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也望
宋吟怔了怔,止了呼救,循声看向两家交界处。因她身在高?地,俯瞰时,满目苍翠,是以底下枝干虽不粗,仍未第一时间察觉有外人存在。
视线移至苍术憨厚老实的脸,她喜道:“快快去寻你家公子来。”
闻言,苍术倏然偏过脸,用?眼神请示。
卫辞猜到女子口中?的“公子”实则是江家人,却鬼使神差地跃回岸边,脚步微顿,终是选择避过垂落的枝条,进入到她视野之中?。
骤然出?现?位神仙般的公子,宋吟呼吸一滞,红唇略显呆愣地张启,半晌未忆起?要如何说话。
这?人身姿挺拔,着淡蓝色长?衫,袖口利落束起?,隐隐勾勒出?遒劲轮廓。容貌更是出?众,目似点漆,薄唇轻抿,静立不言已然气势非凡。
她咽了咽口水,悄然错开视线,目光落至男子腰间的黑金盘龙佩剑,柳眉微挑:“定霜剑,公子可是师从北溟先生?”
定霜在江湖中?颇有声望,并不难辨,可眼前稚气未脱的小娘子,分明是养在深闺的娇娇女,竟也认得。
卫辞饶有兴趣地扬唇:“姑娘似是不急着下来。”
血色“轰”得涌上?了脸,宋吟尴尬不已,低语道:“您二位可曾见过掩在此处的木梯?”
“咳。”苍术摸摸鼻子,亡羊补牢,“姑娘要下哪一边。”
她指了指草丛间的鱼竿。
苍术会意,道了句“冒犯”,提着宋吟的后领将人自白墙上?摘下。
于宋吟而言,仅是眨眼间的事。她难掩激动地问:“你们是江湖中?人?”
说罢左右探了探头,心中?仍牵挂着木梯一事,颇有些纳闷道:“我分明放在此处了呀。”
山庄不常来人,且除了她,谁需翻墙而出??这?才向江鹤安讨了柴房里的旧梯,藏于侧边,岂知竟不翼而飞了。
宋吟思?忖着转过身,视线不期然与?卫辞对上?,她尚不曾开口,对方却脸色微妙,疾速移开了眼,同苍术道:“回去罢。”
“……”她瘪了瘪嘴,“我又非蛇蝎,何至于这?般避之不及。”
苍术拧眉,心道好生娇蛮,方要呵斥她一声“放肆”,却见自家主子抬手,只得安分退了回去。
见俊俏少年止步,宋吟噙笑上?前。
听?闻江湖中?人不拘小节,她并未用?谦称,热络地问:“公子来隋扬游玩还是有事要办?我正是土生土长?的隋扬人,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察觉到宋吟的打量,卫辞抚上?剑鞘,淡声道:“姑娘有何高?见。”
她急忙摇头,解释:“我从前只在书上?见过定霜,今日有幸得见,一时好奇才多看几眼,并非有意冒犯。”
“哦?”
他意味不明地应声,“竟还有这?等书。”
宋吟已然将卫辞看作剑客,也不藏着掖着,大方道:“家中?从商,亦有间兵器铺,老师傅亲自绘了一本书册,江湖中?叫得上?名号的兵器皆有。”
卫辞这?才用?正眼瞧她:“可是钟灵街那间?”
她恍然大悟:“公子是为铸剑而来?可钟灵街的兵器铺不过造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卫辞起?了兴致,目光扫过她白皙额前的薄汗,主动相邀:“不如进舱内说话。”
宋吟体弱,素来怕晒。
她知北溟先生的威名,想?来能?持定霜剑的公子应同是坦荡之人。闻言也不扭怩,提起?裙裾登上?小舟。
废稿仍摊在案上?,宋吟不动声色地卷起?,塞入头顶壁橱:“请坐。”
思?量她谈及铺子时的熟稔,卫辞开门见山地道明意图:“我此番来隋扬,是想?请图南先生造一把眉尖刀,不知姑娘可否引见一下?”
宋吟眨眨眼,心道你已经见着了。
她自是不会当真说与?他,只委婉道:“先生身体抱恙,不便见客,但?公子可以将要求告知,我代为传话便是。若顺畅,明日便能?出?来图纸。”
卫辞似笑非笑:“有劳姑娘。”
原就清隽的容貌因唇角弧度而愈发鲜活,偏生嗓音也低沉动听?,宋吟不争气地红了脸,看向一旁:“咳,公子如今可是住在揽月山庄?不若明日此时,我将图纸送来。往往需得磨合几次,方能?交予师傅去锻造。”
“也好。”卫辞率先起?身,“明日再会。”
第76章 番外六(if古代)
“且慢。”
宋吟急忙将?人叫住,瓷白肌肤肉眼可见地染上绯色,眸光却锃亮如星,忍着羞意与他对视,“可否向公子打听几件私事?”
卫辞淡淡掀了掀眼?皮,却非在意她所言,而?是不解自己为何当真应声止步。但他一贯不是有问必答的性子,仅停顿两息,转过头去,弯身出?了船舱。
未得回应,宋吟略感失落。她也深知此话唐突,只思量来思量去,寻不出?更好的对策。
少年剑客,还生的挺拔俊秀,与她憧憬过的心上人不能再吻合。
可要遵照古人那套章程,猴年马月方能熟悉起来,他若是隋扬人,倒也能细水长流,慢慢儿地结交。
偏他不是。
宋吟再不主动些,只怕今儿一过,各自?隐入茫茫人海,便成?一道记忆中的残影。
如此想着,她恢复笑意,快步追了上去。
苍术正立在树荫下等候,卫辞长腿迈得缓慢,眼?神落在足尖,不知在想什么。
宋吟轻易与他并肩行着,语含羞赧,所言之事却好生直白:“公子可有妻室?”
绕是卫辞见多识广,神情仍因惊诧裂了一瞬。
大令朝民?风开放,男女之防亦不严,可至多会过问姓甚名谁,怎料她明明嗓音发着颤,却是既怵、又不怵。
殊不知,沉默之于宋吟等同?于默认。
她眼?中闪过沮丧,规矩地退开距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竟是洒脱得很。
卫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莫名感到好笑,唇角微扬:“没有。”
语罢,耳根倏尔燥热,仿佛血液皆要往脸上涌。他收敛神情,趁宋吟抬眸之前,大步离开,颀长身影带着罕见的落荒而?逃之色。
“咔——”
江宅小门响起清脆落锁声。
她在原地愣了愣,渐而?回味。少年剑客既是独身,便意味着,往后能大大方方地向他示好。
今儿且先回去将?眉尖刀绘了,左右要磨合几日,多的是时机打听旁的事。
宋吟笑笑,捡起草丛间的鱼竿,余光瞥见空无一物的白墙,迟钝地忆起尚未寻到梯子……
她重重闭了闭眼?,带着几分怨气将?鱼钩抛入塘中。
约莫申时,双喜睡足午觉,搬动木梯朝宋吟轻唤:“小姐,该回了。”
宋吟揉了揉发酸的双腿,仰头,颇为绝望道:“我翻不过去,你且将?护院们叫来。”
护院们对此习以?为常,总归不见家主当真舍得罚她,在宋吟勒令不许告状时,应声称是。
她心中惦记着绘图,早早用过晚膳,令双喜与青桃去外间玩耍,自?己研墨,边思忖着相配的颜色。
卫辞其人,远观疏离淡漠,寡言少语,较寻常男子多了分沉稳,但眉宇间团着一股傲气,流露出?少年心性。
宋吟有了决断,调配好孔雀尾羽的金黄与俏绿,利落下笔,勾勒出?窄长刀身。
她结合了上一世见过的游戏设计稿,外观自?然极致精美?,于古人而?言更是新奇。实用与否,则超出?了她的知识范畴。
反正逢人便道一句“徒有其表”,自?己先将?短处揭了,客人听后照旧要买,她也不必拦着。
宋吟专注地画了许久,直至双喜忧心她熬坏眼?睛,进屋来催促。
“再等等。”
她屏住呼吸,纤细手?腕稳稳当当地悬着,为长刀做最?后的填色。原就精致的眉眼?惹了烛光柔色,美?若画中人。
双喜在一旁看得痴了痴,忘记再出?声,等到宋吟起宣纸吹干墨迹,方如梦初醒,默契取来狐狸样式的镇纸:“小姐可是要歇了?”
此间夜里能打发时间的玩意儿并不多,宋吟点点头,最?后瞧一眼?案上画稿,愈发满意,噙着笑悠悠去往浴房。
因是约了午后碰面,她一觉睡至天光大亮,除去足底略有酸痛,倒是精神抖擞。
护院们既已被“收买”,她也不必再偷偷摸摸。用过午膳,指挥人将?木梯搭好,敏捷地翻上江宅屋顶。
山庄乃对称格局,也因于此,若要走正门,需得从?厢房下山,而?后再绕去另一头上山,来来回回实在折腾。于是,江鹤安做主在屋子侧边搭建了四尺高?台。
她抱着画稿,踩过小青瓦,欲从?台子处跳下,却见院里有一身着绯色圆领袍的少年。
少年原是侧对着她,正提笔画竹,听闻动静,警惕地望了过来。却见瓦上立了道倩影,衣袂飘飘,面容看不清,但直觉是位美?人儿。
赵桢仪双眼?发亮,搁了笔,朝她咧嘴一笑。
宋吟疑惑:“你是何人?”
嗓音清脆,自?然也惊动了守在院外的锦衣侍卫。弹指间,冒出?来六位劲装男子,为首者喝道:“大胆。”
她被吓得倒退两步。
“哎哎哎。”赵桢仪面露不悦,“怎么和美?人儿说话的。”
旋即扬声,语带安抚:“姑娘莫怕。”
宋吟惊魂未定,糊弄地答说:“一不留神走错路了,多有叨扰,告辞。”
谁人走错会上房顶?
赵桢仪自?是不信,挽留道:“我昨日租下了这山庄,并非坏人。”
原来是租客。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见少年与卫辞年岁相当,风骨极佳,只肤色掺了病白,稍显羸弱。却也与自?己无关,宋吟微微福身,欲沿原路返回。
“吱呀。”
雕花木门由内而?开,被扰了清净的卫辞走了出?来,他眯起双眼?,逆光看向上方的宋吟,恰有清风拂过她几缕青丝,于半空舞出?了飘飘欲仙的韵味。
心跳霎时乱了一拍。
卫辞掩饰性地垂眸,理?了理?毫无褶皱的衣襟,迈步遮挡住赵桢仪的视线,问宋吟:“可要下来?”
见是他,宋吟态度明显转变,粲然笑了笑,随口搭话:“我还以?为公子今日不在。”
她踩上高?台,正要提裙跃下,忽而?觉得不甚雅观,难得淑女地定在原处,面露犹疑。
卫辞只当她害怕,毕竟闺阁女子素来娇弱,遂伸出?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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