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时夏
无音寺传承百年、历史悠久,寺内亭台楼阁样样俱全,因是佛门重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火之气,时不时便能听见周围的屋舍里传来低低的诵经声。
安玖一路撞见不少和尚,最低等的和尚穿灰衣,高一等的穿褐衣,再高一等的穿黄衣,黄袈裟的和尚较少见,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师,整个寺庙里,只有非尘穿白袈裟。
非尘在无音寺里的地位显然不同寻常。
看过原著的安玖自然知晓原因,非尘既是真一大师唯一的亲传弟子,也是无音寺下一任主持,据说他出生那天,枯死的花木生出嫩芽,极为罕见,恰逢真一大师路过,感知到那婴孩与佛有缘,便亲自上门度化。
非尘原本出身豪富,家人自是不愿送他出家,不料之后几年,那豪富之家日益衰败,那家人方信了非尘不属凡俗,若要强留必遭天谴之说,亲自将非尘送上了双松山无音寺。
无音寺从此迎来非尘佛子。
出家后,非尘展现出他绝佳的佛学天赋,常人难以读懂的佛经,在他看来便如言语一般浅白,任何佛理知识,他一眼便能窥破其内涵。
因看得太透太超脱,便也养成万事不盈于心的出尘性子。
恰合了他的法号,非尘。
非是尘中人,乃是天上仙。
非尘在原著里出现不多,只是惊鸿一瞥,却得到不少读者的喜爱。
因而,当非尘死的那刻,读者们对反派裴寂的厌恶愤恨也抵达了顶峰。
是的,非尘会死在裴寂手上。
真一大师之所以闭关多年,却在此时出关,便是因为他预感自己即将圆寂,打算将主持之位传递给弟子非尘。
无音寺有一秘宝菩提子,可容纳内力,每一代无音寺主持在圆寂前,都会将自身内力传递到菩提子中,留待继任者使用。
裴寂虽已修习神功,却苦于内力不足,恰好来到无音寺后得知菩提子存在,他便打起了菩提子的主意。
反派就这样,看上什么宝贝了,当然是直接抢。
然而虽然他抢走了菩提子,却也在杀害真一大师夺宝时被非尘发现了行踪,这也是裴寂第一次被人发现真实身份。
真一大师死亡,非尘下山意欲报杀师之仇。
可非尘却悲哀的发现,根本没人相信他的话。
他将裴寂偷盗菩提子的事告知男女主,男女主两人不相信。就连寺中的其他人,也不信那悲天悯人的裴神医会害人,更别说他还双腿残疾无法练武。
面临这般无助的情况,非尘最终选择堕入魔道,与魔教合作,只为借助魔教的力量杀了裴寂。
非尘是天下至纯至白的一抹颜色,他被保护的太好了,不曾见过黑暗,一朝经历人间至暗,他便也沾染了那黑暗,再也回不去曾经的光明。
最终,江湖众门派围剿魔教那天,非尘也被化身仙无命的裴寂杀死。
也是在魔教覆灭的当天,千杀阁以雷霆之势登场,将整个江湖一网打尽,坐收渔翁之利。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看了不夸一句妙。
安玖当时看文代入了反派裴寂的身份,只觉这反派极为聪明,借刀杀人、谋定后动、韬光养晦等计谋用得极为精妙。
如今再一回想,她心下只剩一句话:“果然是阴险小人!”
思索间,她已望见不远处的大殿中,俊美的白袍和尚跪在宝相庄严的佛像前,素净的手指掐着佛珠,无声念诵着梵音佛语。
听见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清冷的眼瞳静静将她望着:“安檀越,可有何事?”
安玖弯唇一笑,热情地凑上去道:“非尘大师,我有一佛理不知甚解,大师能不能为我解惑?”
爷爷年老之后就开始迷信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安玖从来不信神佛,却也会投其所好,对佛道之说研究过一阵。
她学习能力又好,如今信手拈来一问,却也不是无的放矢。
非尘听到她的问题,面色微微缓和,他对待佛理向来虔诚,即便并未在这女檀越身上感觉到信仰,依旧认真地为她解答起来。
作者有话说:
裴裴真的是个坏事做尽的大恶人!所以结局他会很惨(提前预警
第66章 066
◎他绝不允许她喜欢别人。◎
自来到无音寺后, 安玖便日日寻非尘问佛理,表现得对佛学极其虔诚。
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出几日, 无音寺内的一众和尚便发觉, 他们的佛子似乎被那外来的香客缠上了,整日里不是暗送秋波,便是缠着请教各种问题,殷勤地叫人没眼看。
“非尘,你莫要理那女檀越了,她对你心怀不轨,你见识浅, 没见过山下的女人是何种模样,别被她迷了心智才好。”一日, 非尘的师叔拉着非尘敦敦教诲。
无音寺不参与江湖事物, 但寺中僧人时常也会下山游历,历那红尘劫数。
佛语有言,只有经历了万丈红尘亦不改其心者, 才是真正的佛。
可惜每一次历练的僧人,下了山总有一些再也回不来了。
有些是被俗世繁华迷了眼, 有些则是被山下的女人勾去了魂。
这样的例子, 师叔见得可多了。
他曾经有位天赋卓绝的师兄, 便在山下爱上了一位妖女。竟不顾师父的教导, 亦不顾同门之谊, 强行离寺只为与那妖女双宿双飞。
师叔不愿见到非尘也步入这样的结局。
岂料听了这话,非尘却说:“师叔, 我能感觉到安檀越并不爱慕我。并且她的确于佛学一道极为精通, 我与她交谈几日, 获益良多。并非她缠着我,你们不要再妄议人家女子,平白毁人清誉了。”
师叔一听,顿时便觉非尘已弥足深陷。
那女子长得便非一副良家的样子,哪里懂什么佛经?怕只是来骗非尘的,偏偏他这师侄不通人情世故,不懂山下人的狡猾奸诈,还真信了人家。
师叔痛心疾首地看着非尘离去,红衣少女正站在不远处向他们张望,方才看两人在说话,少女便在那里等着了。
此刻见非尘向她走去,少女顿时眉眼弯弯,一张娇美的小脸上布满灿烂的笑容,明艳叫人不敢直视。
“唉!”师叔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他算是说不通非尘了,不如将此事告知给真一师兄,叫他来亲自管教管教这个弟子。
“非尘大师,方才那位是你师叔吗?他与你说什么呀?”
“安檀越,说了不必叫我大师。”白袍和尚双手合十,向她道了一声佛号。
少女狡黠一笑,道:“我也说了,你不叫我檀越,我便不叫你大师。”
非尘闻言,只好无可奈何地摇头,叹道:“于礼不合,不可。”
安玖笑眯眯看他一眼,不言不语。
她发现非尘这人蛮好玩的,虽然外表看起来是个高岭之花,但其实人特别单纯,而且还有些不知变通,像个老学究小古板。
“安檀越,非尘不知,这几日你为何要故意接近我呢?”
一句询问突然响在耳畔,安玖下意识抬眼,便撞入一双漆黑清澈的眸中。
那眼眸清冷淡然,就如雪山之巅的天池,不曾有人到访,倒映着每一寸天光,干净不染尘埃。
被这双眼睛看着,安玖有种整个人都无所遁形被看透的感觉。
“安檀越想要做的事,如今已达成了吗?”
和尚披着白袈裟,犹如覆了满身霜雪,此刻言语淡淡地问她,便如那出尘的仙神,询问欲念繁重的凡人。
安玖张了张口,习惯性想要掩饰,却又在片刻的沉默后,撇开脸轻轻苦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二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寺中,无音寺占地极广,屋檐下挂着古朴厚重的铜铃,在山风的吹拂中,发出空旷悠远的铃声。
非尘的嗓音好似山间潺潺流动的泉水,波澜不惊地传来:“安檀越在佛理上的造诣极为深厚,你向我询问的那些问题,实则内心早有答案。既然如此,那你还每日来问我,便是另有目的。”
“作为被你利用的人,我可以知道,这目的是什么吗?”
安玖许久没说话,非尘也不催促。
四周静默无声,良久后,少女低低的话语声响起:“抱歉……我是在和一个人生气,并不是故意利用你。这几天和你讨论佛理,我也很高兴得到你的不同见解。”
非尘脸上并无意外的神色,乌黑的眼瞳沉静无波:“我明白了。”
他站定脚步,转身对她道:“安檀越不必歉疚,非尘亦有私心。你的那些佛学理念十分新颖,我们各取所需,并无亏欠。”
安玖抬起头,神情里的闷闷不乐一扫而空,欢喜地问道:“那我们还是朋友了?”
白袍和尚清冷的眉眼稍稍缓和,好似冰雪消融一般,浅声道:“自然是的。”
他忽而侧头,示意安玖看过去:“安檀越,此树乃无音寺镇寺之宝,你可以对它许愿,愿望或许会达成。”
安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株巨大的松树映入眼帘,松树树干粗壮无比,其上树冠更是遮蔽了一整片天空,在地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最吸人目光的,却是头顶树枝上挂着的无数红布条,一条条坠在松枝上,随风飘荡。
“这就是双松树吗?怎么只有一棵?”她好奇地瞪大双眼。
非尘道:“还有一棵在另一处,若你想去,我也可带你去。”
说着,他将她引到松树边的一座小屋里,那屋子空无一人,里面摆着笔墨,还有一条条新裁下来的红布。
安玖拿起一条红布,捏着毛笔,问非尘:“非尘大师,你有对这树许愿吗?”
非尘:“没有,贫僧此生未有期盼之事,亦无怨憎悔恨。”
也就是说,他这一生过得太平顺了,所以没什么想要的东西,自然也没愿望。
安玖暗叹一声,或许也只有非尘才能达到这样出尘超脱的境界了。
她是个俗人,是不可能做到无欲无求的。
一边想着,她一边提笔写下一行字,写好后问非尘:“接下来要怎么做?”
非尘:“若不介意,可将其交给我,我替你挂上去。”
一红一白两抹身影立在树下,白的高挑,红的窈窕。
白袍和尚自红裙少女手中接过一抹鲜红的绸带,足尖一点,当下便飞身而起,轻飘飘落在松树之上,将那写满了墨迹的红丝带系在了松枝上。
少女仰着头,认真看着这一幕,一双明媚的桃花眼弯成小月牙。
“非尘大师,系好了,你快下来吧!”她声音又脆又嫩,被山风吹到很远。
非尘自树上翩然下落,犹如仙鹤一般,站到安玖面前。
“安檀越,有人在看我们。”非尘面不改色道。
“我知道呀,不管他。”说这话时,安玖表情都没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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