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爱种绿萝
袁博文和谢云溪这天心情起伏,跟袁淼联系完后,他们就开始处理传递过来的物资。
从沔州出来时,他们赶了两辆马车,一辆乘人,一辆拉货。白天赶路,晚上歇息,三个男丁轮流守夜。
谢云溪身体不好,乘坐的马车自然是拉人,有时候丫鬟念荟也在这辆车上休息。
袁淼传递过来的物资不少,但是大白天不好搬来搬去。马车外面难民云集,一不小心露了眼,就是大大灾祸。
饿极了的人,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袁博文和谢云溪一个是老师,一个医生,深知人性经不起考验,便把米和油等大件藏在马车的隔板下,其他小件则用被子衣裳等遮盖,勉勉强强放下了。但经不起仔细打量。
“要不要跟念荟说一声?”谢云溪问。
袁博文摇头:“这几天就让她在那边马车上歇息吧。”
现代的物资太扎眼了,即便是最普通的大米也比这里的精细许多,更别说其他。家里的下人虽然忠心,但见到了难免会多想。
世情变化难测,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谢云溪点头,“要不,你跟他们说,我的病有可能会传人,让他们都小心点,这几天就别靠近了?”
这样的话,女儿传递过来的物资就更安全了。
袁博文想了想,“好,我一会去找于郎中给你抓点药,熬药的时候味道大,刚好可以张罗点吃食。”
他们从沔州出来已经有几天了,除了头两天能吃上热乎的饭菜外,后面都是简单对付了事。
现在,谢云溪的病虽然有药了,但如果营养跟不上,也会影响病程进展。
眼下处境,不好大张旗鼓起灶架锅,但可以在马车上偷偷烧点吃喝。
夫妻俩商量好后,袁博文下了马车,把丫鬟念荟和小子袁归叫了过来。
“夫人的病恐怕不仅仅是风寒入侵,有可能会过人,你们这几天得仔细些,免得也传上了。眼下处境,我们不能再添一个病人。我前不久才患过同样的病症,能抵抗,这几天夫人那边就由我照看。”
“袁归,你一会就找于郎中买些药,就照我上次的方子来!”
袁归去买药了。
念荟犹豫了一会开口:“老爷,我身体好,我不怕得病!还是让我来照顾夫人吧……”
袁博文看了念荟一眼,这丫头跟了他们三年,谢云溪待她很好,几乎当半个女儿在养,眼下看出人品了。他微笑说:“你另有要紧事做,袁归的药买回来后,由你负责煎药。”
念荟得了事,赶紧去忙了。
煎药的药罐自然是没带,但好在煨汤的罐子有两个。夫人爱干净,需得把罐子多洗几次,烧过热水去去味了才好煎药。
袁博文避开其他人视线从另一辆马车上取了仅剩小半袋的粟米和一些菜,交给谢云溪。
谢云溪打开大米的袋子,从里面抓了一把米出来,白花花的大米还没进锅就能闻到一股清香,与另一个袋子泛黄的粟米成鲜明对比。
“好久没有吃这么香的米了。”谢云溪不由得感叹。
他们定居的沔州位于大顺的西北一袋,民众普遍以粟米为食。他们刚到这里时,并不觉得不适应,不过,时间久了,就想念起了现代的主食大米。
可惜,产出大米的水稻在南方一带,西北一带的米粮店虽然有售,但价格要昂贵许多。
袁博文将两种米混合了,盛了一碗出来:“还是熬粥吧。”
“好。”
谢云溪又将腊肉和菜各拿了一些出来,细细切碎。袁博文则到河边打了半桶水,用自制的过滤器过滤。
一会后,袁归回来了,念荟开始熬药了,随着药香的溢出,谢云溪手边的罐子也开始冒出了气泡。
第9章 9(修)
药熬好了,罐子里的粥也熟了,里面不仅有大米和粟米,还加了切得细碎的腊肉和青菜,盖子一开,香气扑鼻而来。
谢云溪舀了两碗出来,剩下的交给袁博文,让他拿到那边马车上。
念荟端了药过来,谢云溪也没喝,敞开放着,夫妻俩借着浓郁的药香,把两碗粥喝得精光。饭足,又挂念起女儿袁淼,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样了。
另一辆马车上,福伯和袁归也在喝粥。
“真香!”
“里面还有肉!”
“好久都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哎,袁归,你不是说外面现在没有粮食卖了吗?”
“反正我问了一圈,没有买到!”
“还是老爷有办法啊!”福伯感叹。
袁归点头附和。
他们俩也跟了袁家夫妻多年,见多了俩人许多能耐,对他们极为推崇,似乎任何问题轮到他们面前都会迎刃而解。
念荟掀开了马车帘子。
袁归招呼:“快来喝粥!今天的粥可香了!”
念荟在马车旁边就闻到了香,“你们快些吃,那边有人过来了!”
袁归和福伯赶紧几口喝完了下车,念荟抱着药罐站在马车旁边。河堤那边乌压压过来一群人,皆是衣衫褴褛,形容憔悴。
袁归连忙把念荟手中的药罐抱了过来,推着她上了马车。
流民越来越近,一位骨瘦如柴的妇人带着二个五六岁的孩子凑过来:“少爷行行好,给我们点吃的吧!”
袁归早就被袁博文招呼过,当下皱着眉头挥手赶人:“去去去,没有没有!”
妇人又带着孩子来到了袁博文和谢云溪乘坐的马车旁,还没开口,就听到马车里面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空气中的药味还没散去。妇人赶紧拽着孩子们离远了些。
这时节患了病可就只剩死路一条了。
流民蹒跚着前行,妇人总算是在一辆马车上讨到了二块饼,才接过,还没进嘴,就被旁边的人抢了去。
马车帘子一下被掀开,一个十二三岁的俏丽女孩脆声道:“你们干什么?还不把东西还给她?”
但她已经说晚了,抢到饼的那人已经几口就把饼吞肚子里了。
妇人哀哀哭起来,又求女孩:“小姐行行好,再给我们一张饼吧!我们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流民群好几个人都过来了,一叠声叫小姐行行好,还有人跪在马车前,磕起头来。
女孩显然是没料到这场面,一下愣住了。马车里有女子细声说:“菊香,你把这篓饼给他们,让他们分了吧。”
女孩应了一声,接过篮子:“行了行了,你们别叫了!”说着,就开始分饼。
原本就有许多人注意这边,这下都蜂拥过来,守在马车旁边的婆子都被推到了一边。
那篮子不过是怀抱大小,里面也就只有十来块饼,还没等分完,篮子就被抢走了。
女孩傻眼了,周围的人并没见散去,反而越来越多,马车也被挤得摇晃了起来,还有人在叫:“小姐行行好,再给我们一点吃的吧!”
女孩哪里还有?正要说话,不防有人突然伸手拽了她一把,她一个踉跄跌下车来,还没来得及站稳,旁边的人一下钻进了马车里。
马车里面传来了一阵惊慌尖叫。
好在这家的男丁和下人就在附近,见状都过来了,连踹带打,才将蝗虫似的难民赶开。
原本齐整的马车溅了血,分饼的小丫头被踩了几脚,头发乱了,上面的珠翠也不知道被谁拨了去,慌慌张张扑到马车旁边。
“小姐!小姐!”
掀开帘子,里面面容秀丽的小姐蜷缩在角落索瑟瑟发抖。只这片刻间,小姐头上的珠翠,脖子上的金镶玉都不见了。马车里面一片狼藉。
袁家的马车就在不远处,袁博文和谢云溪都看到了这一幕。谢云溪说:“崔家这位大小姐怕是吓得不轻。”
袁博文点头:“以后这样的事情恐怕会越来越多。”
谢云溪沉默了。到郴州还有十来天,现在乱象已经出现,以后只怕会越来越难。
“我去找玉瑾商量商量,咱们两家一起走吧。”
袁博文所说的玉瑾姓庄,单名炜,字玉瑾,与他是同一届的举子,只不过对方止步乡试,袁博文却以第三名的成绩高中举人。
袁家夫妇是白手起家,庄家则小有薄产,两人相处默契。袁博文知道对方的人品,当下处境两家结伴也算是有个照应。
他下了马车,找到庄炜,说起崔家今天发生的事。庄炜叹气说:“以后只怕会越来越难啊。”
袁博文点头:“我与夫人说起,她也是这般认为。”
庄炜与谢云溪早见过面,知道袁博文与她伉俪情深,“你夫人身体好些吗?”
“好多了。”
“那就好。”如今处境,如果生病,无疑雪上加霜。
“庄兄,如今日这样的事情以后说不定还会再有,不如我们两家结伴同行?你看怎样?”袁博文问。
庄炜略一愣后,点头赞同:“好!这样我们也能相互照应!”
说定后,袁博文离开了,庄炜来到一辆马车前,行过礼后,说:“母亲,刚才子虚来说,想与我们结伴同行。”
马车帘子掀开,庄老夫人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白胖小儿,儿媳周氏坐在旁边。
“你答应了吗?这个自然是好,如此我们两家正好有个照应。”
“儿子答应了。”
庄老夫人旁边的儿媳周氏问:“他家夫人身体好些了吗?”
“我问过子虚。好些了。”
婆媳俩都露出了笑容,她们与谢云溪私下交情也不错。刚才崔家发生的事情,她们也看到了。那妇人牵着孩子到处乞讨时,周氏也生了怜悯,被婆婆教训后方才打消,事后发生的一幕着实叫她心惊,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这境地的良善一不小心就会招来祸乱。
“还有十来天才到郴州,这一路上你要安排好,咱们的人多是女人孩子,可容不得闪失。”庄老夫人交待儿子。
“是。”庄炜应下后便去安排了。
很快到了启程的时候,两家人打了个招呼后,一前一后向西北重镇郴州出发,天将黑下时才停下来了。
谢云溪一直没放下镜子,虽然知道女儿很忙,但依旧期盼能看到她,一直等到夜深人静了,镜面上才有动静。
“淼淼!”
看到母亲,袁淼也露出了笑容,把袁奶奶转到了vip病房的事情告诉她。
谢云溪很欣慰,但随之而来的又是心酸,他们离开时娇气的女儿连面都煮不好,再见却变成家里的顶梁柱,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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