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柳笑春风
赵燕在京城无依无靠, 还?能去哪?肯定?是投靠亲姑姑啊,她就是脑子太轴,根本不认为赵氏母子会收留赵燕,所以?压根就没到永兴街寻过人。
现在她来了,赵燕必须跟她走!
外?门的拍门声还?在继续。
赵氏看向赵燕:“燕儿啊,你亲阿娘找来了,你要?跟她走吗?”
赵燕咬了下嘴唇,眼眶微红,坚定?地摇摇头:“当初她都?把我扔了,我不跟她走。”
赵溪音放下筷子:“你若不想见她,我去把她撵走。”
赵燕轻轻摇头:“我自己的事,让我自己来解决吧。”
说着,她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赵溪音和赵氏对视一眼,起身跟了出去,或许对现在的赵燕而言,她们就是后盾。
赵燕打开?门,乍一看到王氏差点?没认出来,短短月余,王氏瘦了不少?,从她身上再也看不到曾经的富态,身材消瘦,脸颊凹陷,显得更加精明刻薄。
那一刻她没绷住泪,似乎把曾经的伤痛都?忘了,心变得有些柔软,嘴唇动了动,喊了声:“阿娘。”
饶是王氏再硬的心,此刻也有些动容,扑上去拉着亲闺女的手:“燕儿啊,娘可?想死你了。”
赵燕默默流出两?行泪:“阿娘,我也想你。”
这些天她从一个人人羡慕的药铺小姐,沦落成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不管是在外?流浪,还?是在司膳司学艺,都?吃尽了苦头。
现在见到亲娘,犹如倦鸟归巢,委屈的情绪瞬间蔓延出来。
王氏也抹着眼泪,感慨万千:“闺女啊,跟娘回去吧?”
赵燕喃喃问?:“回哪啊?”
“回咱自己的家,”王氏说,“娘给你看了门好亲事,是村长的小儿子,家中虽比不得京城人家富裕,也算是村里面很富足的人家了。”
赵燕如同耳贯惊雷,触电般收回被王氏拉着的手,难以?置信地问?:“你又要?将我嫁人!?”
方才的温情如同泡沫,风稍一吹就破了,如同一场美妙的幻境。
是她错了,她不该相信她,为了一点?点?记忆中的温情,相信一个曾经抛弃自己的人。
那些温情都?是自己的臆想,或者说是姑姑投射在赵溪音身上的影子,她把姑姑对溪音的好,想成阿娘对自己的好,可?阿娘本就不是姑姑这样慈祥的人。
王氏曾经就能为了聘礼把自己卖给康家,现在寻回自己,还?是为了换取聘礼!
王氏见赵燕甩开?自己的手,脸上瞬间挂不住了,这死妮子在赵氏和赵溪音面前这般忤逆,让她特别?没面子。
她换上惯常刻薄的神情:“你个小妮子翅膀硬了是吧?姑娘家长大不嫁人想干嘛?谁家好姑娘到了你这个岁数还?不嫁人?”
赵燕咬着嘴唇,心里想的是赵溪音只比自己小一岁,姑姑从没催过她嫁人,反而很舍不得,真心爱女儿的人家,只会嫌和女儿待在一起的时间短,不舍得女儿出嫁到夫家受苦。
在姑姑和赵溪音面前,王氏让她很难看,她倔强道:“我不嫁!为什?么?姑娘到了岁数就要?嫁人?连朝廷律法都?没写这个。”
“少?跟我扯有的没的,还?那朝廷律法糊弄我。”王氏说得理直气壮,“不嫁人你吃什?么?喝什?么??跟谁姓?下半辈子怎么?过?”
她一连串的问?题,赵燕皱着眉头答:“我有氏无姓不行吗?我现在已经进宫当御厨了,每个月都?有月钱,能养活自己的下半辈子。”
赵氏从年轻时就看不上御厨,赵老?爷子和赵溪音都?是御厨,她一个都?瞧不上。
“御厨?算了吧,都?是破烂货。”
果然又是这种看不上御厨的轻蔑语气,赵燕就知道会是这样,从前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真正经历过,就知道王氏有多么?站着说话不腰疼。
王氏还?在喋喋不休:“御厨是下三流,地位和商贾差不多,当初你爷爷是,现在赵溪音也是,不仅地位低,也挣不到什?么?银钱,没用……”
赵溪音无辜躺枪,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她懒得跟这样的人解释什?么?,最好的方式就是无视。
赵燕听得整张脸都?涨红了,王氏这样的话让她觉得很丢人:“娘你别?说了!御厨不是下三流,是正儿八经的皇家公差,一般人相当还?当不成呢,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才当上御厨的吗?就是这样还?是侥幸当上的。”
她亲眼见了司膳司的生活,才知道御厨的含金量有多高,其中不乏凉依那样的江南名厨,赵溪音就更厉害了,凉依都?是赵溪音的手下败将。
她这些天没日没夜的学习、练习厨艺,才勉强靠一道最拿手的菜擢选上御厨,她娘还?张口?闭口?就讽刺。
以?前她也觉得御厨赚钱少?,真正到了司膳司才知道,厨娘也就月钱低些,额外?拿的赏赐可?不少?,赵溪音的就更多了,根本就不像阿娘想的那样。
阿娘从前在嘲笑姑姑穷酸时,殊不知人家早就闷声发大财了,她们就跟跳梁小丑一样。
王氏仍旧不在意?:“你说你当上御厨了,那月钱呢?”
赵燕窘迫,小声说:“我是刚当上,月钱……还?很少?。”
当杂役时的钱也没攒下来,除去给自己添置的东西,都?用来孝敬收留自己的赵氏姑姑了。
王氏手心朝上:“你暂时不想嫁人也可?以?,但每个月的月钱要?交给爹娘,家里养了你这么?多年,到你回报爹娘了,钱呢?”
她多精明,女儿当御厨,甭管赚多赚少?,起码有个营收,现在嫁人确实不划算,那不相当于把钱都?带到夫家去啦?还?不如多留两?年再卖。
赵燕难以?置信,她以?为自己能赚钱养活自己,爹娘会为自己高兴、自豪,谁知阿娘一句夸赞和辛苦都?没提,张口?就要?钱。
那是她的活命钱!
她心里存着气,负气说:“我没钱!”
不可?能没钱,赵溪音当御厨都?往家里拿挺多好东西呢,王氏觑了眼赵溪音和赵氏,见她们衣着上佳,脸色红润,精神头十足,不由更气了。
她指着赵氏和赵溪音,厉声问?:“你的钱都?给她们了是吗?她们像收破烂一样把你收了,你就把本该孝敬我和你爹的钱,孝敬给她们了是吗?”
赵燕知道阿娘说话难听,却不想能把自己比作破烂,她彻底崩溃了,突然大叫起来:“什?么?叫收破烂一样把我收了?当初是你们抛弃了我,头也不回地走了,若不是姑姑收留我、溪音帮我,我早就成乞丐了!”
“还?不是你自己先?离家出走的?”
“你要?是不逼我嫁人我会离家出走吗?”
“康家是门多好的亲事?”
“可?那男人是个跛子!”
王氏语塞,关注点?又回到钱上:“所以?说,你还?是拿钱孝敬赵氏母女了?”
赵燕情绪激动:“是又怎么?样?我的月钱全部花给姑姑了,我就是要?孝敬姑姑,就是不给你!”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甩在赵燕脸上,仿佛给一切嘈杂按下暂停键,暮色四合下,隐藏在墙角里的虫鸣显得尤为清晰。
赵氏愣住了,赵溪音走上前,查看赵燕的伤势,妇人厚实的手掌力道浑厚,脸颊上立刻出现清晰的巴掌印。
若是旁的什?么?事,她和赵氏不会袖手旁观,可?现在是王氏和赵燕,亲母女,她们做什?么?都?显得多余,只能让赵燕自己处理。
赵燕眼睛沁出泪水,目光冰冷地看向王氏,像一只忍着巨大情绪的猛兽。
赵氏认得这样的目光,当初杨志维头也不回抛妻弃子时,她看向他也是这个眼神,从那以?后,杨志维在她这里是个死人。
那是舍断和诀别?的眼神。
赵燕忍着哭腔轻声问?:“溪音,宫门落锁了吗?”
赵溪音说:“西直门肯定?锁了,角门那里有侍卫值守,天黑前还?能放行。 ”
赵燕点?点?头,给赵溪音投入感谢的眼神,又看向赵氏:“姑姑,我现在身上是非多,这段日子都?不能出宫来看您了。”
说完,她松开?赵溪音的手,转身跑进夜色中。
王氏原本还?有些后悔扇了赵燕,现在看赵燕这架势,分明是又要?逃跑啊!
她顾不得寻赵氏母女的麻烦,情急着扭动身子去追赵燕,那是她的生钱鸡啊,可?得逮回来!
赵溪音母女看了一场令人唏嘘的闹剧,皆是感叹不已,赵溪音安慰赵氏:“阿娘别?担心,赵燕表姐年轻,腿脚伶俐,王氏追不上,只要?跑回皇宫就安全了。”
翌日,赵溪音回到司膳司。
一进厨房,就看到赵燕在准备早膳,她通过了御厨考核,如今要?正式给嫔妃侍膳了,同时也成了徐棠的正式徒弟,正在徐棠的指导下捏馄饨。
她的眼珠还?有些红,右脸颊还?没完全消肿,沉默着一个个捏着馄饨。
赵溪音走过去,把一盒消肿药膏放在灶台上:“有空时自己擦点?药。”
赵燕又想哭,得不到母爱后,得到任何一点?关心都?会委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哽咽着说了声“谢谢”,又问?:“她还?在那吗?”
问?的是王氏,王氏昨晚没追上,在西直门下被侍卫拦下,便一直不肯走,骂骂咧咧想要?进去找赵燕。
皇宫哪是她想进就能进的地方?侍卫当即就把她撵开?了。
王氏不死心,一直守在西直门外?,口?中还?骂骂咧咧,翻来覆去骂赵燕是个没良心的,十分影响秩序。
“在,八成是想等你出去。”
赵燕皱眉,等到地老?天荒她也不会再出去了。
恰在此时,西直门的侍卫来了,找赵司膳。
见到赵溪音在,拱手说:“赵司膳,西直门一直有个泼妇扰乱秩序,我们本想把她赶走,可?她说是御厨的家眷,兄弟们也不好动手,怕真是哪位御厨的家眷再误伤了,还?得请你去处置一下。”
赵溪音还?没说话,赵燕先?冷冷说:“不用麻烦了,直接赶走。”
侍卫不认识赵燕,不知道新晋御厨中有个叫赵燕的,疑惑地看向赵溪音。
赵溪音解释说:“司膳司的姑娘们没有这号家眷,你们按规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她没法替赵燕决定?这件事,既然赵燕这么?说,她能做的就是尽量维护赵燕的名声,不至于在司膳司传起闲言碎语,让赵燕连司膳司都?待不下去。
侍卫点?点?头:“行,有您这句话,兄弟们就好办事了。”
赵溪音将人送至院中:“劳烦你走这一趟,孙御厨,包一包点?心给侍卫大哥带回去。”
等侍卫走后,赵燕还?是不放心,问?赵溪音:“她找不到我,会不会到姑姑的铺子里找麻烦?”
“不会,放心。”赵溪音说,“上次她在铺子里寻麻烦,已经被官府教训,不会这么?不长记性,何况有济世堂的商老?板在,阿娘不会有事。”
赵燕点?点?头。
赵溪音拍拍她的肩膀:“侍膳时别?拉着脸,嫔妃看了要?生气的,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要?努力走好自己的路。”
赵燕点?点?头,使劲搓搓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丧。
第64章 朝鲜冷面
大暑天, 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趁着早晨凉快的空档,宣妃传了赵溪音来。
桌上搁着几匹颜色艳丽的月影纱,宣妃笑说:“天儿热, 用?这月影纱做衣裳最是凉快,本宫穿不了这么艳丽的颜色,你都拿去吧。”
“娘娘这么年轻,什么颜色衣裳驾驭不来?”赵溪音翻了翻布料, 指着灰粉、烟紫和黛绿几种颜色, “这几种颜色温婉且有质感, 您听我的,穿上身绝对温柔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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