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诗情
最近吃肉多了,便炒了小青菜吃,李春容笑着道:“茄子、豆角都开花了,估计再有半个多月就能吃了。”
几人聊着天做着饭,倒也热热闹闹的,等天黑时,吃过饭,又各自洗漱睡了。
赵云惜在数自己的钱罐子,从张鉞处赚了一百两,今日又赚十两,还有前几个月摆摊赚了五两,加起来让人心里暖暖的。
她陶醉地嗅闻着钱罐子。
“钱钱来钱钱来,钱钱从四面八方来~”
收拾过,这才睡了。
第二日,三更时,她如常起来,陪着李春容把糯米蒸好、油条炸好,再搬到骡车上去,这才去喊白圭起床。
看着李春容清瘦的身子,她觉得怪不落忍的,她去读书,家里的活计都落在她身上,从半夜忙到闭眼,没个消停的时候。
明明伙食好了,她和白圭都肉乎很多,她却还很瘦。
婆母也太能吃苦耐劳了!
“娘,路上小心些,若是累了,便歇歇,别扑去摆摊了,莫为难自己!”
赵云惜扬声吩咐。
听得李春容心头暖暖的,她笑着回:“累啥累,看你们好好的,我一点都不觉得累。”
赵云惜便不说话了,去菜园里薅上一把小青菜,煮熟了,再煎个鸡蛋,加在糯米包油条里面,塞得鼓鼓囊囊,小白圭捧着,快比他脑袋大了。
小白圭笑得眼睛弯成小月亮,脸颊鼓鼓的,跟小松鼠一样进食。
瞧着他吃得这样香甜,就想起昨日,葛大姐定定地盯着白圭瞧,说是他家女儿丢时,跟小白圭一样的年岁,叫她行走间看牢些。
赵云惜想,她确实要注意些。
吃完了,赵云惜背着两人的小书包,一起往林宅去。
晨雾微曦,浅金色的暖阳洒下来,照耀在人身上,便极温暖舒适。
赵云惜想着婆母应该也到东街了,估摸着已经开始卖吃食了,糯米包油条不复杂,一个人确实做得来。
两人走着走着,就见小路边上有一大团破布,赵云惜心头一跳,想着莫不是谁家人死了扔的衣裳堆,顿时皱起眉头,打算绕行。
两人刚抬脚,小白圭就奶里奶气道:“娘,会动。”
赵云惜戒备地从地上捡了一根木棍,缓缓走近了些。
她定睛一看,这破布团子还有乱糟糟的头发,一动不动更吓人了。
“走……”她扭头就走。
她一个女人带着三岁稚儿,收起同情心,平安离开才是道理!
张白圭回头看了一眼,抿了抿嘴,他想救,见娘亲面色凝重,就不说话了。
平日里娘亲也教过,大人想要求助,自然会找大人,没道理寻他这样话都说不清的小孩。
他遇见了,不必判断好人坏人,快快离开才是道理。
赵云惜走远了,到底心底不安,她抱着小白圭,气冲冲地走回来,一边骂自己圣母心发作,一边把带的水和馒头扔到那蠕动的黑团子手边。
“走了!”她觑了一眼,抱着小白圭大踏步走开。
约摸是个小孩,头发如稻草般蓬乱,身上黑色的棉袄破洞,露出内里的芦花,脸和手覆着厚厚的黑垢,看不清模样。
闻见食物的香味,指尖抠着泥土,更显吓人。
“江陵怎么有这样可怜的乞儿?”她小声嘀咕,这里可是鱼米之乡!虽不富裕,却也没这么凄惨的。
“娘,要是放学他还在,就帮帮他吧。”小白圭红着眼眶:“他好可怜。”
赵云惜有些苦恼,半晌才低声道:“给他拎河里洗洗,如果身上没有炮烙印记,再说。”
等上课了,两人就把这茬给忘了,因为林子坳说大家进度不错,今天要考试,不光考默写,还考释义。
赵云惜有些紧张,这是到入学后第一场考试,需要认真对待。
小白圭倒不怕,他虽然年纪最小,但学识最扎实,记性好,无事时来回背诵,而且他这样的年岁,并不知考试的厉害。
他不会写字,便让他拿着卷子去林修然面前答,他也答的很好。
林修然心生喜悦,索性多问了几句,不是卷面上的也要问,见他答得好,便赞赏地抱起他,放在腿上,握着他的小手,教他写千字文三个字。
小孩的手腕没有力气,写的字也不大漂亮,林修然没有苛责,教了基础的笔功让他先练着。
“每日练一张大字便可,你年幼,骨骼未成,不可贪多。”他叮嘱。
小白圭喜欢手捏着笔的感觉,他瞬间就投入进去,练得不亦乐乎,一张纸很快就用完了。
他还想再练,却对上夫子不赞同的眼神,顿时乖乖听从对方的话,拿着一旁的点心吃。
他吃饱喝足,又看了会儿书,书房里才渐渐传来动静。
“啊啊啊啊我明明背得很熟练,为什么提笔忘字!可恶啊!错了三道!我要被爷爷打板子了!想想都疼啊啊啊啊!”
林子垣惨叫出声。
赵云惜看向林念念,没敢问,不过她这个小同窗聪慧踏实,比几个男孩坐得住,应该考得不错。
林念念见几个哥哥面色凄凄惨惨戚戚,和赵云惜对视一眼,压低声音道:“云姐姐考得不错吧!”
林妙妙满脸兴奋地凑过来:“我就喜欢看哥哥被打,想想就爽。”
赵云惜摸摸她脑袋,头挨着头正要小声蛐蛐,就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就见小白圭黑着小脸,控诉地看着她。
她连忙离远了些。
几个小男孩哀嚎一片。
林子坳收上试卷后,立马开始批改,越看脸越黑。
“林子境!你这默写也能错!”
“林子垣!你错这么多!瞧瞧这字写的,狗爬出来都比你好看!”
“林妙妙你不准笑!你写的很好吗?”
林子坳翻着手里的试卷,看着那硕大的墨团,头疼地捏着眉心,苦恼极了。
他读书挺顺,便以为大家都这样。
“云姐姐倒是全对,字也写的一板一眼。”
他惆怅一叹,当初还嘲笑这母子俩,一个乳牙都没长齐,一个村妇。
谁知道,成绩最好的反而是两人,实在令人诧异。
赵云惜上讲台把自己的试卷拿下来,盯着看了半晌,这才松口气,她来上幼儿园,要是还有错的,那就惭愧了。
这时,丫鬟又捧着托盘过来送点心茶水,点心是炸米糕、桃花酥,茶水是杏仁露,她吃得很快乐,琢磨着送的束脩礼根本不够这么吃,再送夫子点东西才是。
对方财大气粗不计较,她却不能白占便宜。
下午学绣花。
赵云惜甚至不会劈线,就听上面的绣娘师傅说,要把这股线劈成二十股。
绣娘给她们仨示范,看似慢条斯理,没一会儿就劈了一百股。
赵云惜顿时哑然,看着林念念手指都快抖成帕金森了,才劈出来一股,顿时生出天要亡我的恐惧感。
好在——
她到底是成人,控制力比较好,很快就劈了二十股,还能帮着林念念和林妙妙一起。
“第一天就看看针法……”
等下课后,她就觉得满脑袋针法,而小白圭抱着据说是永乐年间侍讲学士沈度的书帖,打算回家练字。
也就是时兴的台阁体,讲究方正、光洁、乌黑,大小一致,基本是科举专用字体了。
赵云惜盯着看了两眼,她在书法一道上的造诣不深,但她发现,相对比古人来说,她在现代接收的庞杂信息,确实让她称得上见多识广。
这字帖匀圆丰满,却又不失灵气,让张文明亲手给她写的字帖黯然失色。
林修然当时冷漠,待弟子却极好。
赵云惜心中感念,牵着小白圭的手,踏着阳光,打算回家。
原路返回,刚踏上那条路,小白圭就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头。
“娘亲,再碰上救一救吧……”
“行。”
远远地,就能看到那个趴在地上的黑坨坨,赵云惜叹气,走近了一看,就见馒头和水已经没有了,可见是对方已经吃掉了。
小白圭昂着白生生的小脸,眸中满是救救他的渴求。
赵云惜到底心软了,提着小孩来到小溪边,撩着被晒得温热的溪水给他洗脸。
小孩的脸晒得黝黑,人又干瘦,属实算不上漂亮,赵云惜提着她破烂的衣衫,厚厚的污垢让她无从下手,索性直接给他脱了。
小孩便挣扎起来,枯瘦的小手捏着衣襟,睁着一双狼崽子一样的眼睛瞪着她。
“瞪么司!再瞪揍你!”赵云惜故作凶狠。
她强行脱衣,脱一半发现人家是个女孩,就让白圭和她背靠背站着,从书包里拿出他的备用衣裳,这才接着给她按在小溪旁洗了个澡。
倒也不是故意为难挣扎的小孩,主要是看她有没有传染病、外伤之类,若带回家是要祸害全家的,她没那么圣母。
她拍了一下她的背,“不许动,给我洗干净了!”
小乞儿身上的污垢多到令人发指,泡了一会儿才洗干净,黑瘦的小身子看着跟白圭差不多年岁,她在心里叹气,把白圭的衣裳给她穿。
还是有点心疼,这是为了读书特意做的细棉直缀,新的,才过了两水。
她也怕把小乞儿折腾病了,拎着她就回家了,到家后,又烧了桶水,重新给她洗了一遍。
已经清醒过来的小乞儿皮被搓红,也一声不吭,就是这一头深度打结的头毛,让人没办法,赵云惜索性给她剪掉,留下一头凌乱的发茬,看着更凄惨了。
过了端午,天气说热就热,现在快六月,太阳愈加毒辣,大家都穿上单薄的春衫。
给小乞儿收拾一番,倒利利索索像个人了。
李春容拎着衣裳盆子回来,见多了个黢黑的小孩,唬了一跳:“谁家的小孩?”
“不知道,路上捡的,穿着破烂的芦花棉袄,躺在地上,估摸着是逃难的乞儿。”前些日子还在说,南方在打仗,转脸就碰见乞儿。
赵云惜见她跟小狗一样缩在角落里,有些头疼,养孩子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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