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闫桔
陈皎问:“法华寺是什么情形?”
胡宴:“暂且没什么异常,只不过难以分辨哪些是真和尚,哪些是假和尚。”
陈皎皱眉。
崔珏沉吟道:“此次我们过来已经打草惊蛇,想必他们早有防备。”
陈皎挑眉道:“现在我过来了,我不信薛良岳坐得住。”
这话倒是不假,她就是活靶子,已经诱得第一批猎杀了,肯定还会有第二次。
人们聚在一起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崔珏想去查法华寺,哪怕他们早就做好了防备,也得走一趟看里头到底是什么情形。
陈皎表示赞许。
怕寺里有埋伏,他们分成两队人马,崔珏带汪倪他们进法华寺,陈皎则和胡宴等人在外头,随时接应。
起初陈皎也想去,被崔珏否了,就怕关门打狗。
仔细商议好应对之策后,第二天上午崔珏手持搜捕令去往法华寺。
当寺里得知官府的人前来,方丈静虚无比镇定。他已经七十多岁,胡须花白,同执事明觉说道:“你见机行事,勿要惹恼了他们。”
明觉应是,一脸忧心忡忡,想说什么,静虚做止住的手势,他只得忍下。
此刻崔珏等人已经入了客堂,谢必宗陪伴在一旁,汪倪则在寺里看那些和尚。
外头有不少香客往来,所有官兵都是便服。汪倪是习武之人,但凡会武的和尚都能看出几分底子。
法华寺的和尚都不会武,因为他们的日常是参禅,且持戒。
先前胡宴说寺里有假和尚,可见法华寺跟那些山匪脱不了干系。
寺里怕香客受惊,找理由劝走他们,明觉把所有和尚都召集到一起,共有三十多个和尚。
单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崔珏问起往日薛良岳在寺里的情形,监院和尚道海把寺里的账簿呈给他审阅,说道:“薛施主每年都会捐香资,用于寺里修缮。”
崔珏边看边问:“我听说他借寺里做长生钱,可否属实?”
所谓长生钱,也就是放贷。
寺庙都有这笔业务,他们除了会收到信众香客捐赠的香油钱外,自身也会干相看施主、吉凶庆吊等俗事。
得来的钱银扣除日常开支,余下的则会放出去钱生钱。
一些富商也会把钱银放到寺里利滚利,理由很简单,借贷的人欠谁也不敢欠佛祖,有宗教信仰这层关系,坏账大大的减少。
二来寺庙也会救济世人,利用香资做慈善,具有公信力,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出岔子的。
寺里的账目做得清楚明白,有关薛良岳的所有情况他们事无巨细告知,无任何隐瞒。
崔珏并未看出名堂来。
法华寺的情形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起初他认定里头定然无比混乱,僧人跟山匪勾结胡作非为,但见实际情形,各方面都挺正常。
汪倪也带人到处搜寻,寺庙不算太大,他们把各处遛了一圈,并未发现异常。
如果说寺里早有防备,那也防备得太干净了。但胡宴说过里头有假和尚,可见不是空穴来风。
汪倪一时生出困惑。
整整一日崔珏都在寺里清查,从账目到人员,全面清理。
寺里的僧人也很配合,公事公办,瞧不出任何名堂。
最终白折腾了一日无功而返。
崔珏不免郁闷。
回到住处后,他同众人说起法华寺的情形。
陈皎影视剧看得多,动脑筋问:“寺里会不会藏有机关暗道什么的?”又道,“胡宴不是说里头有发现假和尚吗,倘若他们藏匿于密室暗道里,谁也发现不了。”
崔珏到底不甘心,应道:“且观望几日再探情形。”
接下来的两日他们不分昼夜盯梢,寺里表面上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方丈静虚的禅室里传来细微的声音,明觉守在外头,内心备受煎熬。
已经剃成光头的薛良岳端坐在蒲团上,一派虔诚。对面的静虚面目沉静,不知在想什么。
薛良岳和颜悦色表达感激之情,静虚冷静地看着他,出家人戒杀孽,可是对面的魔鬼叫人想引他下地狱。
稍后外面的明觉没有听到动静,才试探喊道 :“师父?”
静虚应了一声。
明觉进禅房,薛良岳已经走了,是从地下走的,就在静虚坐的蒲团下。
明觉上前搀扶,静虚出了禅房,精神不大好。
他疲于应付。
这些年为了保住寺里僧人的性命,迫不得已与薛良岳来往,法华寺已经成为了山匪窝。
静虚极其无奈,一来上头的官员被买通,每次剿匪都不了了之;二来寺里的僧人不会武,无法自保。
数年来受制于人,替薛良岳敛了不少财。
此次官府的人再次前往,静虚已经习以为常,原以为跟以前一样,不曾想竟丢了性命。
崔珏二次进寺里进行搜索,官兵们把每间寮房和禅室搜寻一番。
当时静虚端坐在蒲团上,闭目参禅,崔珏亲自进他的禅房检查,却一无所获。
那薛良岳贼心不死,想利用静虚把陈九娘引进寺里关门打狗诛杀,却遭到拒绝,心下不禁懊恼。
静虚说什么都不愿意把法华寺牵扯进来,倘若陈九娘在寺里身亡,法华寺不死也得脱层皮,二人发生争执。
见法华寺这条路走不通,薛良岳当即把魏县的士绅们架到火堆上炙烤,故意差人将士绅们的账簿送至陈皎手上,给她挖了一个捅篓子的巨坑。
那账簿是一个三岁稚童送的,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它果然引起了陈皎的注意,上头详细记录着各家干的混账事,她翻阅得触目惊心。
崔珏也被账簿惊到了,皱眉问:“这是何人送来的?”
陈皎道:“还用猜吗,肯定是薛良岳,他跟郑县令走得近,倘若郑县令反水,这账簿可以保命。”
崔珏暗叫不好。
陈皎见他面色凝重,问道:“怎么?”
崔珏:“郑县令只怕危矣。”
陈皎:“???”
他那张乌鸦嘴着实讨厌,牢里的郑县令真出事了,是被毒杀。
一早吴应中接到王学华的汇报,难以置信。
王学华哭丧道:“郑县令七窍流血,人都凉了大半夜,吴主记咱们完了,九娘子定会宰了我!”
吴应中着急道:“不是叫你们看管仔细着些吗,怎出了这等岔子?!”
当即急匆匆去牢里看情形。
王学华边走边语无伦次道:“昨晚我真没马虎,就打了个盹儿。夜里也没发现什么动静,哪曾想今早见到郑县令七窍流血,一摸身子,早就凉了,我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儿啊!”
吴应中没心思跟他掰扯,去到大牢,只见郑县令直挺挺躺在木板床上,走近一看,尸斑都有了。
“仵作!去寻仵作来!”顿了顿,“把衙门封锁,昨日进大牢的人一个个查!”
徐昭听到大牢的消息,也连忙过来看情形。
李士永听到昨晚是王学华当值守夜,恨铁不成钢,啐道:“你小子完了,等着九娘子回来割你鸡鸡。”
王学华被唬得两腿一夹,露出死了爹的表情,因为陈九娘那娘们是真的会拿刀去割的!
第36章 陈九娘反杀
这边吴应中对近两日接触过郑县令的人员进行清查,同时也把消息传给了陈皎。
当消息递过去时陈皎骂了句娘,崔珏那乌鸦嘴。
郑县令被毒杀一事令陈皎意识到薛良岳应是在给她下套,先用账簿把火烧到士绅上,接着又杀郑县令。
他这般苦心设局,如果不出意外,郑县令之死多半是士绅们干的,原因很简单,祸水东引。
崔珏也意识到蹊跷。
眼下他们在法华寺一无所获,这样干耗着也不是个办法,陈皎想再次引蛇出洞。
这回崔珏没有阻拦,而是将计就计下反套子。
既然薛良岳想把陈皎引回魏县,那就遂了他的意。
二人一番商议,崔珏打算书信回魏县,让吴应中把徐昭派过来,来个两面夹击。
因着有前车之鉴,这次他们把计划反复推演,从双方碰头的日子,到后续崔珏带兵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划,商讨得滴水不漏才作罢。
调徐昭过来的书信很快就送了出去。
得知陈皎要用人,徐昭命李士永守城,亲点几位得力干将快马加鞭前往目的地汇合。
他到底是老将,团队作战比汪倪老练得多,自身功夫也硬,怕陈九娘中途出岔子,星夜兼程接迎。
而另一边的陈皎由胡宴和汪倪等人护送回魏县,他们作为诱饵,行动是非常冒险的。
崔珏则和谢必宗守株待兔,起夹击作用。
三队人马分工协作,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引蛇出洞。
不出所料,陈皎回魏县确实中了薛良岳的计谋,无法把她引到法华寺,只能把她引回魏县借机猎杀。
此次山匪全面出动,务必一击即中,将她斩杀。
崔珏差人在必经之路盯梢,探子回来通报,竟然有三十七人出击。
事关那人性命,他不敢有丝毫疏忽,同谢必宗整兵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