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好厉害。”小公主羡慕说道,“我也想这么走来走去。”
“我也要跟他一样把那些坏人都抓起来。”二皇子也跟着表忠心。
朱厚照满意点头,背着小手,故作大人模样说道:“他今日一定来。”
刘瑾就在这个时候故意大声说道:“哎,谷长随回来了。”
朱厚照高兴抬头,却只看到谷大用孤身一人,立马沉下小脸来。
谷大用也不害怕,激动上前,直接磕了几个头:“真是感动,江侍读原是早早就想来见殿下的,只是碍于身份不能随意进宫,正是着急呢,今日一瞧见奴婢,把早已准备好的游戏拿出来,非要奴婢带给您玩。”
朱厚照眼睛一亮:“真的?”
“可不是。”谷大用摸了摸不存在的眼泪。
“原来江侍读也是很想要见您的,但您也知道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侍读,如今又要在大理寺办案子,整日在外面跑,今日奴婢还是跑到城外很远的地方,两位国舅爷和李太监的皇庄那里才见到人的,江侍读可真是忙得脚不沾地,就这样还非要亲自教会奴婢怎么玩这个游戏,一定要让殿下好好玩,其心感天动地啊。”
朱厚照立马就不生气了:“什么游戏!还不拿过来!”
背后的刘瑾听到皇庄二字,眼皮子微微一跳,也不掺和马屁精的事情了,悄悄退了出去。
—— ——
那边江芸芸从大理寺回来,毫无疑问挨了大骂。
“我一开始就说了,这户人家很有可能是皇庄里的人,那些皇庄里都是那些太监,要不就是皇亲国戚,哪里是我们能办得,就你,就你江侍读能耐,非要接过来去办,你看看!你看看!!出事了吧。”
她的上峰大理寺的右寺长得那张大嘴,气得破口大骂。
“这事我可要记在你头上,若是有少卿问起来,你自己去解释吧,真是晦气了,好好得出了这事。”他甩了甩袖子,直接离开了。
江芸芸被骂得狗血淋头,面无表情抹了一把脸。
“我之前就早早跟你说了,那人……”评事悄悄探出脑袋,见人走远了才说,“有好处要抢,有坏事你第一个背锅,这事他明显是想捞个好处的,没想到这案子你也办不成。”
“现在出人命了,这可怎么办?”那人忧心忡忡。
江芸芸笑说着:“我还有办法,不急,多谢钟评事提醒。”
钟评事看着她,突然扭扭捏捏露出笑来:“我早早就听过你的事情了,我觉得你特厉害,可惜我没这么聪明,但是能和你一起上值,也太开心了。”
江芸芸看着他兴奋的样子,面色冷静极了,显得非常沉着冷静,临危不乱。
这半月,这冰火两重天的待遇,她早已见识过了。
喜欢她的,大胆的直接来表示支持,胆小的甚至会组团来看她。
不喜欢的,看也不看她一眼,连和她说话都觉得晦气。
“我也知道你,你对三教九流很有研究,京城的偷盗案你都办得很厉害,听说没有哪个贼能逃过你的眼睛。”江芸芸看着面前之人,笑说着。
多亏了黎循传的深夜补课,她对大理寺所有官员的履历都一清二楚。
钟评事果然一听,眼睛大亮,瞧着越发激动了。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江芸芸怕把人激动坏了,找个空隙为难说道,“今日走了好久的路。”
钟评事只好含泪说道:“是是,不能打扰您休息的,那您慢走,回头仔细聊。”
江芸芸和气点头,果断抬脚离开。
只是出了县衙大门没多久,她就感觉背后有人在鬼鬼祟祟跟着她。
第二百七十四章
江芸芸绕过一条小巷, 不仅没有往前继续走,反而折返几步,直接闪进一人小巷躲起来。
此刻已近黄昏,巷子里走动的人大都准备回家做饭, 安顿一天的劳累。
一道影子倒影在巷子口, 江芸芸眼尾一瞟正巧能看到那人许是在张望, 连带着影子都晃了晃, 莫名显得呆呆的。
“那个,是我。”一个磨磨唧唧的声音响起, “我有件事情想找你, 不是坏人。”
江芸芸一惊,探出脑袋。
两人四目相对。
“怎么是你?”江芸芸大惊。
张道长抹了一把脸,哭兮兮说道:“哎, 可不是我。”
“你不是要来找你的紫微星吗?怎么还在京城晃荡。”江芸芸质疑道。
按道理张道长可是比他早半年就走了, 说是要以北京为中心点寻找合适的继承人, 怎么半年了还没出京城啊。
张道长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也突然生气起来, 没好气说道:“我怎么知道, 我也真是见鬼了。”
江芸芸挨了骂,也跟着不高兴了:“那你跟着我做什么?我不是说过我不出家嘛!”
张道长叹气:“我捡到六个倒霉蛋, 你不是最古道热肠吗?你要不要?”
“哪来的倒霉蛋?”江芸芸看着他一脚水一脚泥的落魄样子,谨慎,“你不会没钱了, 打算把我骗哪里去吧?”
张道长捏着破破烂烂的袖子,诡异地沉默了。
江芸芸眉头搞搞挑起, 眯起眼来:“你怎么鬼鬼祟祟的。”
张道长磨磨唧唧走了两步, 最后又停了下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犹犹豫豫问道:“你白日怎么在城外啊?”
“在办案子。”江芸芸反问道,“那你怎么也在哪里。”
“赚钱啊。”他嘟囔着,随后又理直气壮说道,“我身无分文的,你也穷的响叮当,当时给的银子早就花完了。”
江芸芸打量着面前写满心虚两个字的人,摸了摸下巴:“你,刚才说你救了人?”
张道士嗯了一声。
“六个倒霉蛋?”江芸芸心中微动,看着他身上脏兮兮的道服,衣服半干不干,袖子口还黏着没有剥干净的淤泥,“在水里救的?”
张道长抬头,脸上惊骇一闪而过,但是很快又恢复平静:“就路上捡的。”
江芸芸却是脸上大喜,上前一步:“可是一家六口的那种。”
张道人转身想跑。
奈何江芸芸早有准备,眼疾手快把人拉住,笑眯眯说道:“来都来了,跑什么啊,我还能害你不成?”
张道人一听更生气了,扭头怒骂道:“你怎么能跟太监一起玩,太监能是什么好人!你怎么学坏了!”
江芸芸大眼睛扑闪了一下:“原来你一直跟踪我啊。”
张道长气呼呼地瞪着她看。
有小巷里的人看着两人诡异的气氛,惊恐地不敢动弹,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瞧着是要去找坊长了。
“没学坏,这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太监,问我要玩具玩呢。”江芸芸别人拉走了,“走走,回家说去。”
张道长跟在她身后,大声嘟囔着:“那也是太监啊,你不是读书人吗,你不是当官的嘛,怎么还能和他们在一起,传出去要不要名声了。”
江芸芸笑了笑:“可我要是和你在一起,回头也有人说我和三教九流在一起啊,也不是要挨骂嘛。”
张道长怒了:“我能一样吗!我可厉害了,我炼丹制药可是我老师亲传的,独一无二,天下人都不会!”
江芸芸随意拍了拍他的小臂安抚着:“你自然厉害,你医术也厉害,夜观天象也厉害,道术学的也好,经文背得也利索,虽然胆子小,但是会见机行事,关键时刻也不掉链子,还特别会在小孩面前拿乔。”
张道长一开始还听得得意坏了,但听到后面开始有点心虚。
他可不是一开始就特别唬弄年纪还小的江小芸,还拿了她好几个馒头。
“但是外面的人又不知道你的为人到底如何。”江芸芸笑说着。
张道长不服气说道:“我肯定是好的,我和那些坑蒙拐骗的才不一样的呢。”
江芸芸拉着他快步走在小巷里,衣袂飘动,两道影子一前一后走着。
“你把人分成三六九等,那别人也会如此,没有不好的职业,但所有职业中有好人就会有坏人,有太阳就会有阴影,这才是天道。”她神色格外平静。
“你是道士中的好人,那太监中难道没有嘛?难道人人都是十恶不赦吗?我朝的三宝太监年轻时从侍燕王,以‘有智略,知兵习战’闻名,靖难后又升任为内官监太监。十九年时间六下西洋,后来又任南京守备太监,这样的人物不论是放到民间还是朝野都是威名赫赫的,你难道觉得他也是十恶不赦的太监。”
张道长没说话了。
“可这样的太监才几个!”他不服气嘟囔着,“总归还是坏人多的,那个人的车上都是金粉,这么奢靡一看就不是好太监。”
江芸芸笑:“你要这么说我也有点不同意,若是每个太监都要和三宝太监比,那你这个道士难道不该和老子比,老子光是一本《道德经》就足以名垂青史,被尊为道家祖师,也是神话中最为厉害的神仙之一。”
“那可是祖师爷!”张道长怪叫着,“我怎么能和他比,无量天尊,真是罪过啊。”
“我还听说唐朝时候有一个道教高人隐士,也是一位修仙者,名叫陈搏,他著书立说,写下《悟真篇》和《神仙传》,主张“无为而无不为”,而且他见不得民间疾苦,时常为穷苦百姓捐赠粮食和草药。”
“我怎么配和白云先生比啊。”张道长还是一脸震惊,“白云先生有经世之才,都说他是老氏之徒也,乃是上界少微之星,无量天尊,都是小孩童言无忌,我可没有这么胆大妄为。”
江芸芸歪着头又想了想:“那李谌呢,他好像就是单独的修炼,但是写了一本《太清广成王至道太清真诀》,所以也挺有名的。”
张道长都听木了,面无表情说道:“你可闭嘴吧,我的小祖宗,李道长主张在松柏不离的山水间修炼身心,至今都是我们道家的修行办法之一,不然我们整天去这个山,那个洞里做什么,爬山玩嘛。”
江芸芸连连点头:“所以那你可以和这几个人比吗?”
张道长面露惊恐之色,差点要原地跪下了:“怎么可能,你可别说了,这是要折寿的,我何德何能啊能和他们比。”
江芸芸反问:“那你怎么要求所有太监都和三宝太监比呢。”
张道长哑然。
“不是所有修道者都能成为老子,白云先生,那也不可能要求所有太监都成为三宝太监。”江芸芸站在紧闭的大门前,看向张道长失神的面容,笑说着,“是个人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只要没有做下作奸犯科的事情,那就是一个寻常人,和寻常人交往不是很正常吗,我们不都是普通人吗。”
张道长一脸凝重,随后看着江芸芸踏入屋内,忍不住又说道:“说普通人就说普通人,你掺和进来做什么。”
屋内,乐山一脸满然:“张道长,你怎么在这里啊。”
张道长回过神来,猛地一拍大腿:“是了,被人哄到这里来了,正经事一件也没办。”
江芸芸已经捧起绿豆汤,小口小口喝了一小碗,一边喝,一边睁着大眼睛看着张道人也跟着讨了一碗,蹲在柱子下直接一饮而尽。
“还想要一碗,要绿豆多一点的。”他喝完,理直气壮对着乐山说道。
乐山叹气:“真是巧了不是,怎么在琼山县见您,来京城也见您啊。”
“哼。”说起这事张道长显然更生气,“我去找紫气的,但是紫气就很气人,我真要换道紫气去抓。”
江芸芸充耳不闻,把绿豆汤喝完了,这才施施然问道:“所以人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张道长埋汰地直接用手指把绿豆拨到嘴里,含含糊糊说道:“就在城外的破庙里,差点住不进去,里面还不少小乞丐,我一人一个馒头,才把人塞进来的。”
“本打算找个道观的,哼,要不说还是我们道家办得好,一个破落户都没有,果然还是我们这些贫道混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