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闫桔
他再也坐不住了,当即去金玉院问罪。
郑氏得知他过来,知道瞒不住了,一脸恐慌害怕。
陈恩压制不住怒火,进门就发飙,怒目道:“郑月枝,你母女二人是不是要反天?!”
郑氏被他狰狞的表情唬住了,自知理亏,委屈地跪下,哭道:
“郎君饶了五娘这一回罢,她知道错了……”
陈恩恨声道:“与外男私逃,谁给她的豹子胆?!”
说罢指着郑氏,斥责道:“你教养出来的好东西,老子养了她十八年,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郑氏知道大祸临头,哭着爬过去乞求他的谅解,却被他一脚踹开,恨铁不成钢道:“自作孽不可活,枉我白疼她一回!”
郑氏吃痛掩面而泣。
陈恩的雷霆之怒无人能压下,他当即命高展去把州牧府一干人等寻来,务必在婚期之前抓回孽女,送至交州。
几乎在一夜间,整个章陵郡的人都出动了。
徐昭听到风声,私下里同崔珏见过一回。
崔珏似受了寒,这两日告了假,有些咳嗽。
他没甚精神地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吓人。
室内药味浓重,徐昭把窗户稍稍打开了些,散去浊气。
“近日城里不少人都染上风寒,似是时疫,文允身子弱,得多注意着些。”
崔珏淡淡道:“老毛病了,不碍事。”
徐昭走到床沿,坐到方凳上,憋了好半晌,才试探问:“王府的事,文允知道吗?”
崔珏不答反问:“知道什么?”
徐昭压低声音,“交州迎亲使已经等着接亲,陈五娘却跑了。”
崔珏眼珠子动了动,没有吭声。
徐昭:“你是不是在背地里做了手脚?”
崔珏沉默了许久,才道:“腊月初十她就会回来,交州使不会白走一趟。”
徐昭盯着他看许久,迟疑道:“文允同我交句实话,这般大费周章……”
崔珏打断道:“倘若陈九娘自毁名节去跟淮安王说与我有私情,我又当如何应对?”
徐昭:“……”
崔珏轻咳两声,要取矮几上的水润嗓子,徐昭伸手递给他。
“文允若被陈九娘拿捏住,往后行事恐怕多有不便。”
崔珏抿了一口温水,露出些许不屑,“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还嫩了些。”
他这人有个毛病,事不过三。
若陈九娘让他生出困扰,那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杀之。
只有死人是最听话的。
事情确实如崔珏所料,腊月初十那天陈贤乐被淮安王府的人在韩家村寻到了。
当时二人慌不择路,周北修与其走散不知所踪。
淮安王下了令,要把周北修带回来千刀万剐。
却不知,他被汪倪捷足先登,灭口沉了河。
当周北修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时,发现嘴被堵住,身体被捆绑到一块巨石上。
意识到不对劲,他呜呜挣扎。
汪倪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那双狡黠的狐狸眼令他脑中警铃大作。
冷面男人咧嘴笑,露出白森森的牙。
周北修恐惧地瞪大眼睛,努力发出声音求救。
汪倪无视他的绝望挣扎,用力把巨石推入河中。
只听“砰”的一声沉闷,青绿的河水掀起波浪。
冰凉的河水灌入口鼻胸腔,周北修被拖入死亡深渊。
浑浊的水面很快就平静下来。
汪倪把人为痕迹处理干净,悄无声息离开。
河面的泥沙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沉淀,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还有三日便是婚期,陈贤乐被连夜送回淮安王府。
郑氏得知她被抓到时,只觉天都塌了。
沁芳楼严禁外人出入,被看管得异常森严。
陈恩憋着一肚子火气去问罪陈贤乐,然而刚走到门口,就见高展急赶匆匆而来。
陈恩皱眉道:“何事这般匆忙?”
高展行礼道:“不好了家主,方才官衙传来消息,说前来迎亲的交州使一下子死了两位!”
此话一出,陈恩不由得愣住,诧异道:“好端端的,何故就死了?”
高展心急火燎,“属下听说是染上时疫的缘故。
“前阵子闵州动乱,当地就已经出现时疫了。
“百姓四下逃离,周边许多地方都遭了殃,那交州使在来的途中就染病,药石无功。”
陈恩听得脑壳大,原本想质问孽女,却被高展劝住了。
“小娘子从外头回来,家主切莫与她接触,恐染上病症。”
陈恩被这话唬住了,情不自禁后退两步,先过问交州使要紧。
要命的是当天晚上陈贤乐发起了高热,正是时疫的初期症状。
郑氏爱女心切,连忙命人请大夫看诊。
第二日陈贤乐染上时疫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王府都炸了。
因为那东西不仅会传染,并且还会死人!
一时间,府内人心惶惶。
梨香院的陈皎比任何人都焦灼,她早就打听到淮安王决定嫁陈贤乐的消息。
这都临门一脚了,倘若陈贤乐染病而亡,那嫁到交州的人肯定是自己!
陈皎整个人都麻了。
第13章 陈芥菜卤
府中出现时疫,沁芳楼被封锁,但凡与陈贤乐接触过的人都不能随意走动。
公厨熬煮了大量防治汤药分发给府里的仆人服用。
许氏曾经历过时疫肆虐,害怕得要命,一天两碗汤药不断。
她一个劲发牢骚,骂骂咧咧道:“那陈五娘简直是个祸害,都要出府了,还弄了这么一出。”
陈皎不痛快道:“倘若她没能熬过去,嫁交州一事,势必会落到我头上。”
听到这话,许氏着急道:“那怎么行?!”
陈皎无奈道:“阿娘仔细想想,她若没了,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我了?”
许氏顿时炸了,“天菩萨!合着这一劫还没渡过?!”
陈皎闭嘴不语。
与此同时,沁芳楼的陈贤乐反复高热,咳嗽不止。
院里伺候的所有家奴都戴上面罩,防止传染。
无奈病症委实来得厉害,就算大夫用了药,施了银针,都还不见丝毫好转。
郑氏心疼不已,却束手无策。
这场时疫暂且把婚事搁置,短短两日,公厨那边也出现了第二个被时疫感染的仆人。
马春在公厨当差,也未能躲过传染。
江婆子得知女儿染病,心急如焚去探望。
她原本想着求助陈皎想法子请大夫看诊,不曾想一个传一个。
当天晚上江婆子就觉得喉咙不大舒服,结果第二日就起不来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着实不好处理。
亏得陈皎惦念她当初帮忙安排会见崔珏的功劳,以主子的身份请大夫替她看诊。
这些日尤大夫跑断了腿。
城内发生时疫,所有大夫都忙得焦头烂额。
他都七十多的年纪,在王府里转得像陀螺,一把老骨头委实经不起折腾。
江婆子高热咳嗽的症状跟时疫一模一样。
尤大夫没法根治,只能用药物压制。
陈皎戴着面罩站在外头,待尤大夫出来后,与他隔着距离行礼。
尤大夫佝偻着背,脸上也蒙着纱布,看不清面容,只能见浑浊的眼中写满了疲惫。
陈皎关切问道:“尤大夫,江妈妈现今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