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她走到太后面前,恭恭敬敬行礼问安,含笑解释了自己晚来原因:“太子赈灾劳苦,皇上体恤太子免了一日早朝。臣妾服侍太子用过早膳,这才来晚了,还请太后恕罪。”
“新婚燕尔太子便去赈灾,一去就是半个月,委屈你。”太后示意身边的老嬷嬷扶住石静,把她领到自己身边,拉着她的手说。
太子去赈灾,把京城官场搅了一个地覆天翻,太子妃也没闲着,搅弄后宫风云,都是闷声干大事主儿。
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惠妃心道,几不可见地撇了撇嘴。
太子妃替太后办事,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她还委屈上了,该委屈的是自己和九阿哥好吧。
宜妃表现比惠妃还明显,差点现场翻白眼。
荣妃闻言朝石静笑笑,心里却是酸酸的。
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不仅皇上心里清楚,太子也清楚得很。
从前太子多宠李格格,四年生下三个孩子,不管皇上赏赐多少新人,都没能动摇李格格宠妾地位。
原以为太子妃进门,不被喜欢的正妻和宠妾之间会有一场好戏看,结果李格格都没上桌便败下阵来。
不但自己败了,还把儿子给搭了进去。
不但把儿子搭进去,还甘心给太子妃当牛做马。
林格格倒是上桌了,直接被做成一道菜,送去慎刑司,生死不明。
后来的程氏和唐氏,据她所知,压根儿都没侍寝。
昔日四角齐全的撷芳殿,如今是风雨飘零,人人自危。
从大婚开始,太子一直宿在太子妃屋里,还破例将太子妃留在了毓庆宫,让撷芳殿彻底沦为摆设。
以后谁再说太子娶太子妃是被迫的,谁再说太子不喜欢太子妃,她跟谁急。
太后见到太子妃还说她委屈了,请问哪里委屈?
这样算委屈的话,那东西六宫女人都泡在苦水里了。
德妃垂着眼,面上不显,心中也很不痛快。
若非背后有高人指点,万琉哈氏怎么会想到自己,怎么有勇气跑来求自己收留?
她与宜妃之间的纠葛,宫里谁不清楚,虽然错不在她,梁子到底结下了,还越结越深,解都解不开。
等结成死仇了,万琉哈氏求到她面前,让宜妃知道会怎么想?
以宜妃针鼻似的心眼儿,保不齐还以为万琉哈氏敢跟她对着干,是自己在背后指使呢。
这个黑锅,谁爱背谁背。
深究万琉哈氏背后高人,不是太后,就是太子妃。
今日话赶话说到这里,她到底看看是谁要害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石静:把水搅浑,两两拴对,先让她们自己掐。
第56章 别苗头
石静顺着太后手,站到太后身边,太后给她赐了座,她才坐下。
才坐下,就听宜妃冷笑:“正好太子妃来了,我倒想问问,万琉哈氏犯错,我能不能罚她。是不是我罚了她,便是不给太子妃脸面?”
这话乍听好像是针对自己,但仔细琢磨,又像敲山震虎,而自己是那座山。
石静故作惊讶地看看宜妃,又看太后:“这是怎么了?”
太后没接话,话头被惠妃捡起来,不客气地对宜妃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无缘无故惩罚人便是你的不对,与太子妃什么相干。”
宜妃鼻孔出气:“不是惠妃娘娘给我安了罪名,说我教训万琉哈氏便是不给太子妃面子吗?”
惠妃这几天总是被针对,让宜妃这一通胡搅蛮缠,竟然气得说不出话来。
荣妃见状帮忙打圆场:“东西六宫事咱们回去商量。”
德妃坐在那里,似乎神游天外,一言不发。
太后不想听这些后宫纷争,立刻接上了荣妃的话:“贵妃病逝之后,后宫诸事皇上早已做出安排,照皇上的意思办就是了。”
别来烦她。
四妃听懂了太后话里的意思,告退离开。
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更何况是东西六宫这四个和尚呢。
四妃全是协理,自然谁也不服谁,纷争几乎不可避免。
宫里没有皇后,没有皇贵妃,现在连贵妃也没了,四妃是平级,出现纷争皇上没时间管,只能来找太后。
偏偏太后又是一个不管事,打罗圈架再正常不过。
等四妃一走,太后拉着石静手就开始倒苦水:“我做皇后的时候,上头有太皇太后,就没管过东西六宫事。太皇太后病逝之后,有孝懿皇后,有贵妃,我也没为后宫事发过愁。现在好了,贵妃也没了,我劝皇上从那几家再选个贵妃出来,皇上却不愿意,只让四妃协理。这四个人呐,整天吵来吵去,吵得我心烦。”
石静倾身恭听,专心给太后做情绪垃圾桶,却不接苦水,只出主意:“她们吵来吵去,不就是为了万琉哈氏吗。这个好办,万琉哈氏私下已经去找过德妃,她们同年进宫,还一起共过事,您呀索性让万琉哈氏搬去永和宫好了。”
太后眼前一亮:“对呀,你不说我都忘了,永和宫偏殿还空着呢。”
皇上妃妾众多,东西六宫都快住不下了,本来永和宫偏殿也是要住人的,可那时候德妃要照顾十四阿哥,还帮着带十三阿哥,便没安排人往里搬。
如今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都搬去阿哥所,永和宫偏殿全都空了出来,也该物尽其用。
宜妃心眼儿小,就让她和她姐姐住在翊坤宫算了。德妃宽厚大度,与万琉哈氏又相熟,想来能容人。
太后觉得这个主意好:“到底是东西六宫事,我也不好一个人做主,等明日皇上来了,再听听皇上的意思。”
“还是您想得周到。”让皇上再过一遍水,正好洗脱她的嫌疑,不至于让宜妃和德妃组团恨上她。
太后被烦得不行,等到下午皇上过来请安的时候,便将上午惠妃和宜妃因为万琉哈氏在慈仁宫斗法事说了一遍,最后道:“宜妃和万琉哈氏不合,由来已久,如今又出这样的事,与其让她们继续闹下去,愈演愈烈,不如将两人分开算了。”
太后向来不管后宫事,从前惠妃和宜妃闹得比这还热闹呢,也没见太后搭理。
今天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
“让您跟着挂心。”皇上先给太后赔礼,又蹙眉,“这事我不是没想过,奈何东西六宫住得满满当当,很不好安排啊。”
太后不说,他压根儿没时间想,一时也没想到能把万琉哈氏安置到哪里去。
谁知太后是带着办法来的,笑道:“皇上忘,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陆续搬了出去,永和宫偏殿还空着呢。”
觑着皇上的神情,又道:“万琉哈氏与德妃同年入宫,在一起共过事,很有些交情。万琉哈氏早就去找过德妃,不知为何,德妃没有答应。”
万琉哈氏之于康熙完全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她住在哪儿都无所谓。若不是宜妃和九阿哥这回做得实在过分,康熙都忘还有万琉哈氏这个人。
原来她与德妃同年入宫,还在一起共过事吗?如今永和宫偏殿还空着,若两人能够和谐相处,倒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康熙认真考虑起来,想了想说:“德妃性情温厚,不争不抢,是个能容人。可万琉哈氏贸然去找她,不合规矩,德妃顾忌着宜妃的面子,当然不会答应。”
低位妃嫔居住宫室,都是从前的皇后或皇贵妃安排的,也是他点了头的。万琉哈氏想换地方住,不去找宜妃和惠妃,直接找到德妃,不合适。
德妃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
太后闻言点头:“是这个道理。”
康熙哂笑:“皇额娘素来不爱管这些,怎么忽然怜惜起万琉哈氏来了?”
太后很是无奈:“还不是她曾经跑到我跟前求我给十二阿哥做主,我不管也得管了。”
太后是怎样管的,托谁代劳,康熙都清楚。他觉得太子妃处置非常稳妥,把各方面都照顾到,便没插手,只在最后惩戒九阿哥和十阿哥。
“事情都过去了,是九阿哥和十阿哥不对,两人也得了教训,往后再不敢仗势欺人。”
康熙抬眼看太后:“难不成万琉哈氏又为了自己事来求您了?”
“不是不是。”太后摇头,“是惠妃和宜妃在我这里因为万琉哈氏吵了起来,正赶上太子妃过来请安,她见我心烦,便给我出了主意。”
从前太后不爱管,也没什么主意,四妃吵到慈仁宫她就装傻,装听不懂,她们见无人做主自然会想办法让皇上知道。
可总这样也不是一个办法,太后忍不住劝皇上:“天上不能没有太阳,后宫也不能没有主事之人。我年纪大了,见不得这些,皇上忙于政务,顾不上这些,还是在功勋世家当中选个持重的人进宫来管事吧。”
后宫无人主事,四妃品阶相当,遇事不决的时候,总爱跑到慈仁宫来问她的意思。
她当皇后的时候都没管过东西六宫事,老了老了更不会管。
即便她装傻充愣不管事,四妃循例也要来征求她的意见,烦都要烦死了。
若后宫有主事之人,她就不在四妃汇报流程上了,也不用听那些勾心斗角的话,当真可以安享晚年。
八岁御极,十四岁亲政,才过不惑之年,已然熬走三位皇后,一位贵妃,别人没说什么,康熙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克妻。
尽管有人愿意送女进宫搏一个母仪天下,康熙却不愿意再祸害别人。
或者说,这四十几年,他经历过太多死别,送走了一个又一个贤内助,实在太累。
“皇额娘说的事,我记下了,容我再想想。”
他如常敷衍着太后,见太后认命般地朝着他笑,忽然有些不忍心,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孝顺。
明知道太后不擅长处理后宫纷争,也不爱管这些,还默认四妃所作所为,让太后为难,对不起太后对他养育之恩。
康熙惭愧地垂下眼睫,半晌才道:“若是皇额娘觉得太子妃能够独当一面,就让她帮您挡一挡好了。”
反正他早晚要传位给胤礽,掌珠早晚是皇后,早一点在后宫历练不是坏事。
“啊?”太后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本能觉得有些不合适,“太子妃再能干,也是晚辈,怎么好让儿媳妇管公爹房里的事?”
前明有先例,康熙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笑道:“应该四妃管的,还让四妃管着,若她们有事向您讨主意,您再去找太子妃商量。”
不会直接插手东西六宫事,太后这才放下心,又迟疑:“太子妃才进门,就把这么重的担子压在她肩膀上,我这心里怪不落忍。”
康熙不以为然:“她以后肩膀上的担子只会更重,您不信我,总不会不信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眼光吧。”
是这个道理,太后笑呵呵说:“都信,我都信,按皇上说的办好了。”
转过天,在四妃过来请安的时候,太后把自己对万琉哈氏安排说了:“宜妃又要伺候皇上,又要兼顾五阿哥和九阿哥实在辛苦。那个万琉哈氏也是个不省心,依我看,不如将她调出翊坤宫,让她住到别处好了。”
宜妃反应跟皇上差不多,很是惊讶。
她们从前也经常在慈仁宫争吵,太后只是坐在那里像佛爷似的旁听,什么都不管,被问到就装傻充愣。
今天是怎么了?
不但亲自介入,还一锤定音地给出了解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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