑假刚开始没多久,老奶奶与世长辞。
温霜白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那天中午,她和妈妈带饭来医院时,隔壁病床上的床位已经空了,有护士在铺新床单。
妈妈放下餐盒,叹着?气:“前几日不是说情?况还不错,怎么突然?间就……”
“是啊。”护士也唏嘘道,“太?可惜了,她外孙成绩刚出,省理科状元!可惜老人家都?没听到就没了。”
“那孩子也可怜。”一直看着?那张空床,沉默不语的爸爸开口道,“我?刚刚看那孩子状态很不好。”
“霜白。”想起什么,爸爸突然?间喊她。
温霜白回过神,走上前,停在病床前:“怎么啦?”
爸爸看着?她,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没什么。”
妈妈看看丈夫,看看女儿,拿起个空热水瓶递给温霜白:“霜白,你去打点水。”
“好哦!”彼时的她,还在读初中,还不懂父母此?刻的眼神意味着?什么,拿着?热水瓶便出去接水了。
她不知?道,没几天,爸爸就不顾医生反对办理了出院手续,没熬过一月便在家中去世。
在这之后,妈妈身体也时好时坏,但?一直隐瞒她,强撑着?不去医院,没多久便也走了。
这一切,都?是源于‘钱’一字。
因?为没钱治病,看不到希望,所以不愿意再治,不想拖累还活着?的亲人,不想再拖累她这个女儿。
没钱真的很难。
从那以后,温霜白一夜长大,很努力的生活,很努力的赚钱。
她总是想,如果爸妈生病的时候,她已经长大,身上有足够的钱,那该多好。
可幻想终究是幻想,人总是要往前走,往前看。
温霜白接完水,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热水瓶,转身回病房。
走着?走着?,倏然?间,她猛地停住脚步。
温霜白低头,看着?自己小小的身板,看着?自己手上拿着?的热水瓶。
热水瓶的触感如此?真实,连周遭传来的嘈杂动静,都?和记忆中的医院一模一样。
好像,她真的回到了初中那年暑假……
草!
她这是入梦了?!
千防万防,甚至打算彻夜不睡的她,结果只?是回忆了一下往事也入梦了??
温霜白扶额,站在病房门口平静片刻,下意识背抵着?墙面,左右张望。
住院部不管什么时候,好像都?格外热闹。
医生护士和病人家属来来往往,偶尔有些人经过间,还会和她打招呼。
“霜白今天来看爸爸了呀?”
“霜白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
“下半年要上初二?了吧?”
“……”
温霜白看着?这些记忆中的脸孔,一边笑着?打招呼,一边琢磨着?。
这是要她一直陷在这段回忆中,困死在这里吗?
她若要破局,该怎么做?
正当温霜白在思考时,病房的门从里头被推开,温妈妈走了出来。
她看见还站在病房门口的女儿,惊讶道:“霜白?你怎么不进来,一个人站在这?”
一切恍如隔世。
温霜白蓦然?抬头,看着?面前满脸皱纹,明明还算年轻却?头发半白的妇人,内心有一个柔软的角落微微酸涩。
是妈妈呀。
“霜白,是发生什么了吗?”妈妈察觉到女儿身上
的不对劲,在女儿面前蹲下,担忧地问,“怎么哭了,是有谁欺负你了吗?”
温霜白摇摇头,目光近乎贪恋地落在面前的妇人身上,声音微微颤抖,几近哽咽:“妈妈……”
“傻孩子,妈妈在呢,别哭了。”妈妈目光温柔,抬手想为女儿擦去眼角的泪。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温霜白握紧了手中的热水瓶,猝然?退后一步,拉开了和妈妈的距离。
妇人微愣:“霜白?”
“对不起妈妈,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温霜白深深看了妈妈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拐过医院走廊,余光之中,温霜白看见妈妈一直站在病房门口,局促不安地攥着?双手,目送着?她离去。
温霜白脚步一滞,狠狠心继续往前,却?突然?间被爸爸的主治医生拦下:“霜白,你等等,叔叔有话和你说。”
温霜白:“?你说。”
“是这样的。”主治医生说,“医院刚从国外引入一批特效药,专门针对脑瘤患者。对你爸爸的病情?会有很大的改善。而且因?为是新引入,所以医院的意思是,免费给你们家试用,你觉得如何?”
温霜白沉默片刻:“真的?”
“真的。”主治医生道,“你回去和你爸爸妈妈商量一下,如果同?意的话,就和医院签个协议,走个流程,好吗?”
“好啊。”温霜白一口应下,却?在对方满意地转身离开时,忽而抄起手里的热水瓶,精准砸向?对方的脑袋。
哐啷一声,银瓶乍破水浆迸,腾空而起的水蒸汽中,温霜白笑脸嘲弄。
特效药,免费试用?试用后她爸爸就会彻底康复,平安回家,一家人得以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是吧?
这藏在背后的破烂玩意,还挺会写剧本哈。
可是,她比谁都?清楚,她爸爸妈妈已经死了。
主治医生甩了甩身上沾着?的热水瓶碎片,被热水烫得通红的脸倏然?转为青灰色,面孔刹那之间变得诡异:“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对方当即朝温霜白逼近,锐利的爪牙兜头袭来。
温霜白挑眉一笑,不退反进,手中掐灵诀,曜灵心法?之威对鬼魅显然?不容小觑,没几下,主治医生消散在梦境中。
可麻烦的是,一个医院里的人数何其?之多。
就在她和主治医生对战的过程中,越来越多的医生、护士、病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像一具具丧尸般朝温霜白围拢过来。
温霜白只?有灵识在梦中,她现下没有火翎鞭也没有符纸,只?能以本体灵力对抗。
忽而,就在温霜白差点被身后的鬼魅抓住后背时,一个黑色双肩包凭空出现,径直朝那偷袭她的鬼魅砸去。
与此?同?时,一只?手从她侧后方伸来,抓住她的手腕,少年音清冽:“走。”
温霜白诧异地回头。
来人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连帽卫衣,利落的短发之下是一张年轻且惊艳的少年脸。
这是,刚刚高考完,十几岁的谢子殷。
温霜白一脚踢爆一个鬼魅,并震惊地道:“你怎么会在我?的梦里?”
“不知?道。”谢子殷另外一只?手抄着?把刚刚抢来的拖把,横亘于前,拉着?温霜白一点点后退,边退边说,“我?以为我?在我?自己的梦里。”
可如今的情?形,看起来更像是她的梦。
“算了,先不提这个。”不知?为何,有谢子殷在,温霜白一下子就安心了很多,“我?们先离开医院。”
谢子殷没什么异议。
两人作为老队友,已经无比默契了。
都?不需要多说,两人便懂对方要做什么。
谢子殷微微弯腰,温霜白灵活地跳上谢子殷的后背,顺手拿过他手里的拖把,以曜灵心法?点燃拖把一头。
谢子殷单手往后,环绕住她的膝弯,确保她不会掉下来后,运转九婴诡步,转身就朝背后的鬼魅包围群冲去。
温霜白则挥动着?火把,隔绝鬼魅近身。
就这样,两人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医院,将鬼魅群甩在身后。
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现代城市,谢子殷轻轻掂了掂身后的人:“你要去哪?”
温霜白思索着?问:“你知?道哪里没人或者人少吗?”
目前情?况看起来,只?要是人,就是鬼魅。
保险起见,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先暂时躲避一下,想想对策,是最好的办法?。
“知?道。”谢子殷背着?温霜白,熟练地钻入医院旁边的一条小巷子,朝未知?之地跑去。
温霜白趴在他背上,一边警惕周遭,一边问他:“你要带我?去哪?”
谢子殷安静片刻,才道:“我?家。”
温霜白:“哈?”
他咳了声,怕她误会,补充道:“我?家没人。”
温霜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