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锦屏韶光
艾琳娜独自坐在安静的写作室里,唯一的光源是一盏古老的煤油灯,投下柔和而斑驳的光影。墙上挂着古旧的挂钟,滴答滴答地传来拨动的声音,室内的空气弥漫着淡淡的煤油味。
如果说鬼故事,她确实看过很多,也能写出比较可怕的。不过,她认为一开始就上那么恐怖的鬼故事,很容易让人们的阈值上升。之后再写不那么可怕的故事,可能就不会有人愿意阅读了。
毕竟,当贞子和伽椰子出世之后,其他日式恐怖片就仿佛江郎才尽似的,再也没有更有名的恐怖电影了。
“要不……先来点都市传说?”艾琳娜左手托着脑袋,右手在纸上写写画画,“都市传说,既没有那么恐怖,又有代入感,唔,让我想想。”
这个时候市面上流传的都市传说大都与火车相关,但凡有铁轨的地方,都流传着关于火车的故事,比如“幽灵火车”,据说有人晚上会看到火车运行,却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们宣称这火车上的乘客都是骷髅。还有“无头的售票员”,死去的售票员提着灯笼,寻找自己的头。
大概是因为铁路运行的事故,产生了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传说。在一便士小说和廉价的报纸上,经常能看到类似的传闻,大家没当它们是鬼故事,但同样让人恐慌。
而这些不过是小儿科,如果不在晚上靠近铁路,基本不会对此感到害怕,所以她必须要想一个有普适性的都市传说。
她想起从前被吓到过的一个传闻,一个妻子在更衣室换衣服,丈夫在外等待了很久没见她出来,后来报警根本找不到人,她就这么消失了,几年后,丈夫去泰兰德时,参观一个当地有名的畸形秀,竟然发现他的妻子被砍断四肢,成为畸形秀上的一个人彘,当她看到丈夫呼救时,张开了没有舌头的嘴巴。
艾琳娜原以为这个故事只在华国流传,但其实这是一个岛国故事,这也说明了这个都市怪谈的影响力。
虽然现在成衣还不是很流行,但很多裁缝店都提供有更衣间,方便客人试穿。此外,在举行舞会或者社交活动的豪宅里,贵族们也常常需要更换衣服。稍微改写一下就能适配现在的情况。
还有,人们对健康的担忧衍生出的一个传闻,“爬进耳朵里的虫子”,就算是现代也有很多类似的传说。在睡觉的时候,会有小虫子——蜈蚣或者蟑螂——爬进人的耳朵里,因为人的体温是如此温暖,耳朵又有洞,它把耳朵当成了自己的巢穴,一直一直往里爬,顺着耳道进入大脑,并在里面产卵。
当然,现代科学的发展,已经让人们知道虫子是无法从耳道进入大脑的,但依然有很多关于虫子钻进耳朵里的新闻,每次看了都让她耳尖一凉。
放在还没有普及医疗常识的现在,也能称得上是大规模杀伤武器了,和它同类型的还有喝了生水,寄生虫在肠胃里产卵的传闻,这倒是一个能科普的小知识点,教育人们不喝生水,只是更加惊悚一些。
接下来的一周,艾琳娜想了近十个都市传说,从“幽灵教导主任(每天晚上教室里都能听到死去的教导主任高跟鞋的声音)”到“被烤熟的婴儿”(精神不正常的保姆把主人的婴儿烘烤了),囊括各个年龄层和阶层,都罗列在纸上,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决定先给神秘学会的同类们看看。
第19章 神秘学会的失望
神秘学会的专属房间里,学员们正在享受下午茶。
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茶具,看得出每个人的身份地位,有精致的瓷茶杯、漂亮的珐琅茶壶、碗碟、红木茶罐、刺绣桌布,以及从遥远东方进口的茶叶。为了防止茶杯被烫破,大家习惯先倒点冷牛奶再加茶水。
下午茶当然不仅仅有茶,黄瓜三明治、手作馅饼、精美的杏仁蛋糕,加上一杯雪利酒,共同构成一个美好的下午。
“不知道艾琳娜那边怎么样,”品尝着美味,一位学员想起被他们邀请的同类,“她在文学上的天赋简直惊人,如果有她加入,我们很多研究都可以有进展了。”
一声嗤笑声传来,一位黑发学员耸了耸肩,“我认为你或许太过于夸大她的才能了,我承认,她在女性小说方面是有一些小巧思,但是,哥特文学完全不一样,她见到老鼠可能都会被吓个半死,你认为她的文字能把我们吓倒?”他边说边挑挑眉,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年长的博尔德敲了敲桌子,“请对女士保持尊重,绅士。”
“当然,”黑发学员微微欠声,敷衍笑道,“我很期待这位女士的作品。”
他叫查理斯,是神秘学会里颇具实力的学员,对自己的作品也相当自信,不过他的作品在学会里确实排行前列,称得上学会的扛把子。
博尔德无言地摇摇头,一手拿茶杯,一手翻开《女士月刊》新的一期。
这一期连载了《海伦》的第二章 ,还预告了新出的纸娃娃,这一章的内容也同样精彩。一开始他还在想艾琳娜的才能是不是昙花一现,能不能长久维持下去,但第二章完全打消了他的想法。
原以为第一章 的海伦养父母已经足够让人愤怒,他当时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能让他更生气的情节了,如果是他来写,他会选择把认亲放在最后一章,前面所有的篇幅都在对比真假千金的生活。直到他看了第二章,才发现原来还有更让人讨厌的角色。
在第一章 里,海伦的养父母对她实行了残忍的虐待,给她的身体带来了极大的痛苦。然而,在第二章中,海伦的亲生父母虽然在恶毒程度上不及养父母,但他们给予了她更为深刻和长久的伤害。养父母虐待海伦的身体,而亲生父母则在摧毁她的精神和心灵。
还有海伦的未婚夫,他仿佛集结了所有贵族最阴暗的一面,表现得如此无情、卑劣、冷漠。而海伦,却是一个如此单纯、温柔、甜美、无害的女孩,让人怎么能不同情她呢?
想到这里,博尔德对艾琳娜的写作才华更加赞叹,更期盼她能为学会带来一些好消息。
他漫不经心地翻到后面,当他看到一页时尚小贴士的时候,不由得心里一动,坐直了身体。手上的茶杯也停在半空,忘记放下来。
“艾琳娜还真是……给了我们一个大惊喜啊。”
伯克利宫的书房里,公爵看到这个专栏不禁也感叹道,“我说什么来着,这种发掘美的事情,还是女孩子更擅长。”
“让我看看,”他裁开编辑部寄的信,“哇哦”了一声,仰躺在椅子里,一手盖着脸,溢出低低的笑声。
那封信上赫然写着,本月期刊销量再次迎来增长,已达四万五千本。这应该是口碑发酵、纸娃娃和纸牌流行共同创造的成果。
艾琳娜的才华在这一刻已经无可否认,如果是上一期的数据样本还略显单薄,那这一期足以证明,正是她笔下的《海伦》带领《女士月刊》的销量直接冲上了巅峰。
编辑们在信件里赞叹着她敏锐的洞察力和独特的写作风格,同时,顺便赞叹了公爵大人的高瞻远瞩、知人之明,并提议让艾琳娜加入编辑团队,充满期待地在信里写着“她一定能为《女士月刊》注入新的活力,带来更多新奇有趣的内容。”
然而,艾琳娜目前的状态让她难以公开露面,更不用说去编辑部办公了。不过,考虑到许多编辑都在家办公,她或许可以选择在俱乐部工作,前提是她愿意的话。
“如果她接受了这份邀约,”公爵大人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该付给她多少工资呢?”
工资不工资都无所谓,艾琳娜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200英镑都没见过的艾琳娜了,她现在是艾·有钱人·琳娜,单论《海伦》的稿费和纸娃娃的分红,足以让她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必为金钱担忧。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都市传说的反馈。写完后,她已经让管家送给神秘学会参考。然后就开始后悔,觉得故事可能没法满足那些挑剔的学员们。
毕竟她是针对普通人写的,见惯了哥特故事的学员或许会觉得太过平淡。
实际上,她的考虑没错。神秘学会里,刚刚结束下午茶的学员们收到管家带来的故事后,除了博尔德,其他学员都表示失望。
“我还以为会看到一个毛骨悚然的场景呢,”学员有点困惑,“我是说,那种充满生动细节、让人深深代入的情景,这个故事确实让人不安,唔,如果是普通人写的,我会非常真诚地夸赞,但是,她可是艾琳娜啊,她应该能表现得更好吧?”
博尔德冷静地补充道:“她在信里提到,一开始就使用极端恐怖的元素,可能会使后续的发展显得乏味,所以她决定尝试一些更符合普通人生活、更容易让大家感同身受的情节。我觉得她的想法很有道理。”
“是写不出来吓人的故事,还是用这样的说法掩饰?”查理斯嗤笑道,手指轻点手稿,复述道,“一家人在新买的旧房子地窖里发现一桶满满的酒,将它喝个精光,准备将桶劈成两半做花盆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封存着很久以前从战场上运回家的男尸。这样的故事只让我觉得恶心,有什么好怕的?”
实际上,阵亡的军官和士兵的尸体,有时候会被装进酒桶里运回国进行安葬。曾有一位勋爵大人就是以这种方式被运回,并在各大报纸上进行了报道。黑发学员强烈怀疑艾琳娜就是看过那篇报道写的故事。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学员们便默默地放下了酒杯,他端着葡萄酒杯的手也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开始回想刚才喝的口感,是否与之前的有所差别。
由于卢恩顿河污染严重,人们更倾向于喝酒而不是水,因为酒精有杀菌作用,相对于喝水更为安全。因此,酒桶里藏尸的严重性,不亚于现代的自来水箱——或者更严重的、饮用水桶里藏尸。
"来杯茶吧," 博尔德幽默地说,“我怀疑这篇故事发表后,可能会有许多家庭纷纷拆开自家的酒桶,查看里面是否藏有尸体。”
“还有这篇,”学员苦着脸道,“这个叫杰夫的家伙,小时候被小孩欺负,被点火烧伤没了鼻子。这让他精神错乱,白天躲在衣柜里,到了晚上就会从衣柜里走出来,命令没睡的人去睡觉。要是不听他的命令,他还会拿刀砍人。”
为了装下晨间服、散步装、下午礼服、晚礼服以及各种饰品,稍微有点钱的中产阶级都会弄个大衣柜,足够塞下一个人。家一直是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如果在家的衣柜里藏着个古怪的男人,那可真是吓人到了极点。
“我想我每天睡前都要打开衣柜查看一遍,”另外的学员皱着眉头,“这事听起来跟真的一样,我说,该不会真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吧?”
查理斯不满道,“虽然她写得很真实,但除了给我们造成一点小恐慌,我看不出有什么吓人之处。”
博尔德宽慰地笑了笑,拿起手稿翻了翻,“可能吓人的点在于,我们平日里认为最安全的地方,竟然可能隐藏着意想不到的危险。这种心理上的震撼,也是一种恐怖的表现。虽然没有血腥的描写,但我觉得她的故事会比我们的更容易流传。”
“要不我们打个赌吧?”查理斯双臂抱胸,抬起头道,“正好,我的《隐形人》也写完了,不妨看看,是她写的小故事会不会比我的《隐形人》更让人害怕?”
“这可不太好衡量,”唯恐天下不乱的学员们兴致勃勃地道,“你打算怎么做?”
“市面上有两家报纸,《斯特兰德报》和《卢恩顿报》,销量都在十万份左右,”查理斯不假思索地道,看得出他考虑了一段时间,“把我和她的小说分别投递这两家报纸上,刊登出来,哪家销量高,就算谁赢,不过,”他耸了耸肩,“如果没有报刊愿意接收她的故事,那就没有办法了。”
他写过很久的哥特文学,确定报纸能刊登他的作品。
博尔德摇摇头,“其中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很难确定销量上涨是因为故事的原因,还是其他的因素。而且,已经达到十万销量的级别,多一点少一点都很正常。”
他起身道,“不过,你当然可以偷偷跟她比较。”
第20章 超级恐怖的鬼故事!
尽管博尔德认为这样的比较毫无意义,也很难分清胜负,但在查理斯的坚持下,他同意向艾琳娜提议,将故事投递给这两家报纸中的一家。
《卢恩顿报》和《斯特兰德报》都是周报,《卢恩顿报》全称是《卢恩顿文学公报》,每周五发行,大多连载短篇小说、原创诗歌和戏剧作品通知,而《斯特兰德报》更喜欢报导引人注目的头条消息,比如说某些谋杀案的审判判决。以及不知真假的爆料和通俗的文学作品。
艾琳娜最初想给那些一便士杂志投稿,不过它们只想收能写长的小说,最好能连载个一两年。她的都市传说没办法写那么长,对比了市面上的各类刊物后,她不得不承认,《斯特兰德报》或许是最适合她的。
“那么投给它好了,”艾琳娜决定换一个笔名,以免与《海伦》的作者联系起来,既然她想要打造一种“真实发生”的经历,最好不要暴露自己是小说作者。
博尔德当然也告诉了她查理斯的赌局,他给艾琳娜看了查理斯的那本《隐形人》,毕竟查理斯看过艾琳娜的作品,不得不说,这本《隐形人》确实有很大突破。
男主是一个被悬赏的罪犯,一次意外获得了隐形能力。然而,当他尝试隐形时,他惊讶地发现隐形后的世界充满了幽灵。这些幽灵不仅能感知到他的存在,而且似乎对他产生浓厚的兴趣,想要将他吞噬。
为了逃避赏金猎人的追捕,男主不得不灵活运用隐形能力。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越来难以逃脱幽灵的视线。在生死抉择面前,他做出了艰难的选择——放弃使用隐形能力,束手就擒。
不是吧阿sir,这也能道德教化?
在被赏金猎人追捕时确实刺激,而面对幽灵也挺吓人。它追,他逃,他插翅难飞。这部作品让人感觉非常紧张,虽然不是特别恐怖。
“我觉得挺好的,”艾琳娜谨慎地夸奖道,“不过和我的作品并不是同一个类型,我想没有什么可比性。”
居然敢这么挑衅我,看我等会儿不写出个鬼故事吓死你。
“我也是这么说的,”博尔德说。
话是这么说,可是当两人的作品分别投稿给《斯特兰德报》和《卢恩顿报》后,神秘学会就私下设了个赌局,赌的是艾琳娜的投稿能否顺利刊登。
“你们怎么会想出这种赌局?”她的忠实拥趸者雷金纳不禁骂骂咧咧,“虽然她换了个新笔名,但是凭借她的实力,怎么可能没法顺利刊登?”
尤其是,受到那些故事的影响,他回去之后每次睡前都要检查衣柜,以及用棉花把耳朵堵住,防止虫子钻进去,甚至一改喝酒的习惯,选择泡茶,就连他那么勇敢的人,都对那些故事心有余悸,报刊的编辑们应该也有眼力才对!
“查理斯毕竟是我们学会的人嘛,”设立赌局的人讪讪道,“总得支持一下。”
“哦?”雷金纳挑起眉头,冷不丁问道,“那你更看好谁?”
“啊?”那人干笑几声,“当然是……艾琳娜了……,她从前的战绩那么惊人,我想,可能是我们的眼光看不出那些小故事的独到之处,对吧?”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查理斯正好经过,斜瞥了他们一眼。
两人顿时坐立不安起来。
幸运的是,艾琳娜的新笔名和她的新故事通过了《斯特兰德报》的审核。编辑发来的信中通知她这个好消息,并在信中充满好奇地询问,所叙述的故事究竟是真是假,甚至关于能顺着耳道进入大脑产卵的虫子到底是何种类,还展开了一场讨论。
绝大部分人认为是小飞虫、比如苍蝇,也有人认为可能是蜈蚣或者蟑螂,不管怎样,这些故事确实引起了他们的重视。
得知艾琳娜的投稿已经过刊,整个学会都在默默地等待着报纸刊发的结果。
而艾琳娜已经开始写第二个作品,这次她决定要写一个极其恐怖的故事,让神秘学会的同类们认知到,什么才叫真正的恐惧。
或许在身临其境方面,文字不如电影电视那么直观,不过文字也有其优势,那就是人的想象力。
“先来个规则吧,”艾琳娜想着,笔尖划过纸张,刷刷地响。
一般鬼都有自己的规则,比如贞子是看录影带,伽椰子是踏入自己的房子,只要不那么倒霉,基本不会危及到其他人的生命。
大多数规则都是在踏入凶宅开始的,但艾琳娜觉得这样的设定太过简单,很难给人代入感,于是她绞尽脑汁,决定从大家容易接触到的信件着手。
和贞子类似,这是一个拉人下水的小诡计,主角收到一封不知名的来信,信里讲述了一个诡异的故事,大概就是一个女孩因某种事情上吊自杀的情节,看到这个故事的人都会在七天内死去,除非在七天内寄给下一个人。
然而,事实上,即使将信寄给别人,命运也无法改变。
一开始,主角并未对此予以重视,考虑着烧毁这封信件。然而,妻子却阻止了他,坚持将信保存了下来。
收到信的主角是一个作家,平时在家工作,这天他像平常一样,在书房里的书桌前构思,但和平常不同,他总觉得脖子后面酸酸的。
接下来,他和妻子的家里发生了很多意外,点燃的煤油灯总是无风自动,每当夜幕降临,他都能听到婴儿的哭泣声,然而出门查看时,却发现四周空无一人。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在周围安静的时候甚至能听到楼上传来高跟鞋的脚步声,仿佛有无形的人在房间里徘徊,可实际上楼上却是空无一人。
随着时间推移,事态越来越严重,他照镜子时,镜子里映出来的人影比他慢半拍,甚至还露出阴冷的笑。晚上门外响起敲门声,而当他小心地将门推开一条缝,向外望去,却看到一只血红眼睛在同样从缝隙外凝视自己。
他的三岁小孩,在无人照看的时候发出阵阵笑声,手似乎在与无形的玩伴嬉戏。陪着她的布娃娃,嘴巴的缝隙竟然向上翘起,一纵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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