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首辅 第314章

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标签: 女扮男装 升级流 成长 穿越重生

  王承裕没说话,只是苦笑地看着她。

  “哎哎,这是做什么。”江芸芸坐立不安,想拔腿跑,又不好意思,眼珠子不安地动来动去,就是不看他。

  “我听闻你是神童,在扬州应天也干了不少厉害事。”王承裕低声说道。

  江芸芸矢口否认,大声说道:“我都是在家乖乖读书的,清清白白的读书人!”

  王承裕注视着面前的小少年,无奈说道:“如今众人对我躲闪不见,我若非实在无法,也不想打扰你读书。”

  “可我之前在父亲嘴里听闻你是如何帮助那些受灾的百姓,又如何威逼前任知府,又听闻你的农事册帮了刘方伯稳定浙江受灾百姓的。”

  江芸芸面露尴尬之色,耳朵都往后缩了缩。

  “你想知道应天那个小守备太监唐源如何了吗?”王承裕冷不丁说道。

  江芸芸的耳朵不争气地动了动。

  “他死了,本来陛下仁慈,只是打了二十大板,打发到惜薪司做工的,但在第三天就暴毙而亡了。”王承裕低声说道,“百姓说读书人好,读书人说当官好,小官说当大官好,可大官好在哪里,不论做什么,都有人指责,我爹,是真的想为社稷出一份力而已。”

  江芸芸欲言又止。

  “我爹此事确实操之过急。”王承裕苦笑着,“可万万没有外人攻击的这么严重。”

  “可我也不能帮什么啊?”江芸芸呐呐开口,“我不会这些啊。”

  王承裕看着她。

  江芸芸低着头,没和他对视着。

  “我父亲几次三番想要征召你老师重新为官。”王承裕冷不丁说道,“可当时的首辅不同意,他和你老师并不对付,如今他走了,可内阁中还有一人最是刚愎自负,生性偏狭,与你老师也不相容。”

  江芸芸抬眸,不笑时,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子格外深邃清冷。

  王承裕还未说完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你不要扯上我老师。”江芸芸低声说道,“而且老师说过,那都是大人的事情,我现在只要好好读书,所以你找我,不如去找能帮你父亲的人,不论是御史还是给事中,如今既然都在打舆论战了,终归要辩一下的。”

  王承裕也不遮掩,点头说道:“自然找了,只是这些都是虚的,赢得外界看法又有何意思,若是我父亲失了陛下恩宠,这个吏部尚书的位置又如何坐。”

  江芸芸抬眸,看着他,冷不丁问道:“听说王尚书已经七十八了。”

  王承裕沉默了:“都说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我爹每日都能吃三碗饭。”

  “我看过你的策论,写的很好,观点新颖,出人意料。”他转移话题,“我请教江解元,吏部大计,你觉得可有改进的地方。”

  江芸芸了然。

  这是打算用办法去弥补过错。

  她不想掺和这件事情上,正打算找个借口拒绝,王承裕低声说道:“我听说你和黎公的孙子关系极好,他今年要科举,你不想他来弥补你老师含恨致仕的遗憾吗?”

  江芸芸心中微动。

  她已经不再是当初懵懵懂懂的江芸芸,她隐约知道当年老师的不甘心,也知道他至今留在扬州的期盼。

  王恕七十八还能做吏部尚书呢,我老师才七十一,年轻得很。

  “我爹一直想起复黎公,只是之前刘首辅尚在,年前刘首辅也走了,你若是帮我想个办法,我就帮你再把我爹的折子递上去。”

  江芸芸沉默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在走钢丝,明明自己还战战兢兢,可两侧的诱惑太多了,又忍不住观望着,偏那高处的风吹得她后背汗毛直立,在告诫她不要停下来。

  “若是我答应此事,只怕我老师会不高兴的。”许久之后,江芸芸低声说道。

  王承裕沉默。

  “刘方伯之前一直在地方打转,刘首辅在内阁时一直打压他,这次若非这次我爹上折子,他也回不了京。”他继续说道,“我不是在挟功,只是想和你说,我爹一直在做实事,只是吏部的位置太招人恨了,他又太过刚正强势,不知不觉被架到木柴上,然后被一个小火苗点燃,这才造成如今的燎原之势。”

  江芸芸并不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只是说道:“不论是你真的看中我,还是看中我背后的人,我都不想掺和到此事中,但我之前听闻礼部考核用的是匿名的访单,这件事情我觉得太容易被人伺机报复,作弄手脚。”

  王承裕问道:“那江解元有何想法。”

  “匿名不行,因为人心总是偏的,难免不公正,我和他关系好,若我不是心志坚定之人,自然不能直言,若是我和他关系不好,他便是再好的人,也能挑出错来,就跟你眼中的王尚书一样。”

  王承裕抿唇不语。

  “为何不设立完整的考核制度,每年出台考核内容,设定考核完成情况,年底做台账上交,账目上要各方盖章,确立责任关系,配合各地的御史巡查,交错巡查,一年小查,三年大查,也可以定点抽查。”江芸芸简单说道。

  王承裕拧眉:“这些也不能阻碍他们假报,和现在的匿名有何区别。”

  江芸芸笑说着:“加大违法力度惩罚,让他们知道我若是做不成这个事情,最轻的是扣钱,再严重就是丢官,再再严重才是杀头,可若是造假,可就是直接……”

  她在脖子抹了一下,歪了歪脑袋。

  王承裕一知半解,犹豫说道:“这办法可行?”

  江芸芸笑说着:“我不知道,但这篇若是我的策论,我会这么写,民生大计,交给人心未免太过随意,唯有一层层制度规范强压下,才能逼得那些做官的有动力,想要人人都是神童不现实,那就给你框架,你仔细填总该会了吧。”

  王承裕深深看了一眼江芸芸,沉默片刻后说道:“若是我爹此次能平安……”

  “那还是他的事情。”江芸芸打断他的话,笑说着,“我只是再和你讨论文章而已。”

  王承裕没说话,很快又拱手告辞。

  江芸芸叹气,看人走远了,这才背着小手转身,打算回家。

  ——一点逛街的心思也没有了。

  一转身就看到黎循传正站在门口阴森森地看着她,手里还拿着她的小披风。

  “你们在聊什么?”他幽幽问道。

  江芸芸想了想,突然拉着他的手说道:“走走,屋内细说。”

  黎循传盯着那手指飞快移开视线,然后轻轻挣脱开:“这么冷的手,快把披风披上。”

  江芸芸哦了一声,胡乱裹上披风,一改刚才在外的冷静,拉着他神秘兮兮说道:“我跟你说,那些大官们打得还挺激烈。”

  黎循传走在她身边,随口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有人的地方就会争斗,何况是走到这个位置的人,陛下的内阁就三个人,谁不想进去,可里面的人又怎么会让人进去呢。”

  江芸芸点头,竖起大拇指:“还是我们楠枝聪明。”

  黎循传被夸得莫名其妙,还有点不好意思,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你刚才和他说了什么?”

  江芸芸避重就轻地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了几句。

  黎循传惊呆在原处,不可思议看着她。

  江芸芸立马警觉强调着:“我可没掺和,我就是给吏部大计一点小小的建议。”

  “你……”黎循传扶额,“你知道你所谓的考核,可不是嘴皮一动的事情,虽说这样说比较直白,但不能否认不少人当上官是为了享福,可不是为了工作的,你这突然给你们布置了这么多内容,他们势必会闹,一闹起来,府县要乱,这又需要强有力的人下去执行,一条条说下去可都是不简单的,哪有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这么简单,你这个策论要不合格的。”

  江芸芸摸了摸脑袋:“可那个是当官的人考虑的,有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提出这个想法来而已,而且这样不是更好,让下面的官员有了更好的动力。”

  黎循传没说话,只是眉头紧皱,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觉得他们会说祖宗之法不可违,尤其是……”

  他指了指东面的位置。

  江芸芸笑说着:“我就是给个建议,他肯定还会去打听的,不碍事。”

  黎循传嗯了一声,走了几步,突然阴森森说道:“那个棍子你今天记得去摸一下。”

  江芸芸打了一个寒颤,愤怒说道:“我都说了我没干坏事,我才不去。”

  “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黎循传轻声说道,“江其归,惹事精。”

  江芸芸愤愤踢了他一脚,头也不回跑了。

  此事江芸芸很快就抛到脑后,因为没多久,就贴出公告确定在确定二月初九、十二、十五号分三场举行会试,报好名后,大家的日子更是忙碌了,就是最懒散的祝枝山和王献臣也开始挑灯夜读,时间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二月初一,天气微寒,但不耽误他们重新回考棚读书,第一场考试状况百出。

  楠枝的墨因为太冷,磨不开,磨了很久才能沾笔。

  徐经坐在茅厕边上,还未考试考试,吐得昏天暗地。

  隔壁的沈焘被影响,整个人坐立不安。

  就连最沉稳的毛澄顾清,一个在不停搓手,一个纸张不停在风中飞。

  第一场百分百还原模拟考,没有一人可以平安过度。

  不过第二场模考,大家的情况就镇定许多了,为了防止抽到臭号,大家都带了一条帕子,没事可以擦桌子,实在太臭了就绑住鼻子。

  带的镇纸也都大一些,可以压住更多的纸。

  研墨的水都换成了温水。

  第二轮考试终于结束后,还有两天就可以考试了。

  江芸芸不再安排考试,让他们自己复习去。

  有的回到暖阁,有的回到自己屋子,还有人干脆不读了。

  “你倒是镇定,我看沈焘的头发都要揪掉了”江芸芸一出门就看到祝枝山正站在花园里赏花。

  祝枝山也不回头,只是笑问道:“你说我考的中吗?”

  “只要努力了,肯定行,你可是大才子啊。”江芸芸笑眯眯说道。

  “那就是这次不行。”祝枝山笑说着,“我的水平摆在这里,其实我也该跟你一样再读三年,可我没有你这样的魄力,也没有这样的耐心,我就想着试试,万一呢,我总是抱着这样的侥幸心态,年年考,乡试若不是在你的强压下,我也不知道会如何,可这次我跟着你们考了两轮会试,不得不承认,自己差的有点多。”

  “这不是应天府的乡试,这是大明的会试啊。”他叹气,“我的水平怕是连同进士也不行。”

  江芸芸连忙安慰道:“你若是和楠枝和士廉、宪清比,那自然是丧气。”

  祝枝山指了指枝头的桃花:“不用安慰我,我的花期还没到呢。”

  “我心里清楚。”他扭头去看江芸芸,和气说道。

  —— ——

  考试那天,江芸芸起一大早去送考,难得没有高谈虚论,只是笑说着:“今日的饭菜还是和以前一样,我刚吃完,可好吃了。”

  黎循传原本紧张的心,在此刻松了下来,抱怨道:“就你爱吃。”

  距离考场近的优点还真是明显,可以多睡一会儿,也不急着赶第一个进去。

  天色漆黑,只天边露出一道光来,原本长长的队伍只剩下一个尾巴了,几人迅速找好队伍去排队。

  一炷香后,贡院停止进场了,但还有不少送考的人围在门口,茶棚里座无虚席,明明天还不够亮,但喧闹声并不比集市轻,巡逻的卫队呵斥过好几次都没用。

  会试,那可是最后一步了。

  只要考中会试,殿试不论如何都有名次。

  不论如何,只要考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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