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修仙 第131章

作者:绮里眠 标签: 情有独钟 重生 轻松 穿越重生

  只不过,在他们进入长平湖底那处地底洞/穴之时,却是没有人提过这件事……

  毕竟术业有专攻,那个时候,大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以机关法阵起家的吹雪楼修士身上。

  她愿意求教,孔太平也是不吝赐教,虽然近乎于被软禁在这小院之中,但一直到金戟卫,再度上门来拜访,温雪意才恍然,距离他们被解送到此处,已经过去了将近旬日的工夫。

  来访的金戟卫,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兴师问罪的情绪,甚至只字都没有提及那名,在与赤血马部族对峙中死去的金戟武士,而是面带笑容,极为自然地客套着行了礼,道:“诸位仙长日安,本国的大灵巫大人,日前神游归来,将要举办一场巫灵盛会,为即将到来的大祭祀预热,知道有几位仙师在本国做客,特地派遣小人,来邀请诸位仙长,共襄盛举。”

  孔太平眼眸一闪,问道:“不知道这巫灵盛会,在何时何地举办,都有哪些人参加,我们这些叨扰之人,需要做些什么的。”

  “本次巫灵会,拟在七日之后,于圣碑广场举办,只有金帐灵巫、和巫殿中的弟子们,还有各部族的族长、部巫、族中的灵武士,可以参与的。”

  那人闻得此言,顿时松了口气,从袖中取出四枚玉简,奉到几人手中,口中恭敬回话。

  “仙长也不必担忧,诸位仙长,乃是本国的贵客,能够前来观礼,便是本国的荣幸,又怎么会多加劳动诸位的。”

  孔太平的视线,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坐着的温雪意身上打了个转,咽下了心中的一缕叹息,淡淡地点了点头,道:“既然大灵巫阁下相邀,在下等人自当前去。”

  温雪意并未将此事太过挂在心上,那名武士离开之后,她仍旧拿着昨日积累下来的,关于铭文法阵的问题,去向孔太平讨教。

  一向温和耐心的孔前辈,这一次却是以颇为严肃的口吻,提醒她不应为这些奇技淫巧,耽搁了自身的修行。

  他平常字字珠玑,温雪意怔了一瞬,便反应过来,此言应非无的放矢的。

  她敛了衣袂,恭敬地行了个礼。

  如是又过了五日,温雪意恢复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每日只是勤勤恳恳,精进修行。

  房门紧闭着,侍女每日奉来的灵茶灵食,日日都在房门口放得冰凉,次日又被勤谨的侍人拿走更换。

  一缕淡淡的冰寒灵息,在侧窗打了个转,犹如一束细细水流,无声无息地隐没在房檐下,潮润之气,向着房间内渗透过去。

  随后,一抹略带紫影的斑斓碎光,便是在潮气浸/润的前方,乍然泛起。

  冰寒灵息被这股紫光一照,发出细碎的滋滋声响,半晌,两股灵气齐齐一闪,湮灭下去。

  某间房舍之内,传来闷/哼之声。

  “吱呀”一声轻响,石芃身着一袭冰蓝长裙,眉眼冷冷淡淡,身姿亭亭仙袅,出现在了半开的房门口。

  她微微眯起眼,目光之中杀机一隐,从紧闭的门窗上移开,落在另外一边,同样无声无息的房舍之内。

  “孔太平,你未免管得太多了。”

  她唇角微掀,神念之中,带着一丝冰寒之意的话语,传递出去。

  此时的石芃,与温雪意初见之时,已经有了不小的差异。

  彼时她还是一个气质温柔、姿容婉约,如同邻家碧玉的女郎,此刻却是从眼眸到衣着,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冰寒诡秘之气,连眉眼五官,都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前辈恕罪。”

  对于她的直呼其名,房间之中的儒冠男子,并没有任何的不悦,却也是不冷不淡,只简短回应了一句。

第170章

  房间之中的孔太平,并没有开门显出身形,只是以传音的方式,回应了石芃略带不虞之意的话语。

  石芃的面上微微一沉。

  不能灭杀温雪意,她的功法就无法真正地大成,实力也就受到相当一部分削弱。

  而不能恢复到全部的实力,她也就不能够无视孔太平这个元婴五重的明心书院高手,而强行对孔氏想要保下的温雪意出手。

  她暗暗地咬了咬牙,还是冷冷哼了一声,转身隐没在房间里。

  静室之中,五心向天、盘膝端坐的孔太平,却是静静地睁开了眼。

  目光所落的方向,正是那间沉默紧闭,没有任何异状的房间。

  算上一路上消耗的时间,已经将近一个月过去了。

  温雪意,若是迟迟不能够再生出感应……

  他在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一双带着复杂情绪的眼瞳,重新被薄薄的眼睑覆住了。

  就在此时,他的面色陡然一变。

  袍袖之中,不知道是什么宝物,骤然间轻轻/颤抖起来,他霍地起身,灵机牵扯,一面强行压制住了袖中宝物的异动,双眸之中,神光湛湛,隔着重檐和虚空,向着某一方向注视而去。

  冰天雪地,霜龙咆哮,温雪意置身一座宽广古拙的大殿门口。

  两扇对开的大门之上,刻画着古老玄奥的符文,但千万年前曾在其中流转的灵气,已经在漫长岁月中消逝干涸,只留下沉重的门体,在元婴修士的手中,显得脆弱而不堪一击,

  她徐徐推开了门扇。

  神识扫去,大殿之中空空荡荡,倾颓的屏风和博古架布满了尘埃,一些大部分的宝格都已经被打破,只有少数失去了灵气的法宝,在灰尘之中黯淡散落着。

  温雪意一步踏进去。

  一片璀璨而明丽的五色光霞,陡然间从她身后的虚空中浮出,将整座大殿都罩在其中,犹如无尽光阴逆流,一道道光线,从大殿中心处向外射/出,流光所过之处,灰尘浮游而起,沿着明亮的窗格飘出窗外,光华四溢的屏风立起在大殿中央,贴壁而立的博古架上,一件件奇珍异宝、稀世灵材散发着张扬或内敛的灵氤。

  流水般曲折宛转的灵光,犹如一张巨网,将整座大殿环绕之后,又重新汇集到大殿中央之处。

  温雪意的心口“咚咚”地乱跳。

  她下意识地掩住了胸口,一时间忘记了呼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里。

  一尊高大而华丽的王座,被万千流光勾勒集束,从不存在的虚无之中勾勒而出。

  最先现出的,是一枚绯红色泽,光晕萦绕,宛如不祥月色的明珠,被镶嵌在王座的最高处,散发着寂寥冷淡的辉光。

  绯红月光向下,照耀在森白的镶边上,冰冷如传世千年的骨骼,支撑着暗红似凝固血色的椅面。

  王座的扶手,像是来源于某种洪荒年代的凶兽,即使仅仅是一截掌骨,也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一只修长苍白的手,静静地搭在骨质的扶手上。

  年轻而英俊的男子,身披宽大的黑袍,微微仰着头,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闭目靠在这尊暗血色的王座里,在流光之中随之一同凝结出身形。

  温雪意望着他。

  他极瘦削,配上过于白/皙的皮肤,让他显得有些虚弱而苍白,像是陈年的久病,日复一日地拖垮了他的身体,但俊美的五官,却是因为这种瘦削,而显出格外的凌厉深刻,深邃眼窝藏在锋利眉弓和高/挺鼻梁的阴影里,让他过长的睫毛,甚至像是两片真正的蝶翅,在良久的停驻之后,再度微微扑朔起来。

  温雪意对上他的视线,心口又是闷闷地一跳,在片刻的凝滞之后,方才反应过来,这名无端出现的男子,已经不知何时静静地睁开了眼。

  “阿意。”

  低沉而微微沙哑的声线,像是浸过陈年的烈酒,轻易地响在她耳畔。

  “……过来。”

  他覆在王座兽骨扶手之上的手掌翻转过来,向着她微微抬起,

  这个男人的面目,于她而言,在晋升元婴的心魔劫中见过一次,可惜苏醒之后很快遗忘,直到长平湖底的洞/穴之中,她偶然激起那一段记忆的碎片——

  但那个时候,那个幻境之中,他有着强悍精壮的躯体,身材高大,气势如同山岳一般巍峨,即使是在不可抗拒的毁灭之中,崩解为一身地火熔岩,也从未脆弱、从未倒下。

  她凝滞的脚步缓缓地向前。

  苍白的手掌轻轻地落在她的发顶,触手冰冷,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但手势却温柔,像是小心翼翼,触摸一朵脆弱的鲜花。

  她仰起头来,看到他俊美面容之上,淡淡的怅惘之色。

  “很像。”

  他声音徐徐,暗血色的眼眸,在这一刻色彩尽数淡去,只剩下纯粹的漆黑色泽,他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缄默不语的少女,忽然将手从她的发顶抬起,拢回了身前。

  “你独自来到这里,大约你的母亲,也已经不在了。”

  温雪意的心中,因为“母亲”这个词汇,而闪过刹那的恍惚。

  母亲……

  在她的记忆之中,似乎从未有过“母亲”的存在。

  这名俊美而虚弱的男子,虽然低低地咳嗽了几声,却是洞察力惊人,丝毫没有错过她这短暂的恍神,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忽然道:“你可……认得我么?”

  温雪意垂下眼。

  她自然是不认识他的。

  即使是在心魔劫中,见过“他”的另外一面,但也只是见过一面,她甚至连他姓甚名谁,也茫然不曾知晓。

  但灵觉和天性,却让她在见到他的时候,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种直觉——

  铭刻在血脉之中,难以断绝的羁绊。

  男人垂下头,似是觉得有些荒谬,但情绪也始终是淡淡的,温雪意能够察觉到,他出现以后,情绪最为真实和激烈的瞬间,还是在对她说起“她母亲”的短短一刹。

  “我是你的父亲,百里追。”

  然而很快,他就察觉到了措辞的不当,补充道:“我也并非全部的百里追,而只是他从时间之中剥离出来的一道剪影,驻留在这里,等着……你母亲和你的到来。”

  “我在这里,给你留下了一些东西。”

  男人神色平静,口吻温和地道:“现在看来,你不知道的事情,似乎还是很多。”

  岂止是很多。

  温雪意苦笑。

  一直以来,即使是迟姨,也从未提及过她的父母,她一直默认自己,只是乡野之间的普通村女,最多是在世俗界中,有些不为她所知的牵绊。

  人命如同草芥,自幼失去怙恃的幼童,每年都有千千万万,也不多她这一个。

  而她记事极晚,但有当时已经半疯半傻的迟姨在身边,她不想敏感的迟姨太过伤心,所以一直刻意地没有去探究过自己的过去。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最先问道:“我的母亲……”

  “她是天下间,最好的姑娘。”

  男人没有任何的犹豫,静静地说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他沉默了片刻,再度开口道:“你生得很像她。”

  原来她长得很像她的母亲。

  可惜,她的记忆之中,没有母亲存在过的影子了。

  如今再去回想七岁以前的从前,那段记忆不像是从未存在,而更像是因为某种变故,意外地失去了。

  听了她的话,男人剑眉微蹙,再度向她招了招手,修长冰冷的五指,在她额前颅后,探究式地摩挲了一周。

  “没有人为干涉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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