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锦一
陆崇远咬牙切齿:“那阉贼根本就不在京中!”
锡林闻言满脸惊愕。
陆崇远气的怒火冲头:“他怕是早就去了南地,与九安一样金蝉脱壳,留了个假身欺瞒陛下。”
“九安在歙州遇见的根本就不是他手下的人,能不声不响解决了娄永安他们让他们意外身亡的必是萧厌。”
“老夫还道他闹出灵云寺的事情是为遮掩南地形迹,可那狗贼怕是月初救驾之后,就借口重伤离开京城了。”
原以为他算计陆钦是为出气给陆家添堵报复,可没想到他是为了找借口离京。
若非他早就不在京城,以他护短的心思断不会拿宋棠宁当饵闹出灵云寺的事,也不会让那宋棠宁出头应付今日危局,更不会放过对付赵家和陆家的机会。
锡林听着陆崇远的话顿时急了:“萧厌居然去了南地,那他岂不是知道当年的事情了?”
陆崇远同样心慌,能让萧厌这般避开安帝行事,甚至不惜欺君也要南下的,恐怕真的是为了二十年前的旧事。
萧厌怕是已经知道安帝牵涉其中,才不敢明目张胆的行事,用这种法子暗中离京连安帝也一并蒙骗过去。
“郎主,我们现在怎么办?”锡林急声问。
陆崇远说道:“改道进宫,我要去见陛下。”
陆家马车调头朝着宫门方向而去,禁宫之中,冯内侍听闻陆崇远居然又回来了,心中忍不住一咯噔。
挥手让传话的内侍退下后,他才转身进了殿中,隔着层层纱缦,瞧见里面安帝正搂着妃嫔说笑。
冯内侍上前:“陛下,陆郎令求见。”
安帝烦怒:“不是让他回去了吗?”
冯内侍:“奴才照着陛下吩咐,让陆郎令回府禁足,可瞧着他像是心有不满。”
“奴才已经跟他说过,赵家的事情陛下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去审,铖王旧案也是京兆府尹来审,而且陛下也已经歇着了,可是陆郎令依旧纠缠不放。”
“奴才与他说了几句,陆郎令就动了怒气,还说有些旧事要跟陛下商量,说必须要立刻见您,耽误了事情要拿奴才问罪……”
安帝闻言顿时沉了脸,他跟陆家能有什么旧事,无外乎就是当年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陆崇远上次拿着这些事情逼他退让,他屡屡放过陆家,甚至这次的事情都没让萧厌插手,他还想怎么样,当真以为捏着他的把柄就能为所欲为了?
竟还敢问罪他身边的人,陆崇远以为他是什么东西?!
安帝一脚踹开身边妃嫔,满脸森寒:“告诉陆崇远,让他滚回陆家去,别挑战朕的耐心。”
“有些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朕不是非得让他和陆家活命!”
真以为鱼死网破,他就惧了他?!
冯内侍连忙低垂着头,不敢去看里面疼的脸色苍白的帝王新宠,只轻手轻脚退出去之前,让人送了一炉新香进去。
没过多久,殿内就响起男女交欢时低喘哭泣的声音。
第400章 困兽,狗急跳墙
“陛下已经安寝,陆郎令请回吧。”
二道门前,有内侍前来回话。
陆崇远脸色险些维持不住:“老臣有很重要的事情求见陛下,耽搁不得…”
身前站着的内侍只垂着头:“陛下旨意不见任何人。”
“可是……”
“陆郎令,请回吧。”
陆崇远张了张嘴,想说他见陛下关乎圣驾安危,想像是以前那样强行进宫,可是抬头看见那内侍身后站着的那些挂着刀剑、甲胄森严的禁卫时,所有的话都断在了喉间。
光影昏暗的宫廷如同张大了嘴吞噬人心的巨兽,那守卫森严的禁宫也早不是他当初说进就能进的。
他不再是以前权倾朝野的中书令,能无诏进宫面圣,安帝对他的冷待让得宫中人也跟着捧高踩低。
如今的他帝王不见,若敢擅闯半步,恐怕就得血溅当场。
那内侍记着冯公公的吩咐,传完话后就直接转身回了宫里,而陆崇远隔着宫门瞧着里面甬道上人影消失不见,这才领着身旁提着灯笼欲言又止的锡林离开。
“郎主,我们不是要求见陛下,就这么走了?”锡林小声问。
陆崇远涩然:“那冯来守在陛下跟前,今夜是见不到陛下了。”
他怎么忘了,那位伺候圣前的冯公公亲自带着人去了积云巷,按理是早知道萧厌不在京城了,可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传出半点消息,安帝更是毫不知情,显然是有人从中遮掩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已经足够高看萧厌,却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连御前的人都能收买,宫中早前被清洗时,陆家的探子就被拔了个干净,后来好不容易送进宫里的那些却半点都难以近安帝的身。
锡林震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陆崇远看着夜色低声道:“先回去,等明日早朝。”
冯来能拦得住他,总拦不住所有朝臣。
他就不信安帝要是知道萧厌出京去做什么之后,还能坐得住!
陆崇远被安帝下旨禁足无法上朝,他连夜写了信让人送去了几位朝臣府邸,让他们第二天求见安帝帮他递话,然而他谋算的好好的,第二天早朝时宫中却传出消息,说安帝头疾发作辍朝三日。
朝中的事情暂时交由梁太师并曹德江等朝中老臣处理,安帝居于御龙台休养,别说陆崇远见不到安帝,就连朝中大臣求见也被宫中挡了回来。
陆崇远逼不得已只能找上了梁太师,然而送去的信被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陆崇远捏着那信:“你说,梁太师没见你?”
那送信的下人脑袋垂的极低:“没有,我去了之后求见太师,说明了来意,梁家人将我迎进了府里,只说梁太师在待客,要晚些时候才能见我。”
“我就在外间等着,可谁想没过多久梁家的人就出来,将郎主送过去的信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还说梁太师今日有要事在忙实在抽不出时间,说等他那边忙完了之后再找时间过府探望郎主。”
陆崇远的脸上难看至极,他信中未曾写什么要紧的东西,不过是想要让梁太师想办法让他见一面安帝,如今安帝头疾发作不见任何人,唯有梁太师和曹德江偶尔能进宫回话。
梁太师往日一向倚重他,他也最是在乎世家利益,这般简单的事情他按理不该推拒。
可如今……
见那信被陆崇远捏成了一团,那下人低声道:“我当时觉得有些不对,等出了梁家之后没有直接回来,藏在梁家外面等了一会儿,就瞧见曹公从梁家出来。”
满朝大臣,能被叫“曹公”的只有曹德江一人。
陆崇远额间青筋直冒:“曹德江那个老匹夫!”
锡林瞧见陆崇远动怒,连忙挥手将房中人全部屏退,等屋中只剩二人之后,他才忍不住焦急:“郎主,曹德江向来都跟世家的人不和,他怎么会跟梁家搅合到一起?”
“还能为着什么,那姓曹的老匹夫居然也帮着萧厌!”
陆崇远再也没了往日冷静,整个人怒火升腾,桌上的东西被他砸在地上。
他如同困兽满目赤红,撑着手站在桌前时,喉咙里呼哧喘气。
“曹德江向来自诩清高,觉得他自己目下无尘,他总嫌世家手段拙劣利益为先,官官相护彼此勾结,可如今他呢,他一个御史大夫居然跟萧厌那阉狗勾结,帮着他欺上瞒下。”
“装模作样的老匹夫,无耻至极!!”
陆崇远气到恨不得能撕了萧厌,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居然有了这么大的能耐,不仅拉拢了冯来,就连向来不掺和这些事情的曹德江都暗地里维护他!
明明只要见到安帝就能揭穿萧厌不在京城,借着安帝的力让萧厌死无葬身之地,可偏偏所有人都跟他做对。
整整三天,他被困在陆家哪里都去不了,京兆府和刑部、大理寺日日以查案为名出入陆家,混在其中的人将他们盯得死死的,而萧厌那边定然已经得了消息朝着京城赶回来。
要是再不动手,等他回京之后,别说南地那些旧事,就只是陆皇后一桩都能让陆家死无葬身之地!
“不能坐以待毙了。”
陆崇远死死咬着牙,如困兽在原地来回走动着,半晌他猛地一停:“去叫夜鹰过来!”
“郎主?”锡林震惊。
陆崇远死死抓着桌角:“既然他们不肯让老夫见陛下,那老夫就让陛下不得不见,只要揭穿萧厌不在京城,让陛下知道他去了南地,陛下不会饶了他!”
他如今所做一切,在南地事前,安帝都能体谅。
……
夕阳落山,晚霞没去,天空一点点暗了下来。
棠宁这几日都没再去书院,只日日守在鹤唳堂这边。
薛茹已经知道萧厌不在京城,那日阿姊提前离开书院时,吩咐杭厉他们让她跟书院先生作假,后来宫中来了人询问阿姊几时离开书院,薛茹就已经察觉到不对。
再等回府见到忧心忡忡的荣玥和顾鹤莲,又听闻了外间事后,本就聪慧的薛茹就猜到了真相。
她端着晚膳到了跃鲤台边,瞧见蜷在贵妃榻上神思不属的棠宁,轻声道:
“阿姊。”
第401章 宫中走水,夜闯鹤唳堂
棠宁回头露出些笑:“阿茹,你怎么过来了?”
“我听花芜说阿姊晌午就没吃东西,厨房那边做了些肉粥,还有几样清淡小菜,阿姊用一些。”
薛茹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棠宁面前。
棠宁看了眼就移开目光:“我没胃口。”
薛茹满是担忧地看着棠宁,走到她身边坐下低声道:“我知道阿姊担心督主,可也不能不吃东西。”
“宫中这几日一直没什么动静,陛下头疾发作连早朝都罢了,陆家和其他世家那边也有吴大人和曹公还有钱尚书他们留意着,一直都没什么异常,阿姊别太过忧心。”
棠宁闻言却是抿抿唇,心中没那么乐观。
西北一直没消息回来,按理说阿兄若还不能回京也该送信给她,可是这么长时间只字片语都没有。
如今京中看似安稳,但她清楚那不过是强行掩饰之下的太平,安帝不可能一直头疾辍朝,陆崇远也不会坐以待毙,他绝不会坐等阿兄回京。
现在所有人都以为萧厌去了歙州,就连曹德江和钱宝坤,甚至是冯内侍都以为她已经传信给萧厌,他们都觉得不过是想尽办法拖延个三、五、六日的,萧厌就能赶回京城。
可唯有棠宁清楚,她根本就联系不上萧厌,也全然不知道他能不能赶回来。
棠宁垂着眼忍不住露出几分焦灼。
曹德江他们能想到的,陆崇远也肯定能够想到,他不会任由他们拖太多时间。
如今已经过去三日,以陆崇远的心思在确定自己见不到安帝之后,他肯定会想别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