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宇宙第一红
月色之下,树林幽暗,行出来的南蛊人身高九尺左右,很瘦,像是竹竿一样瘦,身上也没穿衣服,只在腰上围了一圈藏蓝色的布,其余身子都露在外面,而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有各种乌黑的图腾刺青,他右手拿着一把弯刀,左手攀着一只足有半人身高、两掌宽度的红头蜈蚣。
红头蜈蚣背部为红黑色,腹部淡红色,头部背面、两侧各有一对眼,眼眸里是密密麻麻的眼珠。
这是南云山林之中常见的一种虫子,任何潮湿环境都能发现它们,但是大部分蜈蚣都只有一掌大,长的这么大的十分少见,它密密麻麻的对足在月色之下规律的晃动,最前方的一对红色对足遥遥的对着人摇晃,只一眼,就看的柳烟黛白了脸,后被都渗出一层冷汗,脚下发软,几乎都动不了了。
这么一对比,她的疫蛛实在是有点太小了些。
“别进帐篷,快跑啊!”钱蛊医远远看见这位南蛊人,几乎都要晕过去,他匆忙奔向马处,一边跑一边喊:“南蛊师来了!南蛊师来了!”
听见“南蛊师”的名头,营地里的蛊医们都炸开了锅。
他们可比任何人都知道南蛊师的厉害。
大陈人都将研究蛊虫的大夫成为“蛊医”,但是他们自己知道自己的底细,就是玩儿一点毫无压力的东西,他们的蛊虫都是已经被驯化过的,并不伤人的东西,在叠加一些医术用以救人,而南蛊师完全不同。
那是真正的蛊师!甚至可能是一个寨子的寨主!
他们惹来了个大家伙啊!
看看他的蛊虫,半人多高的红足蜈蚣!那毒性,远远一看就知道了!跟他打什么啊!跑啊!跑啊!
钱蛊医身体力行,第一个放出来一匹马,头也不回的骑马逃跑了。
其余人慢了几步,也都跟着被吓得匆忙逃跑。
柳烟黛被“蛊师”这两个字震慑住,有一瞬间的迟缓,反倒是一旁的大太监反应过来,抬手就丢了手里的食盒,拖拽着柳烟黛往帐篷处跑,一边跑一边嗓音尖细的喊:“圣上——跑啊!跑啊!护驾,亲兵护驾!”
柳烟黛被他拖拽的时候,听见身后有一阵厮杀声传来,她回过头,瞧见那些亲兵已经直奔着蛊师而去。
蛊师身上的红足蜈蚣贴着地面爬行,像是飞过来的一样,那一抹红飞到哪里,哪里的人便倒下。
柳烟黛看见这一幕,心肝俱颤。
她知道,普通人是不行的,需要用过[禁药]的秦家军来。
而这里没有,这一次进山的人,几乎都是没用过药的秦家军。
这只蜈蚣——会杀了所有人吗?
柳烟黛的脑子想到这里的时候,耳侧突然闪过一阵破风声。
一支箭裹挟着破风之力,从她的身侧飞出去,重重的射向那位蛊师。
这一箭正中肩膀!柳烟黛听见了血肉被射过的贯穿声,与兴元帝冰冷的嘲弄声。
“区区南蛊小计。”他说:“朕何须逃?”
第97章 追妻火葬场3
当时大太监刚扯着柳烟黛跑到兴元帝身边。
柳烟黛的目光一直难以逃离那位南蛊师, 兴元帝一箭射到对方的左肩膀上,但并不曾射死他。
南蛊师的身体似乎也经过一些奇妙的变化,虽说不是刀枪不入, 但确定是死不了, 因为柳烟黛看见这位南蛊师一点一点将自己肩膀上的箭倒拔下来了。
兴元帝拉的是十二石弓, 百步之内,就算是石头都该射穿了,可那位南蛊师还稳稳地站着,他甚至还能抬起右手, 拔下那只箭。
月色之下,南蛊师的右手上也刻满了纹路,这些纹路似乎是会动的墨水, 在他的手臂上来回的游动,给人一种诡谲的感觉, 看久了又觉得恶心。
他将箭拔下来的时候, 柳烟黛看见了上面黑色的血迹, 他身上的血好像都是凝固的、不流通的模样, 看得人心惊肉跳。
拔箭的同时,那位南蛊师用乌沉沉的眼眸看着他们, 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兴元帝,他那双眼似乎也跟他饲养的蛊虫一样,阴沉沉,暗冷冷的,好可怕。
他拔箭的动作, 更像是某种原始动物的挑衅。
这让柳烟黛想起了很久以前看过的活死人蛊,洛阳的那一例,想的她头皮发麻, 心惊胆战。
事发突然,柳烟黛显然没有应付这些的经验与胆魄,她抱着手里的药匣子,被大太监拖着站到了兴元帝身侧,脑子里一直在想,碰见蛊虫怎么办,该怎么样才能让自己活下来。
蛊虫效用各种不一,没人能说出来一个完美的、能应对所有蛊虫的法子,也没人能保证自己的蛊虫天下无敌,她也没有任何蛊虫可以跟这样的蛊虫抗衡,思索间,她畏惧的回头往后望——钱蛊医已经跑出很远了,月色之下,她只能看见钱蛊医的一点点背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钱蛊医的反应是最快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骑马跑了,眼下,其余人已经反应过来,正在匆忙去抢马,但是马少人多,一群人抢马,反而陷入了一片混乱,谁都没逃出去。
而兴元帝的金吾卫应当是最悍不畏死的那一批了,他们牢牢挡在兴元帝的身侧,呈包围圈包裹着他,兴元帝不动,这群金吾卫就不动。
柳烟黛的目光收回来,看向四周。
钱蛊医已经不见了,她所熟悉的长辈已经逃掉了,另外一群蛊医抢到马的骑马跑了,没抢到马的拔腿跑了,蛊医都跑了,她还能怎么办?
柳烟黛想,难道她今日就要死在此了吗?
她这一生似乎才刚刚开始,她还没来得及为她自己活上几日,竟然就要死了,还是这种恶心的死法!
她接受不了,心中也萌生了退意,她也想跑。
所以她抬起手,轻轻勾住了兴元帝的手臂,她想,她跑也不能一个人跑啊,兴元帝好歹是皇帝,丢在这里死了可怎么办啊?她得拉着兴元帝一起跑。
但她拉了兴元帝一下,兴元帝竟然没动,甚至,他从身后拿着的箭囊之中抽出了第二支箭。
这时,一旁的大太监呼哧带喘,一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圣上不可涉陷咱们快跑吧有亲兵挡着咱们死不了”还没来得及说完,便听见五十米外有人传来一声惨叫:“有蜈蚣啊!”
众人低头望去,竟是山林之中扑出来一条条蜈蚣来,大概都有人手掌长,似乎有成千上百条,在草地之中密密麻麻的接近。
那个喊出来这句话的亲兵被一只蜈蚣咬了之后,竟是直接倒在地上,随后被扑过来的蜈蚣淹没。
那种铺天盖地蜈蚣使人头皮发麻,柳烟黛抱着药箱后退两步,怕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的惶恐无所遁形,她甚至想转头就跑,但因为脚下发软,竟是直接向后坐下去。
她身后的兴元帝捞着她手臂将人托起,随后将人往后一送,正送到他身后。
兴元帝显然是匆忙而出,身上只有一条亵裤,外搭了一件玄色上绣金龙的绸衣,露着赤裸带伤的胸膛,肩右侧背了一个箭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在他身旁、站不稳,本能的依靠他,贴在了他身上。
好烫。
烫的温度传递到她的身上,让她瑟瑟发抖的身子有了些许温暖的实感,她贴靠着他不敢说话,只听见身后的大太监在打鸣似得尖叫:“圣上!圣上!圣上!”
他好像不会说别的话了,等圣上了半天,才挤出来俩字:“跑啊!”
跑啊。
柳烟黛想,对,跑啊,跑远了,就不怕虫子了。
但她面前的人动都不动一瞬,看的她都着急。
她伸出肉而软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拽着他的手臂。
他的手里握着弓,身上的肌肉全都鼓起来,硬邦邦的,摸上去几乎都抓不住,她抓他,他也不搭理她,一双眼睛就没从那个南蛊师身上离开过。
柳烟黛有些气闷。
以前,她只要稍微给他一个眼神,他就立刻过来和她摇尾巴,可今天他不搭理她!这么生死关头,他偏偏不搭理她!
这时候,兴元帝将箭搭在弓上,第二次张弓,冷声道:“金吾卫,撒燃酒,放火。”
外出的金吾卫都会带一瓶燃酒,可以作燃料放火箭,也可以用来治伤,即将昏迷的时候也可以拿来喝,用以提神。
柳烟黛瞧见一群金吾卫拿出箭来,一群人在面前用燃酒烧出了一个半火圈,随后往火圈里填补各种燃料,一旁摆放的木担架、帐篷都拿来填补进火圈里,火圈的火顿时高涨。
那些前仆后继的蜈蚣冲过来,被火场烧的卷曲,又散发出一阵阵烧焦的气息和呛人的白雾,很难闻。
柳烟黛怕有毒气,抽出帕子往自己脸上捂。
火光冲天,白雾飘散之间,柳烟黛看见兴元帝射出了第二支箭。
第二支箭如流光一样奔向那位南蛊师,还是瞄准那位南蛊师的左肩膀——不,柳烟黛这才反应过来,瞄准的不是左肩膀,是左胸膛。
南蛊医向旁边躲避,这一箭擦着他的肩膀过去了。
他用那双阴冷沉沉、死气缭绕的眼看着兴元帝,举起手里的苗刀,驱动他的蜈蚣,一点一点接近兴元帝。
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柳烟黛的心头上,他的动作被放慢,火光冲天中,柳烟黛的心一阵阵发紧,她甚至因为过于害怕而无法挪开她的目光,她惊惧的被震在原地,很想逃离。
偏生,兴元帝这时又开始下命令。
“将所有燃物聚集到一起,将火线向南蛊医推烧过去。”他甚至跃跃欲试,冷沉的声线微微拔高,他道:“今夜,砍下南蛊医头颅者,赏从五品,游击将军。”
兴元帝的声音落下的时候,柳烟黛清晰的听见四周的金吾卫们的呼吸都变得沉重。
“是——”他们发出怒吼。
权势的诱惑使人忘记了威胁,生命是很可贵,但是,一辈子当下等人、为奴为婢的生命有意思吗?只有身有官职,才能算得上是“人”,这样的生命才值钱。
跨越阶级,从来都是要拿命去拼的,在这一刻,四周的金吾卫发出振奋的吼声,几乎如虎啸山林一般,柳烟黛在这种声音之中,僵着脖子抬头去看兴元帝。
燃起的火带来炽热的烟火气,直扑到人的面上来,兴元帝的脸上一片冰冷,但他的眼眸中烧着一片炽热。
兴元帝很兴奋。
他甚至没有察觉到柳烟黛的目光,他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南蛊师。
当生死危机,或者其余的目标出现的时候,他会短暂的将情爱放到一边去,柳烟黛的人还在这里,但是他现在顾不上了。
兴元帝以前听过很多关于南蛊师的事迹,大陈人畏蛊,每一个人都将蛊虫描摹的十分可怕,就连他的父亲,先帝,都向蛊虫屈服,为了能多活几年,而心甘情愿的让蛊虫控制自己。
他还听过很多很多蛊虫的事迹,所以,他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想杀一个南蛊师看看了。
他从来没杀过南蛊师,他要亲手剖开这位南蛊师的身子,他要看一看,南蛊师究竟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
南蛊师的血与骨都是什么样的?
他没见过,但他觉得今天晚上他就可以来见一见了。
兴元帝那双锐利的丹凤眼里倒映着火光,刀光,血影,与他本能的杀戮,他用两句话,就可以构建出一个权势的绳索,牢牢控住每一个人的脖颈,使他们心甘情愿的为他赴死。
柳烟黛在这一刻,突然触及到了兴元帝的魂魄与本色,瞧见了这个人各种恶劣行径之下,值得让人刮目相看的地方。
他下作,狠毒,恶劣,但却有跟任何人较量的勇气,不服输的雄心,临阵应对的聪慧,和调动人心的本事。
他是真切的认为,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他,就算是他完全不懂的、让大陈人闻风丧胆的蛊师,他也敢较量一番。
区区一个南蛊师,也配让他闻风而逃吗?
他野心勃勃,而且悍不畏死,不,不应当说是悍不畏死,应当说是“喜欢搏杀”。
他喜欢这种跟敌人搏杀的感觉,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柳烟黛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因兴奋而紧绷,这跟之前她碰触到他的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兴奋。
他就是喜欢猎杀强大的敌人,越是强的敌人,越让他兴奋,猎杀到敌人头颅的快感使他痴迷。
柳烟黛被震慑的同时,又好像突然懂得了为什么叔父会选择来扶持兴元帝。
兴元帝对于楚珩和那些大臣来说,不一定是个好皇帝,他任性恣意,他心狠手辣,他见谁抽谁,自己母族长辈都照抽不误,扶持过自己的忠臣都想弄死,不顺耳的言官他也能顺手弄死,他也不在乎史书怎么写他,他看谁不痛快就抽谁,但是,他对于其他国家来说,一定是个麻烦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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