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施釉
最后还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
萧绮起身,走到窗边,沉沉地叹了口气。
安漱没见过元帅这么烦恼的模样,接过了元帅的手套,正欲开口,萧绮先自言自语说:“想说,又觉得对对方不敬。不说,又显得我很赞成这样的教学方法。”
“不如看看教育部那边新大纲有没有强调好了。”
安漱:“.......”
她关门的时候心想,当老师果然能改变一个人,元帅之前都是直接罚直接骂,现在居然都在思考迂回曲折路线了。
不过,有元帅在,相信学妹也会成长得更平稳一点吧。安漱心想。
最后萧绮决定还是和盛矜侧面提一下,没想到问了卫兵,知道盛矜确实没去做适应性训练,去看同学训练了。
元帅出行的动静太大了,萧绮没有去训练场,而是在空中回廊中,看着传回来的画面,看了一会儿,视线又回到盛矜身上。
她看得很专注。
手背上还带着治疗仪,还一直在留意对手的动向。
萧绮沉默。她心里其实已经有教盛矜的方法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盛矜的“犟”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她有点不想那么做。
廪生拨电话过来,一语点破:“你想让她知道,这样才是对最终获胜有利的,来引导她,又怕这样强调胜利的方式,会误导她。”
萧绮淡淡:“她在战场长大,不能胜利,就是死亡。在这种导向下,她老师之前这样教她,也不算奇怪吧。”
“我只是在想,她如果没有牺牲,看到现在的盛矜恐怕也会把她给掰回来。让她知道,那并不是唯一重要的事。”
廪生:“要有多大的战场,多可怕的牺牲,才会让一个这么好的苗子觉得,她如果退了就再也不能前进了呢?你得好好查一查啊。这种心态真的会把一个人给毁了。”
盛矜是因为她太冷静了。她还没有遇到那种足以将她完全压下去,让她胜利几乎无望的绝望,所以还算有个限度。
如果病不能治好,又有这种巨大的压力压迫,很难保证,盛矜养成什么更坏的习惯。
说到这,萧绮:“我听说,她刚来的时候,动作习惯更加不好。廪教授,我怀疑她早就猜测过自己的病情了,而且,很有可能知道她大概率无法治愈。”
廪生一怔,随后心脏揪紧:“这.....这怎么可能?”让一个学生接受这种事实,太残酷了。
但他和萧绮都清楚,是有可能的。
只有知道无法治愈,才会这么逼迫自己,也对病情治疗不抱有过分的期待和幻想。这样想来,盛矜一直没提过,等治好以后。
她治过。知道不能好,只能缓解。
萧绮其实不是个喜欢捏鼻梁的人,但是盛矜来了之后,她想起来总要捏上一遍:
“之前总不知道她在和什么赛跑,现在总算摸到一点边了,她肯定觉得,在她还能开机甲的时候,不能再落后了。”
否则,等到她完全病发那一天,她要怎么办呢?
盛矜不是不知道怎么做好,可是她和别人的处境一开始就完全不一样。没有治愈的可能,又没有成套的体系,而且她还想站上战场。
也许是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那位老师的期望吧。
他们总觉得盛矜是不够成熟,所以用身体健康换胜利。其实她是太成熟了,清楚身体健康带来的价值根本不算什么。
如果她能留下,创造的价值是最大的。
萧绮:“唯一的办法就是治好她的病,否则,廪教授,我们也有离开的一天。那个时候,她也会变得和现在一样。”
完全顾及不了自己的身体。
只能看到自己还能做的事。
她没有那种有人解决一切,有时间解决一切的安全感。
问题清楚了,虽然萧绮现在也不能让盛矜完全痊愈,可她好歹找到了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
还好,作为第一军区的总司令,她和她的军队最擅长的,就是给人以安全感。而且,用更强大的实力感召她,让她自己给自己提供安全感。
萧绮确定了:“还是得恢复训练,不过,得悠着点来。”
廪生:“ .......”
据助教说,那天电话挂了廪生教授还在对着电话暗骂,真不愧是师生。这臭脾气。不是萧绮教的就是萧绮教的。
贺启明知道盛矜要恢复训练也怔了一怔,知道是元帅带后,只放心一瞬,反应过来后就更紧张了。
因为他也想起来了,元帅的机甲是SS,压力说不定更大,还带训?
不会把盛矜带坏吧?
不是那个坏,就是,身体也不好了。
但是檀息同意了这个提议,还提出更加合理的训练作息,虽然很短但是萧绮是满意的,不满意的可能只有盛矜了。
她抿了抿唇:“在繁星我也会训练八个小时。”
萧绮扬眉:“这里是第一军区。”
盛矜:“......”
萧绮:“每天半个小时训练,加一篇训练报告和体检报告,能不能做到?”
盛矜本来想说可以,但是又想,为什么还有体检报告?
盛矜不知道上一世她也有,只是不是出具给她的,萧绮一直很清楚盛矜的病,但那时她更希望盛矜的病不要影响到盛矜对自己的信心。
毕竟那时就有很多人传自己收盛矜是因为她和叶培年的关系,她的驾驶其实根本就没有杀伤力。萧绮不想让盛矜受影响。
但那个时候的萧绮肯定也没有想到,她死后战事情况进一步恶化,在那种危机情况下没人留意到一个元帅继承人的带病上场。
他们寄希望于她的强大,就像寄希望于萧绮的强大一样。
而萧绮牺牲于她的久病复发,她的年轻学生甚至走得更早。
在万象机甲被咬开的时候,她还在咬牙忍着手腕上的剧痛,切换摇杆,最终命中那只母虫的喉咙。
她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但是没有一个人和那时的她说,作为守护神,你无可挑剔。因为最先教会她开机甲的人,已经不在了。
这是这一世老师对她提出的第一个要求,盛矜只能说:“能。”
“好,那明天开始训练,现在你过来,给我解释一下你这里的动作思路。”
盛矜:“ .....?”
萧绮点着桌面:“不是说老师忙吗?学总是你学的,为了两个人教的能在一起,我总要了解一下。不是她教的就标记一下,我好区分开。”
盛矜:“......”
“不想学?”
盛矜抬起头:“想学。”
“那就过来,把治疗仪给戴上,热敷的,到时候还得吃药。”
盛矜走到萧绮身边,刚把药喝完,萧绮轻轻拍拍她脑袋。
特地摘了手套拍的,掌心有种温暖的温度,盛矜有点发愣,萧绮就说:“上午看,下午再去看你同学训练,如何?”
盛矜再度抬头:“那晚上呢?”
萧绮:“ ......”
要不是知道她不是故意的,萧绮真想打这熊孩子一顿。
她毫不客气地道:“晚上睡觉!”
盛矜说的不是睡觉时间,不过看到老师肩上晃动的军功章金穗,她还是顿了一顿:“嗯。”
第106章
第一军区很大, 训练基地距离中央区很远,时遥她们为了和盛矜一起选择住在中央区,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赶飞船过去训练。
盛矜只看了几天, 后来看训练的计划直接被老师取缔。因为老师说飞来飞去太耽误治疗了,让她等第一阶段治疗结束了再去。
没办法, 盛矜只能上午讲动作思路,下午写报告。
晚上盛矜回去,看到时遥她们回来,刚开口问她们今天下午的训练录像有吗, 顿了顿, 又说:“我等有空再看。”
时遥还不了解盛矜?
看她这几天没去就知道她肯定是被元帅管住了, 而且老师也告知她们,盛矜的病远比她们想象得要严重, 所以要在意的根本不是盛矜训不训练的问题。
时遥:“没录。”
盛矜:“?”
何秋和时遥住一起,走在她后面淡淡说:“等什么呢,说没录就是没录。”
秦岳窜出来:“什么没录?什么没录?”林纾差点拽住秦岳,没想到他看到盛矜,挠了挠脑袋:“我还以为说精彩集锦呢,日常训练有啥好录的。”
钟星杰看秦岳一眼。难得见他机灵一回。
只有盛矜站在那,想,大家是把她当傻子吗?训练馆里就有摄像头,而且适应性训练不可能不录像,不然怎么复盘。
不过大家都这么说了,她只好不提。
回去的路上边走边想是不是自己太急功近利了, 其实老师就是想让她先自己意识到这一点, 结果走到一半感觉到腿变沉了。
膝盖鼓胀地疼,像是有什么冰冷的细线在往骨骼里钻,她扶住了墙,愣了片刻才想起来,应该是身体反应变早了。
可能也因为她这一世更早开始练机甲了,所以身体承受能力变差了。
盛矜扶着膝盖站那,本来想等好一点去治疗师,没想到抬起头,就看到檀教授还有和玉老师并肩走过来。
看到她,和玉面露惊讶,然后迅速紧张焦急地跑过来:“盛矜!”
半个小时后,盛矜戴着膝盖护具,捂着太阳穴,还是觉得耳朵刺痛地疼。因为被念多了。
本来是休息时间,一个治疗室大半的人都来了,一个人训一句,她脑袋快炸了。
偏偏安漱还进来了,说老师也回来了。
盛矜:“......”
老师不是说要去第二军区开会吗?
怎么又回来了。
安漱知道元帅要和盛矜单独说话,提出帮忙把其他人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