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打江山 第22章

作者:麻辣香橙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爽文 成长 基建 穿越重生

  叶云岫撇嘴,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古人为何这么多繁琐无用的讲究!

  “这不是没有外人在吗。”叶云岫道。

  “中午我要带你去吃大鹅。”谢让起身穿上外袍,弯腰收起地上的被子,一边手指隔空点点她,“我们要去要见个人,到时候你可别叫错了。”

  “谁?”

  “去了就知道了。”谢让把被子放到床上,看着她笑,哄人的语气道,“起来吧,天这就不早了,我们还得上一趟街呢。”

  起床收拾洗漱,出门前谢让拿了一个帷帽给她。叶云岫接过那顶斗笠一样的帽子戴上,帷帽垂着长长的白色轻纱,一直垂到她胸口以下,遮住了面容和身材。

  叶云岫好奇地摆弄一下白纱,问道:“为什么要戴这个东西?”

  “城中人多,太阳又晒,你戴着比较好。”谢让道。

  叶云岫掀开白纱,乌黑澄澈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撇笑。

  谢让不禁面色一尬,顿了顿讪笑道:“你还是戴着吧,我担心遇到那样不长眼的登徒子惹了你,你总不能当街砍人吧。”

  叶云岫撇撇嘴:“可是你说带我去吃早饭,我戴着这东西怎么吃饭?”

  “吃饭的时候掀上去就是了。”谢让动手把帷帽前面的轻纱往后边撩起,整理了一下,笑道,“不会耽误了你吃饭的。”

  叶云岫勉为其难,还是听话地戴上了。

  早饭品尝了陵州城小有名气的鸡汁馄饨,还吃了炸香油果子,刚炸出来的香油果子老大一根,蘸着豆浆吃,咬上去蓬松酥脆,满口香甜,吃得叶云岫心满意足。

  饭后谢让便带着叶云岫,姿态随意地进了一家成衣铺。谢让和叶云岫衣着虽然普通,却气质不俗,店老板不敢怠慢,殷勤笑着迎上来,谢让也不多话,略过一楼便宜些的,带着叶云岫径直上了二楼。

  谢让给叶云岫挑了一件月白素绫的裙子,霞粉提花罗衫子,一看就是值钱的好料子,又叫店家帮着多挑了几件日常穿的衣裙和小物件,谢让自己也挑了一件月白圆领的素罗单袍。

  “有银子了,就是不一样啊。”出了成衣店的门,叶云岫揶揄地看他笑。

  谢让无奈道:“你缺换季的衣服,我又不会给你做;二来么,这世道最不缺衣冠取人,出门在外总得有件像样的衣裳,回头我们是要去馔玉楼见四婶,那种势利的去处,你穿的寒酸,店小二都是鼻孔里看人的。”

  原来他是要去见范氏。叶云岫追问道:“你到陵州来,就是特意来见你四叔四婶?”

  “只有四婶,你去了就知道了。”谢让说。瞧了一眼她头上素净的桃木祥云簪,便又带着她进了一家首饰铺子,挑了一对珍珠海棠的发钗。

  叶云岫对街市的一切都饶有兴致,走走看看,小姑娘家看见什么都新鲜,难得闲暇,谢让也乐得陪她逛逛街。两人先买了几包蜜饯,以前叶云岫吃药谢让给她买过的,小姑娘很喜欢,如今不用整天吃药了,爱吃蜜饯的习惯却留了下来。

  于是一路上干果鲜果、糕饼点心,等回到客栈,两个随从手中便拎了大包小包的一堆东西。

  昨晚谢让派张顺给范氏送信,约的是午时正,他们先回客栈换了衣裳,捯饬一下,便特意提前去了馔玉楼。谁知两人进去时,范氏已经到了。

  “竟然劳四婶久等,小侄失礼了。”谢让躬身行礼,叶云岫便也跟着福身一礼。

  范氏连忙伸手虚扶道:“快别多礼,明明是我来早了。”

  范氏一边说话,一边眼睛就忍不住地直往叶云岫身上瞧。

  两人进了屋,谢让便伸手帮叶云岫取下帷帽,十分自然地顺手给她整理了一下发髻。尽管已经成婚,谢让今日却给她梳了个闺阁少女的垂鬟髻,用水红丝带系着,月白裙子搭上霞光色春衫,全然一副温柔清新的少女样貌,看上去分明是哪家绮罗堆里养大的闺阁千金。

  可就是这么一个娇弱貌美的少女,一刀砍了山贼头子的脑袋。即便是谢宸亲眼所见、亲口所说,范氏仍然是难以置信。范氏满心疑惑,可平日里双方并不是多亲近,当着面却也不好多问。

  谢让眼见范氏一直去瞧叶云岫,不用猜也明白她想什么,便笑道请范氏上座,自己拉着叶云岫在下首坐下,小二殷勤地候在一旁,等着他们点菜。

  谢让把菜单先递给范氏,哪那么巧,范氏心不在焉地随口点了两样,恰好是写在前排的烧鹅和清炖肥鸭,馔玉楼最有名气的招牌菜。

  范氏点完把菜单递给叶云岫,叶云岫见字认半边,从繁体字猜简体字,点了个八宝豆腐和糖醋鱼,把菜单递给谢让。

  谢让一看,也差不多了,便又点了两样搭配的时蔬小菜,把菜单递给小二,吩咐他出去把门关上。

  谢让留了张顺守在门外,范氏则挥手把贴身丫鬟也打发了出去,房里再无旁人,三人品着茶等菜。谢让便先拿出三百两银票,递给范氏道:“小侄给四婶陪个罪,这钱我也不敢给四叔,还请四婶收下。”

  “让哥儿……”范氏面色复杂。

  谢让把银票放到她面前,笑道:“四婶无需多言,四婶眼下诸多不易,侄儿都明白的。”

  范氏不胜唏嘘,也就没再说什么,默默把银票收下了。

  范氏问起他们如今在何处落脚,谢让没提山寨,只说暂时寻了个栖身之处,还没决定下一步打算。

  范氏提起谢家,从山寨逃回去两日了,崔氏被割了耳朵半死不活的,老王氏和谢凤歌也病殃殃,一家子躲在家里惊魂未定,暂时都没出门。

  银子主要是大房出的,三房事不关己,甚至谢寄两口子还幸灾乐祸。山寨发生的事情,谢让当日给谢宸带的话,谢宸也劝过老王氏他们了。

  “你四叔说了,你再怎样都是谢家人,侄媳再怎样也都是谢家妇,你们小夫妻若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情,谢家也别想撇清干系,总归这件事先是他们对不住你们小夫妻两个,你四叔告诫他们自己给谢家留点脸面,不要在外头乱说。”

  实则谢宸也怕,跟谢家人说你们若还敢惹上那个女魔头,下一回就等着拿命来吧。

  范氏道:“刚回来这两日,一个个也没力气跑出去嚼舌,所以白石镇上如今并不知晓山寨的事情。宗族那边见你们没回去,问你祖母他们又支支吾吾的,还以为你们小夫妻遭了什么不测呢。”

  “多谢四叔四婶了。”谢让道,“这事要说起来,侄儿夫妻两个也是委屈。这次若不是云岫,我夫妻二人,怕是早就死在山上了。”

  范氏摇头叹道:“换了是我,我也恨死他们。我是个外姓嫁来的媳妇,我也懒得多嘴,老太太有些事情,真叫人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她停了停,迟疑道,“不过你也知道那些人的德性,尤其你三叔,两杯酒一喝比长舌妇舌头还长,怕是用不了多久,终究他们自己不讲究,跑出去信口胡沁。”

  那就不管了,谢让也没指望他们怎样,他无非是想趁着谢家人惊魂未定,山寨的事情暂且没有传开,给自己留个时间空档,容他把一些事情处理好,也就达到他的目的了。

  谢让说道:“侄儿此次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情想求四婶帮忙。”他拿出几张纸递给范氏,正是谢凤歌京城那两爿铺子的房契和买卖契书。

  “你是想把这铺面卖掉?”范氏问。

  “正是。”谢让笑道,“这事侄儿也找不到旁人,且不宜久拖,尽快妥善出手为好。”

  这一点范氏自然明白。谢凤歌不是个省油的灯,若是等她缓过神发疯折腾,这铺子起码不好脱手。范氏点头道:“我这就叫人送去京城,叫我娘家安排妥帖的人去办。只是等换了银子,我去哪里找你?”

  谢让便给范氏留了一个暗桩的地址,只说这人与他相识能联系上他,到时候他自己设法来取。

  范氏把契书仔细收好,笑道:“你放心吧,这事我也不让你四叔知道。”

  谢让一揖谢过,笑道:“四叔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便是能娶到四婶了。”

  “嗐,他那人,坏是不坏,却也无能,我也是顾着识哥儿,只当他个无用的摆设罢了,偏他还愚孝。”范氏摇头感叹。

  “你四叔如今还在老宅伺候着呢,也就刚刚下山那日回来一趟,统共没有一炷香工夫,跟我交代几句又赶紧走了,我这两日也没见着人影。你那祖母,有酒推得三分醉,但凡有个头疼脑热,那便是快要病死了,恨不得把儿子们都叫到她床前守着,寸步不能离开才好,若不然就是大不孝了。”

  范氏满满的怨气。出了这么大事,家中妻儿担惊受怕好几日,谢宸竟也顾不上,可不就忙着伺候老王氏了,老宅那一堆人还不够。

  谢让心说,范氏哪里见识过真正的愚孝,她那是没见识过他父亲和大伯父他们。老王氏作威作福几十年,却把儿子们养得个个俯首帖耳。范氏嫁入谢家算是低嫁,她家世身份摆在那儿,对比起来其实没受过多大委屈,谢宸如今被范氏拿捏住,已经算不得愚孝了。

  这时外头敲门,丫鬟恭声禀报店家上菜来了。

  等菜上齐,范氏略略动了筷子,便笑道:“我出来有一会子了,识哥儿怕是要找的,你们小夫妻慢慢吃,我得先回去了。”

  谢让和叶云岫起身送了范氏出去,回来安心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饭。烧鹅果然好吃,色泽金红,外皮脆嫩,鹅肉清香不腻,叶云岫起先是带着对“大鹅”的某种怨念吃它的,一口咬下去,便忘了怨念,只留下满口肉香了。

  她不急不躁地吃掉一条那么大的鹅腿,才把筷子转向其他菜式。不愧都是馔玉楼的招牌菜,清炖鸭子肥嫩鲜美,便是一碟素炒时蔬也格外脆嫩入味,这么一来就把叶云岫给吃撑了。

  谢让也吃了不少,索性点了一壶陈皮山楂的消食茶,两人换到隔间的窗前欣赏着街景慢慢喝。

  他看着桌上,招来小二,又添了一道酱焖肉,把张顺和宋二子叫进来吃饭。这两人刚才范氏走后谢让也叫他们了,可二人不肯,不敢也不好意思跟叶云岫同桌吃饭,这会儿谢让再叫,两人腼腼腆腆进来,见叶云岫没有在座,才赶紧坐下来狼吞虎咽。

  饭后在城内闲逛半日,等到日头偏西骑马出城,去往白石镇。趁着乱,他眼下不打算在白石镇露面,索性就给出一个误导,让旁人都以为他和叶云岫已经远走高飞、游历天下去了,省得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等他们到达白石镇,已是亥时,谢让把马匹和张顺、宋二子留在镇外,带着叶云岫步行从镇子北侧进去,趁着夜色找到外祖父家,轻轻敲响了大门。

  “谁?”

  “我。”谢让轻声道,“元明,开门。”

  大门猛地打开,周元明一见谢让,差点没哭出来,谢让则一把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噤声。周元明激动不已,赶紧开门让两人进屋。

  周旷年这几日心绪不宁,还没睡下,听见动静颤巍巍跑出来,谢让一声“外祖父”老人便已经湿了眼眶。凤宁虽然已经上床了,却也辗转反侧没睡着,见了两人哇一声就哭了。

  一家人聚在堂屋,不胜唏嘘。

  小夫妻两个在那样的情况下上山赎人,谢家人平安回来了,却唯独不见他们两个。加上谢家人一个个半死不活、支支吾吾的样子,家中都以为他们小夫妻凶多吉少了。

  ……

  周家堂屋的灯整整亮了大半夜。

  谢让和外祖父说话,谢凤宁和叶云岫便被他打发回房睡觉。可谢凤宁哪里有心思睡,抱着叶云岫眼泪啪塔地掉。

  叶云岫被她哭得无奈,拍拍她说:“你别哭了,这不都好好的吗。”

  她实在不太会哄人,真不明白谢凤宁怎么哭成这样。

  她越不在意,谢凤宁反而越内疚。

  这几日谢凤宁心中备受煎熬,几天都吃不下饭。她和周元明起初并不知道山匪要叶云岫上山的事,外祖父和谢让瞒下了。当日忽然得知谢让被山匪扣留、要挟叶云岫上山换人时,叶云岫一言不发就出门走了,谢凤宁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叶云岫跟着谢诚离开。

  在旁人看来,叶云岫此去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可当时谢凤宁只顾担忧兄长,心慌意乱,拦都没拦一下。这会儿看见叶云岫好端端地回来了,谢凤宁心中那种纠结愧疚顿时就崩溃了。

  叶云岫看看抱着她胳膊一直哭的谢凤宁,她新买的衣裳都哭湿了。

  叶云岫无奈道:“你别哭了好不好,我还给你带了糕饼和蜜饯,要不你先吃一点?”

  谢凤宁顿住,哭得打嗝,一抽一抽地说道:“我那时,明明不该让你去的,你一个弱女子……若是你真出了什么事,即便哥哥被救回来,也要埋怨死我,他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叶云岫:“那怎么办,我不去,等着他们把你哥杀了?”

  她没觉得有什么好纠结的。总归人有亲疏,哥哥才是亲的,生死关头,如果非得牺牲一个人的话,试问谁家的妹妹会牺牲亲哥救嫂子呢。

  也只有谢让那个傻瓜,瞒着她自己跑上山去了。结果呢,让人给揍了吧?鼻青脸肿还是好的,要是丢了性命呢?

  叶云岫看着谢凤宁擦眼泪,索性劝道:“你别哭了,那个山大王已经被我砍了。”

  谢凤宁怎么可能相信,只当她说狠话哄她玩呢,刚才谢让只说两人都平安无事,也没提这个茬儿,他要跟外祖父说话,就叫她带着叶云岫先回房休息。

  谢凤宁哪里休息得住,可叶云岫是真想睡觉了,这会儿早过了她平日睡觉的时辰了,并且谢让还特意交代了,明日需要早起。

  “二嫂,你跟二哥,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谢凤宁说,“祖母他们回来以后,支支吾吾也不肯说清楚,我还以为你们……”

  眼见谢凤宁一抽一抽又要哭,叶云岫眼疾手快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蜜饯,笑道:“不是跟你说了吗,那个坏人被我砍了。你尝尝这个蜜饯,我今天在陵州城买的,很好吃的。”

  “……”谢凤宁嘴里含着那么大一颗蜜饯,吃也不是,吐也不是,眼泪汪汪的俏脸上表情不禁有些滑稽,顿了顿破涕为笑道,“不管了,反正你们都平平安安的,这就行了。”

  说了她又不信。叶云岫见她总算不哭了,便不再管她,简单洗漱后赶紧爬上床睡觉。

第27章 整顿山寨

  五更天的时候,叶云岫便被叫醒,困得两只眼皮打架,迷迷瞪瞪穿衣洗漱,被谢让拉着离开了周家,不远走出镇外跟张顺、宋二子会和。

  晨光熹微,一行四人赶早上山,去了谢氏墓园。木屋依旧是几天前他们离开时的模样,屋后菜地里的青菜青翠碧绿,虽然几日没浇水了,长得却也很好。这次他们一走,这片菜园怕是就要荒废了,还叫人有点怪心疼的。

  谢让和叶云岫把重要的东西收拾一下,叶云岫念叨的五只大鸡和三十多只小鸡装进笼子,全都带上,便从另一条山路下去,一路沿着山路往玉峰岭的方向返回。

  一行人速度并不快,张顺和宋二子的马背上还驮着行李和鸡笼,便索性悠然自在地走路。这两个尾巴倒也知趣,山路行人稀少,两位大王小夫妻说话聊天的,两人便也不跟得太紧,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

  谢让和叶云岫共骑一匹马,这一趟下来,谢让渐渐也习惯了一些,关键是叶云岫毫不忸怩,全然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她本来也没有多少古人那些个“男女大防”之类的意识,再说骑个马罢了,丝毫都没有不自在,就是该如何如何,坦然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