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戎酒
卫沉低头,“陛下恕罪,抓到的逆贼,乃死士,被俘后全数服毒自尽。”
皇帝沉眸,“那那个逆子呢?找到了吗?”
封行渊站在一侧默不作声地看着。
直到殿外传来通报,“陛下,太子殿下找来了。”
皇帝面色沉了下来,抬手,示意褚裕先退下,而后吩咐,“让他进来。”
慕青辞一身白衣染血,不似从前洁净。
他风尘仆仆踏进殿中,步履匆忙,开口便是一句急促的,“还好父皇没事。”
皇帝看着他,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还好?”
他拂袖起身,“朕还以为,你会很失望。”
慕青辞诧异道,“父皇何出此言?”
皇帝缓步走到慕青辞面前,“你那日,为何会带兵出现在那里,给朕设下陷阱?”
慕青辞凝眉摇头,立马跪下行礼,“父皇!儿臣是在附近围猎,在路上不小心抓到了可疑之人,一番逼问才知,是有人突破了布防,送进来刺客企图对父皇不轨。”
“儿臣当即给封提督送信,却怎么也找不到他,无奈之下只能根据那刺客的逼供,前去卧龙山救驾!”
“谁料,卧龙山有刺客埋伏,儿臣与他们好一番交战,想要替父皇吸引火力,怎么如今父皇竟然怀疑儿臣与逆贼为同党?!”
皇帝垂眸看着他,似是在判断他说话真假。
“儿臣的性子父皇最是了解,何况儿臣已是太子十数年,父皇一手培养,因何要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是啊。”皇后也连忙道,“青辞已是太子,深得陛下器重,又何须如此?”
慕青辞字字句句滴水不漏,“刺杀不成,在此等危机之下,只有始作俑者才会想要我们父子离心,让父皇痛失臂膀,他好趁虚而入。”
“不知是谁,与父皇说了离间之言?兴许就是这场谋逆的始作俑者。”
慕青辞看向了一旁的封行渊。
封行渊面色平静,触及慕青辞的视线,饶有兴致地扬眉。
巧了,不是他。
“噗通”一声。
禁军统领卫沉闻言单膝下跪,“陛下明察,臣岂敢离间!”
“臣等前去卧龙山救驾,而太子殿下曾经的亲信覃琏在山下与我碰面,却要杀我,若是殿下要救驾,为何要与吾等禁军厮杀?殿下该不会想说,是他没认出来我们的衣着是禁军?”
慕青辞面露疑惑,“覃琏?”
皇帝审视着慕青辞,“怎么?他不是你的亲信?”
“回父皇,覃琏曾经确是儿臣亲信,但两月前因为滥用职权在外打架被儿臣赶出了东宫,已经许久不见了。”
“陛下,覃琏被臣刺成重伤,要么是跑不远,要么被人藏匿起来。”卫沉扬声,“臣恳求陛下准臣通缉覃琏,查证幕后真凶,以证臣等并非挑拨离间、歪曲事实。”
“准。”皇帝嗓音浑厚,“朕给你半月时间,由封提督监管。”
“太子,暂且幽禁东宫,未得诏令不得擅自离开。”
慕青辞闻言便知,这一局不仅没能让封轸顶上个谋逆的罪名。
反倒让他把自己套了进去。
慕青辞面色坦然,行大礼,“儿臣行事坦荡,无愧于心,全凭父皇安排。”
此番做派,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这个清风霁月的男人会弑父。
连皇帝自己也有些动摇。
慕青辞起身,被带离大殿。
长风卷起衣袖,他如同世间的一块美玉。
而他知道,他的心是黑的。
慕青辞暗自盘算着。
父皇此番被封轸营救,对封轸深信不疑。
甚至他言语暗示都没让父皇动摇,旁敲侧击没打中封轸,反倒打中了卫沉。
父皇对他、对卫沉都起了疑心。
他更不宜再胡乱攀咬封轸。
何况如果真的抓到了覃琏,严刑拷打逼问出来的一定是他。
因为这就是他做的局。
封轸到底为什么可以提前预知又做得如此周密。
甚至作壁上观,就能渔翁得利。
他明明拿到了鹿微眠的布防图……对,布防图。
毕竟那东西,是他以防备之名要来的。
阿眠生性单纯,即便是怪他怨他,不想再与他来往,但念在旧情也不会不答应他这等“自保”的要求。
慕青辞眉头紧锁,他从没怀疑过,阿眠给他的东西会有问题。
阿眠会害他?
慕青辞停住脚步,刚巧封行渊从他身边路过。
封行渊友善地与他打了声招呼,“殿下为了臣,下了如此大一盘棋,臣真是受宠若惊。”
慕青辞气笑了,“封轸,别装。”
他面色依然温和,从远处看,还以为他们两个交情甚好。
但慕青辞说出来的话却是,“孤不怕输,孤就怕你弄不死我。”
封行渊轻“啧”一声,“殿下靠臣的血活下来,这般丧气话臣听了也难受。”
他说完,径直离开。
慕青辞笑着咬了咬牙。
好一个封行渊。
他真的该早点杀了他。
*
鹿微眠身子乏累,又是在病中,也不好出门跟隔壁屋的夫人们闲聊。
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门窗紧闭。
封行渊回来的时候,已经时至深夜,鹿微眠早早地吃过药躺了下来。
她听见他进来才撑起身子道,“你回来了。”
封行渊进门,察觉到不对,“你怎么了?”
“我也染上风寒了。”鹿微眠指了指床榻对面的一张罗汉床,“你今晚可以跟我分床睡。”
封行渊缓步上前,盯着床榻上只着寝裙满脸虚弱的小姑娘判断着什么,“你受伤了。”
有血腥味。
他对血腥味很是敏感。
鹿微眠被问得一头雾水,“没有啊。”
封行渊自动忽略了她说的分床睡,不紧不慢地挽起了袖子,“伤到哪里了?给我看看。”
“我真的没有……”鹿微眠话还没说完,他高大的身形阴影就将她完全笼罩在榻间。
他像是一只拥有敏锐嗅觉的小兽,自己就能寻着血腥味找到地方。
鹿微眠的膝盖毫无预兆地被一只大手握住!
第27章 伤口
少年指骨修长、骨节分明, 肤质是冷感的白,握住她膝盖时,手背上的青筋隐隐浮动着。
看得人一时晃神。
直到在膝盖被这只漂亮的手施力分开之际, 鹿微眠忽然从美色中抽离,惊慌失措地按住裙角,跪坐在床上死死压住, “你干什么?”
少年神色有一瞬间的迷茫, “看伤口。”
鹿微眠唇角僵硬地动了动, 这才意识到他找到了什么伤口。
以及他为什么会觉得她受伤了。
鹿微眠耳根充血发烫,“不许看。”
“不是, ”她说话结结巴巴地, “那,不是什么伤口, 我没受伤。”
“没受伤为什么会有血。”封行渊并不能理解她的话,以为她在骗他。
他最不喜欢别人骗他。
封行渊再度上前一步坐在床边,神色严肃地去掀她的裙边, “谁伤的你?”
鹿微眠拦住他的手,急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懊恼地声音黏腻,“没有人伤我, 我是来月事了。”
封行渊与她对视,试图理解失败后, “什么是月事。”
鹿微眠没想到他不懂这个。
不过仔细想来,他从小独来独往, 身边接触的也都是男人。
好像的确没有机会接触这方面的事情。
鹿微眠很难解释, 但还是尝试跟他解释了一番,“女子月事出血, 一月一次,一次七日,与月圆盈亏相关,同天地气脉相连,这是正常的。”
封行渊很难得的露出了些许懵懂神色,“每月身体都会自己受伤,流血七日不止?”
鹿微眠看他,磕磕绊绊道,“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