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宇宙第一红
太子坐在原地,半晌后,低声吐出一句话来。
楚珩面色一紧,方才铁青的面上更添了几分暗紫,这几个字,他只是听了听,就觉得命已没了一半了。
“这是眼下最好的方式。”太子也知道他眼下在戳楚珩的逆鳞,但只能如此,他道:“孤之此举,虽危险,但必定成功,这是一场奇胜,自此,二皇子不会再有与孤相斗的能力,孤向伯父保证,日后,孤若登大宝,定保侯府百年不衰,保楚伯父手中兵权永不被夺。”
提到兵权,这可是要命的东西,镇南王手里的兵权谁不想要?就连现在的皇上都想要,只是没了镇南王,南疆兵线必溃败,再加上秦家军忠诚度无人可比,所以没人敢来收而已,但是没人敢来收,日后也是迟早要收的,如果让二皇子上位,二皇子肯定会想方设法来扶持别的将军,来分镇南王的兵权,但太子不会。
太子为了上位,决定先饲饱楚珩这只老虎,至于以后能不能稳当,那以后再说。
眼下,太子就差拉着楚珩的手说“公若不弃愿拜为义父了”。
楚珩那张脸在火光下明明暗暗,半晌,深深闭眼,道:“此事,要问过禅月自己。”
这件事,算是秦禅月的“家事”,事出在秦禅月的院子,该怎么做,当由秦禅月自己来决定,秦禅月是个极有主意的女人,楚珩一向管不了她。
不管楚珩在外面如何呼风唤雨,到了秦禅月面前,秦禅月照样不听他的话。
见镇南王表态,太子大喜,赶忙点头道:“这是自然,若是秦夫人觉得这件事危机太大,孤定然不会强迫秦夫人。”
两人密探片刻之后,太子从镇南王府离开,踩着月色回坊间。
他此次也是夜行而来,走的时候也是悄悄的走,只是在进马车之前,太子瞧见头顶上朦胧的月的时候,突然很思念那一夜的大别山。
镇南王府的树木摇晃起来的时候,让他想到同样坐在他身上摇过的柳烟黛。
只一想到柳烟黛,他身上就热起来了。
烟黛,烟黛,他的好烟黛,现在可曾与他同梦?
——
此时此刻,侯府内。
柳烟黛正宿在书海院中。
夜色下的书海院一片寂静,守门的私兵握着长枪,林立的枪影如密林一般照落在门窗间,隐隐又落到厢房内,落到床帐间沉睡的柳烟黛的面上,将柳烟黛拉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中。
柳烟黛似是又回到了大别山的那一夜里。
她与刘春雨、林公子分开,自己一个人走在山间捡枫叶,然后一只手拖过来——
梦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她只记得两刻钟,什么都结束了。
等柳烟黛再睁开眼的时候,天边已经大亮。
秦禅月不用她早晚请安,丫鬟也不会将她叫醒,她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一睁开眼,瞧见这天色,应当已经到巳时了。
阳光透过四窗格子落下来,在地板上烙印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阳光格子,门窗紧闭间,厢房中中飘着淡淡的安神香气,四周弥漫着静谧的气息。
外面空气微冷,便显得绸缎被子越发暖和,她的身子陷在里面,一点儿都不想出去。
她缓了缓,才记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
具体的什么感觉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很短,她刚刚品到一点滋味儿就结束了。
柳烟黛慢慢爬起来,摸着肚子,想,这么短的时间,生出来的孩子可别有什么问题呀。
随着世子夫人起身,外头的丫鬟们端着洗漱的盆进来,伺候着柳烟黛起身后,为她挑了一套衣裳。
今日穿的是一套鹅黄色兔毛绒长裙,外披了一件雪白的薄氅,发鬓挽好后,再在发上攒上一支秋菊来。
黄白交映间,显得她娇俏极了。
柳烟黛洗漱收拾过后,小厨房照常端来各种吃食。
平日里,柳烟黛一天就能吃四顿,寻常人家下午饮个茶,柳烟黛都能当正餐来吃,所以小厨房的锅一天从头热到尾,厨娘锅铲都轮冒烟了,就没消停时候。
今儿因为秦禅月特意叮嘱过,所以小厨房比之前的多加了一份酸醋饺子,又加了一份儿辣猪蹄筋,看她是爱酸口,还是爱辣口。
然后柳烟黛全吃光啦!
好啦,小厨房不用犯愁啦,两样一起加进来做吧!烟黛都吃得下!
这样惊人的饭量喂下去,柳烟黛的肚皮却不见长,人也不觉得撑,自己慢悠悠的爬起来,要出去逛一圈,看看花,然后去找婆母说说话。
她从花园出去的时候正是白日,外头阳光正好,院中花谢了一大半,但是有一片雏菊开的正好,柳烟黛脑袋上插的花儿就是从这儿摘的。
稚菊前头有一个凉亭可短暂歇脚,还有鹅颈椅可坐,柳烟黛就靠在鹅颈椅上歇了一会儿。
她方才吃了不少东西,秋日的日头又暖烘烘的,鹅颈椅被雕出了熟识的角度,人一靠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便缓缓闭上了眼。
唔……
柳烟黛短暂的小憩了一会儿。
也是这一会儿,太子的信儿从外头到了侯府来。
太子说要与秦禅月面议,不过,太子说外头人多眼杂,叫秦禅月不要再出府门,而是他隐藏身份、来进府详谈。
秦禅月一想,也是,昨日周家人才刚跟她大打一场,她因为太忙,都没来得及去砸周家的府门。
现在她再大张旗鼓的出去听戏,吃茶,难免会被人狐疑,正是风口浪尖上,她当好好在家留着才对。
太子来她这儿,她最起码能保证不会被人发现。
这样一想,秦禅月便允太子进府门来。
太子便这样,悄无声息的顺着侯府的备用偏门而进。
侯府的备用偏门并不是后门,而是单独开在佛堂后面的一道门,距离周海的住所很近,这个门素日里从来不开,许多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很适合偷偷进人来。
秦禅月则去了一趟佛堂,假做拜佛,两人约在佛堂见面。
太子这一趟走来,在路上的时候,心里面就已经想柳烟黛想了八百遍,心痒,骨头痒,身上这八两肉更痒,他掌控了柳烟黛的秘密,迫不及待的想奔到柳烟黛面前说上一句“你也不想别人知道你孩子是谁的吧”,人还没见到柳烟黛呢,那些下贱事儿已经想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柳烟黛要是抽抽噎噎扑他怀里哭上一回,求着他别把孩子是谁的事儿说出去——
太子脚步越来越快。
他以往来过侯府,早早的就将侯府的地形记在了心里,他是太子,在侯府明摆着乱逛,也没人敢说话,一边跟着伺候的秦禅月的心腹只敢低着头跟着。
但太子倒霉,走了没两步,还没找到自己想见的人呢,远远就撞见秦禅月从远处行来。
这俩人一撞上,太子心底里烧着的那股邪火儿一下子就灭了,今日要谈的那些事儿重新涌上脑海,控住了太子的心智。
两人短暂对视目光后,一同默不作声的转身,两人行进佛堂,彼此的人则在四处戒严。
佛堂高深,里面供满秦家军的牌位,太子一眼眼的望过去,只觉得这是一座座庄严的碑,压的他呼吸都跟着发沉。
大陈给秦禅月多少荣誉都是应当的,这本就是她的亲族拼出来的。
他们二人走过堂内,正站在佛塔的大佛前。
佛前点香,香雾弥漫间,梵经静静地敞开在案上,以往秦禅月觉得烦躁的时候,就会来这里抄抄经书,然后烧给秦家军的人,烧给她父母,烧给她叔伯,偶尔也烧给一些她只知道名字,但从来没见过的秦家的将军。
秦家因为四处领孤儿,所以孩子多,这些孩子自己父母都找不到,后来干脆也就改姓秦,秦禅月一眼扫过去,都是各种没有亲缘的叔伯,这些人也没人祭奠,秦禅月就会一起给他们烧些东西。
她手笨,折那些金银纸宝的时候也折的不好看,但转念一想,自家叔伯,也不会嫌弃她,便这样囫囵的烧,地上便也积了一层浅浅的灰。
他们行过灰烬,一路走到堂前。
当秦禅月瞧见那一尊为秦家打造的高佛时,似是又加了几分与二皇子搏斗的底气,转身向太子发问道:“太子可有良策,为臣妇解眼下之难?”
她话问的委婉,但其中那股子暗藏的催促劲儿都快冒出头来了。
太子啊。
那双狐眼咄咄的看着太子,似是在无声地呐喊:好不容易抓到二皇子的把柄,让我们来搞个大的吧!
第48章 镇南王府别的没有,就是不缺男人!
彼时, 太子正站在佛堂间。
当秦禅月的声音落下的时候,在佛塔内似有空荡的回音,回音笼罩间, 让太子有一瞬间的分神。
那浓烈的佛香扑到他的面上, 他瞧着地上厚厚的金银纸宝焚烧后的灰烬, 似是瞧见了秦家军那一具又一具的尸骸。
秦禅月身后的大佛静静的立着,像是一尊无形的山,那双悲悯的佛眼沉沉的望着太子,让太子心口一沉。
他突然有些迟疑。
秦禅月……秦禅月不该掺和到这里来。
是, 秦禅月在眼下,是一柄最好用,最锋利的刀, 她可以帮他翻身,坐上皇位, 但是他真的配用她吗?她身上背着整个秦家的荣耀, 那是血泪打熬出来的战功, 她不是蝇营狗苟之辈, 更不是朝堂中人,她是秦家唯一留下的, 纯正的血脉,抛却秦家人的站队不提,单说秦家人一波又一波赴死南疆的忠勇,都足够整个大陈来铭记。
他真的能拿秦禅月的命来赌皇位吗?
如果计划有什么失策之处,不小心伤了秦禅月, 不说镇南王,单说这满地的骸骨,都能在午夜梦回间压死他。
他不应该让秦禅月涉险, 他当用更妥善的办法来保住秦禅月,让秦禅月不受一点伤害,悄无声息的处置掉周驰野,解决掉这次的危机,秦家人站队他,保护他,他理所应当的,要保护秦禅月。
但是,保护秦禅月的代价是,他会失去杀死二皇子的、绝佳的机会。
太子的迟疑只是一瞬间,在想到他会错过杀死二皇子的机会的那一刻,太子就下了决心。
宁叫我负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负我。
他必须用秦禅月,不管他配不配,他要赢。
这漫天神佛英雄枯骨,都不如他自己一刀刀砍出来。
他能做的最多的补偿,大概就是事成之后,让秦禅月享无边富贵。
心慈手软这种事儿,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几个念头急转间,太子轻轻闭上眼,随后深吸了一口这满佛堂的宝篆香气,低声开口。
“秦夫人,孤有一计,可斩二皇子,但需要夫人以身涉险,夫人可愿?”
秦禅月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点头道:“还请太子教我。”
她当然愿意!
她与二皇子不共戴天。
上辈子她养兄死了,直接死在了南疆!临死前连个完整尸骨都找不回来,她也因此而病逝,而这辈子,她养兄虽然没死,但现在还在床榻间躺着呢,这个仇,她得报。
涉险算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弄死别人,就要有自己先死的决心,别看秦禅月是个女郎,她却半点不畏死。
太子沉吟片刻,先从朝堂局势先讲起。
“前些时候,夫人给镇南王去的那一封信,孤后来从钱副将手中得来了,二皇子党涉陷刺杀当朝王爷,这些证据确凿,被送到了圣上案前,但是圣上为保二皇子,一直压下此事不讲。”
“孤便策划了蛊虫杀人案,后激起边疆动乱,给圣上施压,想促使圣上裁决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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