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诗情
产房、大夫、接生婆、奶娘之类一应备全了。
顾琢光阵痛不已,她想躺着,却被赵云惜拉起来走动。
“别躺,等阵痛密集了再躺。”她叮嘱。
从孕晚期开始,赵云惜就带着她散步,每天都要走上半个时辰。
刚开始顾琢光受不了,便只走上一盏茶,慢慢地增加,那时候赵云惜就说了,女子生产实在艰难,头胎更甚,一定要锻炼,这是保命的法子。
张白圭在右侧扶着她,见她满脸痛苦,心疼极了。
不时地闷哼,让他鼻尖冒汗,只一双大掌牢牢地撑住妻子。
阵痛愈发密集,顾琢光很明显有些走不动了。
因为痛楚而双眸含泪,看着愈发楚楚可怜。
张白圭将她打横抱起,送到产床上,握着她的手,温柔道:“琢光姐姐,有我在,别怕。”
没顾着在人前,他俯身,轻轻地贴了贴她的脸颊,重复:“别怕。”
顾琢光轻轻嗯了一声,她摆摆手,不肯让相公看见自己扭曲变形的脸:“出去吧。”
一时间。
室内只剩闷哼,和偶尔一声惨叫,便是一盆盆血水往外端。
厨房一直在烧开水,煮器械,努力做消毒工作。
夜深了。
愈发寒凉。
赵云惜让叶珣先去睡,他身子弱,整日里唇色淡淡的,这样的冷风他受不了,会感染风寒。
待过了凌晨。
便听见一声婴儿嘹亮的啼哭声。
“去看看你家琢光。”赵云惜推了推有些呆愣的白圭,轻笑着道。
张白圭:!!!
他有孩子了!
待两人进入室内,温柔正把草木灰往刀纸上盖,室内便没什么味道了。
张白圭坐在床头,看着面色瞬间蜡黄,变得憔悴不堪的妻子,神色一怔,接过温热的毛巾,擦拭着她的脸颊:“你辛苦了。”
顾琢光没什么精神,目光却一直望着稳婆。
“大胖小子,足有六斤!瞧瞧这精致的眉眼,随了爹娘了。”稳婆笑呵呵地道贺。
听着稳婆的描述,两人顿时万分期待。
皱巴巴、红彤彤的猴子家小老头。
两人顿时沉默了。
就算是自家孩子,也夸不出来。
“这……”丑啊。
顾琢光顿时泪盈于睫。
她也没什么力气,颤颤巍巍地伸手摸了摸,努力劝自己:“罢了,丑就丑吧,健全就成。”
将室内清理干净,孩子抱给奶娘喂,张白圭反而有些睡不着,一直盯着顾琢光看。
他心中柔情万千。
给夫人换了一沓刀纸,这才搬来小竹床,铺铺睡了。
他今天也累了。
*
三日后,小院难得热闹起来。
张白圭摆了两桌,宴请了同僚朋友,来庆祝自家添丁了。
赵云惜怀里抱着小襁褓,如同抱着炸弹。
“我当真能抱?”他也太软了!
像是一团棉花。
赵云惜姿势僵硬地抱着小孩,她好些年没抱过婴儿,实在心虚。
而且小崽崽蜕皮了。
露出白白嫩嫩的皮肤来,看着就更加脆弱了。
洗三过后,就把孩子又抱回去了。
张白圭给他起名——敬修。
张敬修。
*
次日。
赵云惜把自己落灰的长剑又给翻出来了,她要锻炼,要活得长长久久。
顺便把白圭给拉上。
都不准早死。
张白圭起身,洗漱过后,先亲亲娘子,再亲亲孩子,便十分快活地当值去了。
叶珣听他哼着歌,不由得摇头失笑:“你儿时,是不是也长这样?”
张白圭毫无防备:“哪样?”
“敬修那样。”叶珣忍俊不禁。
张白圭:……
*
一时间闲下来,赵云惜还有些不习惯,地里的庄稼不用她去看,店铺早已走上正轨,有国子监的炸鸡铺子在,她就永远有进账。
还有皇帝亲赐的三万两,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要知道,张居正被抄家时,白银也不过十几万两。
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大明首辅。
才这么点银子。
赵云惜唇角溢出一抹冷笑。
她抱着孩子哄了几日,实在无聊,便琢磨着上街再扩展个铺子出来。
搞钱啊,啥能比搞钱爽。
赵云惜在街上溜达了几圈,临近寒冬,生意就不好做,很多店铺都关门了,贴着旺铺租售的牌子。
她有些拿不准心里的想法,索性去找王朝晖。
“你说买铺子怎么样?一时拮据些,但慢慢缓过来后,就不用高价租铺子了,扛风险能力也强些。”她试探着问。
王朝晖领着她,慢慢在街上走着,打量着进店的客人,沉吟片刻,才回:“大家有闲钱,确实都是这么做的,主要是地段的选择,我推荐朱雀大街,离皇城近,但周围都是百姓,购买的人肯定多,你觉得如何?”
赵云惜点头:“先看看。”
两人抬脚往朱雀大街走,一路上闲聊着,难免又说起出海的事。
王朝晖说得神采飞扬,妙语连珠,赵云惜听得格外认真。
“等来年开春,我还得出海。”王朝晖笑了笑垂眸,温和道:“再去找寻其他神种。”
第122章
晚秋时节,风吹渐凉。
赵云惜开始找布庄上门定做今年的冬衣,再者琢光丰腴了些,衣裳都要重做,而小敬修更是一日一个样,见风就长,两人的衣裳都要好好做。
约着休沐日来家量体,这样叶珣、张白圭都在。
多做几件御寒的好衣裳,如今他们有应酬,这得体名贵的衣裳也得多备,省得不够穿。
刚热热闹闹地收拾完,就见徐阶在前,小厮提着一篮子牛肉跟在后面,见院门大开,索性直接走进来,笑着招呼:“刚得了些牛肉,拿来同吃。”
在明朝,杀牛犯法。
平日里鲜少能吃上一回,也就碰上病牛、亡牛、老牛,报备官府后,才能杀来吃。
“老师真是有格调,爱讲究,来都来了,还带礼物。”赵云惜笑嘻嘻地夸,接过提篮,笑着道:“快请坐,白圭上茶。”
为了表示见客珍重,赵云惜便挽着袖子进厨房,想着牛肉该怎么吃。
也就一斤,这有好多人。
想了想,还是先把牛肉卤上,再和面,一人做一碗牛肉面好了。
人多了,买的盆越来越大,瞧着还挺有意思的。
现在没有压面机,只有手工擀面,那就要先揉出光滑的面团,再擀成一张薄薄的大饼,再用刀切成指宽的长条。
赵云惜想,她做一顿面条,真是肱二头肌都要练出来了。
而此时,厨娘已经迅速做出七个菜,赵云惜将牛肉切成薄片,合着藕片凉拌后,一凑,刚好是八个菜。
“吃饭咯~”
赵云惜抱着温好的黄酒坛子,放在圆桌上,又转身给顾琢光送了一份。
“快来坐,一起吃。”徐阶把她拉着入座,笑吟吟道:“你如今得封诰命,若是男子,必然已经迈入朝堂,些许小节,就不必遵循了。”
赵云惜笑着应好。
她先前不上桌,是要斩断一切长官厌恶的机会,毕竟很多人礼节重,会因为失礼的事,而怀恨在心,老死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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