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闫桔
“你还贼心不死呐?”
“我非但贼心不死,我还要把郑家拉下马来。他们给我挖这么大的坑,我非得把他们一块儿埋了。”
听着她大逆不道的言语,许氏焦虑得脑壳痛。
往日只觉她做事有主见,知晓分寸,如今看来,是要翻天!
相较而言,徐昭就倒霉了。
这回他成了背锅侠,不但挨了淮安王一顿臭骂,还被扣了半年俸钱。
扣俸钱倒也没关系,反正陈九娘有的是钱。
得知他灰溜溜回来,崔珏与他见了一面。
徐昭委实窝囊,把去往魏县的经历和陈九娘的作为细细讲述一番,听得崔珏许久都没有吭声。
见他不言不语,徐昭皱眉问:“文允可否同我出个主意,她若还要再去,我是否推诿?”
崔珏缓缓起身,背着手来回踱步。
烛火把身影拉得老长。
室内一片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崔珏才道:“陈九娘若能从主公手里讨得兵来,你便再同她走一回。”
徐昭半信半疑,“她一个女郎家,主公岂会发兵给她?”
崔珏也觉得不大可能。
不过陈九娘跟常人不一样,不但路子野,还有点邪性。
他居高临下睇他,眼里有点小兴奋,“且拭目以待。”顿了顿,“徐兄若有机会,便把主记吴应中举荐与她用。”
徐昭:“???”
崔珏:“她若能带兵去魏县,把此人捎上,能少走弯路。”
徐昭愣怔半晌,才后知后觉意会过来,指了指他道:“合着文允是看戏不嫌事大,就盼着陈九娘作死挑事呐?”
崔珏:“……”
他确实有点小期待。
那男人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大言不惭道:“我确实对那女郎的本事有一点点小好奇。”
徐昭懊恼的“呸”了一声,埋汰道:“我看你俩都是搞事精,脑壳都有病!”
崔珏:“……”
徐昭憋着满腹牢骚,实在有些受不了这对男女。
他行伍出身,心眼子自然比不过他们,只觉事情的发展愈发奇奇怪怪。
崔珏干咳一声,耐着性子道:“陈九娘往后对我们有用处。”
徐昭半信半疑,“她这般野性,连淮安王都吃不准,文允能拿捏得住?”
崔珏:“试一试也无妨。”
显然陈九娘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致,徐昭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第21章 陈皎大耍威风
之后两人就魏县的情形说了许久。
起初崔珏觉得陈九娘掀不起什么浪来,后来见她这般操作想讨兵去,可见有点名堂。
如果淮安王允了,愿意发兵给她去魏县,那就更有意思了。
第二天淮安王在官署差人把章陵郡太守赵正洋叫来询问魏县山匪一事。
赵太守一脸苦瓜相,实在有口难言,哭丧着脸同淮安王说起那块牛皮癣。
跟当初陈皎他们询问当地老媪的说法差不多,因着地理因素,实难进山剿匪。
陈恩倒也没有找茬训斥。
把赵太守打发走后,他命人去请郑章。
得知陈九娘一行人刚进魏县就挨了揍,郑章皱眉道:“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恩端起案几上的茶盏,看向他道:“你说。”
郑章严肃道:“九娘好歹是个女郎家,若出去磕着碰着,总归不太好。”
陈恩没有答话。
郑章道:“这次遇到山匪只受皮肉伤已是万幸,她一个女郎,哪里受得住打啊杀啊的?”
陈恩不想听他念叨,不耐道:“郑治中打住。
“我找你来,不是听你没完没了唠叨的,我要听的是魏县山匪一事,当该如何处理才好。”
郑章不答反问:“难道主公要发兵剿匪吗?就为着那几个地痞混子大动干戈?”
一句话把陈恩给干沉默了,确实不划算。
郑章捋胡子,一本正经跟他算了一笔账,“魏县山匪下官略有所知,以前也曾发兵围剿过几回,皆是不了了之。
“该山匪混迹于魏县与怀安郡两地交界,派兵进山,犹如大海捞针。
“倘若这次主公想剿匪,下官以为,结果跟以往没什么区别,除了劳民伤财以外,还能捞到什么益处?”
陈恩倒也没有反驳,只道:“确实如此。”
郑章语重心长道:“下官还是那句话,主公太过娇宠九娘,总不能因为她有功在身,便由着她胡作非为。”
陈恩背靠凭几,不大痛快地指了指他,说道:“话虽如此,可是魏县那帮孙子,狂妄到连官家都敢进犯。
“日后我们这些当官的,是不是还得供养着他们,绕着道儿走?”
“这……”
“那帮孙子抢商旅平民便也罢了,如今猖狂到连官府衙门都不放在眼里,日后我淮安王从那里路过,是不是还得去拜一拜他们?”
郑章闭嘴不语。
陈恩心里头到底不舒坦,他清楚剿匪付出的代价太大,还不一定有成效,但放任不管又伤颜面。
郑章一时也拿不出个主意来,他偏向于规劝,觉得是陈九娘自己去碰钉子,如果安分守己待在后宅,哪里会生出这些是非来?
陈恩知道这个道理,却觉被山匪打脸没面子。
一来陈九娘跟普通的后宅女郎不一样。
二来则是他已经是惠州的土皇帝了,结果还有人敢无视他的威仪前来践踏。
这口气忍不下。
陈恩陷入了两难,他没法坐视不理,也没有一个好的法子应对。
接连两天碧华堂那边都没有动静,梨香院的陈皎不禁毛躁,她可不能白挨一顿痛。
许氏给她出了一个主意,陈恩喜欢吃酪乳,于是陈皎在马春的指导下亲自做了一份。
趁着傍晚陈恩下值回来,陈皎特地带上蜂蜜酪乳送过去。
知道她的来意,陈恩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陈皎讨好地盛上酪乳,说道:“爹最爱食酪乳,这是我跟马春学做的。”
陈恩接过瓷碗,那酪乳色泽奶白,好似胶冻一般。
他拿勺子挖了一勺来尝,奶香味十足,就是齁甜。
陈皎期待地问:“好吃吗?”
陈恩点头,“甚好。”
陈皎笑了起来,找了些话题跟他聊。
陈恩有一句没一句敷衍,绝口不提发兵的事。
最后还是陈皎憋不住了,用撒娇的语气道:“爹可准允儿再进魏县?”
陈恩单手撑到凭几上,斜睨她道:“还想去呐?”
陈皎点头,老实道:“贼心不死。”
陈恩被气笑了,看向外头道:“你说你一个女郎家家的,老把心思放到外头,成何体统?”
这话陈皎不爱听,屁颠屁颠地坐到他旁边,说道:“那爹愿意把女儿嫁出去吗?”
陈恩愣了愣,说道:“你老子还养得起你,家里头不缺你一口吃的。”
陈皎撇嘴,“那爹是不是嫌女儿跑出去丢你的脸了?”
“胡说,我儿可是惠州的大功臣,走到哪儿都是我淮安王的脸面。”
“爹既然这般抬举,何故就不乐意把女儿放出去?”
“我是怕你在外面吃了苦头。”
“那爹还舍不得给我派兵撑腰。”
陈恩没有吭声。
陈皎倒也不着急,只循循善诱道:“爹,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恩睇她,“什么话?”
陈皎阴谋论道:“那日我们去魏县被山匪打伤,当时我曾问过徐都尉,他说了一句话,说一般情况下山匪强盗是不愿意来招惹官家的。
“爹你难道不好奇吗,那帮山匪真的吃了豹子胆敢在你淮安王头上撒野?”
这话说得耐人寻味。
陈恩许久都没有答话。
陈皎仔细观察他的面部表情,继续说道:“儿想再进一次魏县,想去看看那里头到底有什么东西。
“儿向你讨兵并非胡作非为,就想弄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儿刚进魏县地界就挨了揍。
“爹你难道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